这个过程看似无害，但它最大的杀伤力却在于，用自己的思想和文化去逐渐腐蚀那些未知的族群，让他们逐渐沾染上自己的影子，甚至在适合的时候，也让自己的基因，能够在未知的星域里得以延续生发。
这是比杀戮和占领更加残忍的手段。
所以，所谓听天由命，被灭绝的，也不过只是一部分罢了。只要他们的文化和传承不灭，就是换一种生活方式又如何呢？
想通了这一点，陈纪再看白羽时的目光就变得有些耐人寻味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作为高贵的人鱼族，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这里根本就不是人鱼们该生活的星域吧？
源自白羽头脑中的传承告诉他，人鱼是来自比自己所在星域更加高等级文明中的存在。所以，在见到对方的一瞬间，他才会下意识地放弃了现阶段能够遇到最为优秀的唐纳德做依靠，并将自己的未来绑定在陈纪身上。
“我从小就生活在这里啊。”什么来自高阶文明的人鱼，他明明是从母父刘易斯的肚子里出生的好吧！陈纪显然并没有跟上白羽的思维逻辑。
相对来讲，陈纪现在更关心的是，白羽怎么会知道自己是人鱼呢？明明自己是吃了药物来隐藏身份，而且除了家人也从来都没有对外说起过自己是自然人鱼的事。
难道是在那个差点杀死了自己的梦境中么？
这个想法只在陈纪的脑海中停留了不到一秒钟就被否定了，因为他清楚地回忆起，白羽刚刚说过，它在见到自己以后，就知道了自己被隐藏的身份。那么，它肯定还是有一套自己独特的鉴别方法才对。
而对于白羽说过的，他曾经两次吸食过自己的血液，一次是在唐纳德的宿舍里，而另外一次是自己自愿供给的事情。陈纪几乎搜索过自己所有的记忆后，唯一能够回忆起来的，就只有自己主动放血的那一次，至于在唐纳德宿舍里的那一次，则是半点印象都没有了。
这显然并不正常。
是自己在失去记忆的那短时间里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有人刻意将他的记忆隐藏了，还是其他？貌似，自己去过唐纳德的宿舍以后，还大病了一场。对方只说是因为他看了很多血腥的纪录片，适应不良才如此的？
“我觉得，我们今天的谈话，应该到此为止了。你现在的思维有点混乱。”白羽敏锐的注意到陈纪梦里的世界已经有了坍塌的迹象，赶紧道了别，“好好休息，祝你在剩下的时间里能有个好梦。另外，心情好的时候，记得要投喂我哦~！”
又一次提早醒来的陈纪，毫不意外的在自己的床上找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溜过来的小白后，脑子里残余的瞌睡虫瞬间跑了个干净。
小白会出现在这里，几乎是变相的说明他刚刚梦里所听到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陈纪感到一阵头疼，本来就因为一夜没休息好而变坏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了不说，更可悲的是，他现在完全想不出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将眼前自己遇到的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告诉其他人。
估计就是说了，大家也都会把他当成疯子一样对待吧？
揪了揪小白几乎将自己整个身体包裹起来的大耳朵，想到它最后说，希望自己还能投喂它的话，陈纪感觉自己的脑袋更疼了。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唐纳德，你知道你弄了个□□烦回来么？
陈纪在心里直接把唐纳德家的所有亲属问候了一遍。
又是一夜没睡的唐纳德给自己灌了一大口可以醒神的苦咖啡后，打了两个巨大的喷嚏。
看来，接连不眠不休的工作，已经让他的身体变差了。
唐纳德揉了揉鼻子，打算趁着上班前的空档去补个眠，可他人还没来得及从椅子上站起身，就又被新的邮件叫住了脚步。
这次传来的只有几张照片和一句莫能两可的猜测，照片上的其中一人的面孔是唐纳德十分熟悉的莫尔，而另外一个，则是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女人。负责跟踪的人在最后一张照片下面注释说，女人比莫尔警觉地多，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靠的太近，而且面部扫描结果显示，这个女人在驻地的人口登记信息上的资料也干净的有些不太正常。
唐纳德想要去休息的*瞬间被冲了个一干二净。他在反复思考后，一边利用自己的特殊权限调取了所有和莫尔相关的驻地记录，一边又对正在监视莫尔的人下达了新的监控指令，让他们务必用最快的速度查清这个女人的所有资料，并和她相关的联系人后上报给自己。
竟然能藏的这么深！而且还避过了驻地一次次的筛查！他该说自己之前指定的筛查方式有漏洞，还是应该怀疑负责这项工作的人，本身就有问题？
如果是系统和筛查方式的漏洞倒也好说，如果问题出在人身上，他应该先怀疑和自己相对阵营的势力，还是正虎视眈眈集结大军的异族？
对了，说到异族，那个被他带回来的小东西又跑去哪了？不会，趁她不注意，又溜到陈纪的房间去了吧？想到之前每次抓包它做坏事的情形，唐纳德真是恨不得自己从来没做过那个冲动的跑到敌方母舰决定。
可惜，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后悔药卖。
看看时间，唐纳德估计陈纪那边也该起床了，索x_ing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打算去拜访一下帝星来的两位贵客，带回自家“宠物”的同时，顺便科普一下驻地现在的局势，让他们出门的时候最好大气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被极端分子拿捏了，给驻地增添更多的麻烦。
“主人，需要我想办法接驳殿下的风刃，让它提高自己的警戒级别么？”作为唐纳德的专属机甲，青云在非战斗时期也是可以通过和主人的接驳来了解对方需求的，所以，此刻它才会主动站出来想要为主人分忧。
“还是不要了。”知道陈纪机甲的专属通讯频率是一回事，主动与对方接触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唐纳德自觉他还没傻到要在公事之外和皇室有更多的接触，并主动把自己买给皇室。
“好。”青云原本就不是多话的x_ing格，这次多话也不过是出于对减少主人肩上负担的考量，见建议被否定了，果断退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做一台安静的机甲。
虽然自己和安排给帝星来客们的宿舍位置相对靠后，住的也都是有些级别的军官，唐纳德一路走来，看到的却已经是一片忙碌的景象。哪怕个别人脸上还挂着明显的睡意，脚下的步伐却丝毫不显凌乱，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时候还是会主动问好。
这已经足够。
唐纳德从来没有想过，所有人都能够像自己一样高负荷的工作。
☆、第二十七章
唐纳德出现在自己视线中的时候，陈纪简直想把自己整个埋在碗里。
真是——讨厌什么来什么！
但是想到梦里和白羽的交谈，陈纪却又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面对唐纳德。因为白羽那种身份，如果真的放任把它留在唐纳德身边，他才会真的放心不下。可是，要怎么跟唐纳德说这件事，他还没想好。
所以，陈纪在看到唐纳德一大早就跑来找自己要白羽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怪异。
“抱歉，又这么早来打扰殿下。”唐纳德嘴上虽然这样说，视线却是不受控制的瞟了一眼少年微微上翘的发梢，这样的陈纪，看起来似乎比平日里一丝不苟的模样还要小上两岁不说，与周围的环境也有些格格不入，反而更像是走错了地方的小孩儿，“不知道我那个宠物，是不是又跑来你这里了？”
“白羽么？”经过昨天的梦境，陈纪已经开始自觉的叫起了小白的全名，“它还在睡。”
“果然是在你这里。”陈纪怎么给那个小东西换了名字？唐纳德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是不想节外生枝，就没有问出来，“我可以把它带回去么？”
“让它留下来玩吧，我看它似乎挺喜欢我这里的。”左右这会儿刘易斯并不在这里，陈纪索x_ing大着胆子把自己此刻的想法告诉了唐纳德。
“不还好吧？”有着自己担心的唐纳德微微皱起了眉头。
“不麻烦，而且有这么个小东西陪我，心情也会跟着好很多。”陈纪假装没看见唐纳德脸上的不悦，想了想又补充说，“白羽会来找我玩儿，可能也是太无聊了吧。”
“殿下没来以前，这小东西，日子过得也不错。”而且每天只窝在自己的宿舍里睡觉，不会到处乱跑，给他添麻烦。唐纳德可是一点都没打算退缩，反而又向前迈了一步，打算瞄一眼那小东西又藏到了什么地方，最好能抓了它直接离开。至于冲撞了陈纪的事，完全可以稍后去找王后殿下解释一下。
“中将大人！”陈纪哪里看不出唐纳德这是打算硬闯的意思，声音不自觉的也跟着拔高了几分，只是他现在衣冠不整，看起来气势上较平日里弱了那么一点。
“中将大人今天也起的很早呢。”刘易斯的近侍从唐纳德走近开始就一直默默注意着陈纪方向动向，这会儿见两人间似乎起了争执，赶紧出了声，并快步朝这边走来。
“李先生起的也不晚。”有王后陛下身边的人在场，唐纳德只要按捺下心中的*，向后退了一步，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