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样,我马上去请大夫!”
“别急,”祁言凡及时拉住他,“应该是吃坏了东西,你先扶我下去,我想去厕所。”
“好。”季庭宇随手拿过凳子上的衣服胡乱给他裹了,搀着他下床。
刚出门外,祁言凡就吐了个天昏地暗,连他自己都着实佩服自己不愿弄脏屋子的意志力。
季庭宇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待他不吐了,拿了凉开水让他漱口,用袖子给他擦了擦嘴角。
最后,季庭宇是抱着虚弱的祁言凡把人轻轻放进被窝里的。
祁言凡出了一身汗,被夜风一吹,身上冰凉冰凉。季庭宇感觉自己的胸膛都要被他冻慌,仔仔细细给他盖上了一床被子。他低声问道:“要不要喝水?”
祁言凡想了想道:“给我冲一杯盐水吧。”
“好,等我。”
看来自己运气也真背,有一小部分肠胃比较敏感的人是吃不得蚬子河蚌这类河鲜的,容易拉肚子。而他的情况则要更加严重一些了。
祁言凡一小口一小口喝着水,补充了一些身体流失的盐分,虚弱地朝季庭宇笑笑:“没事了,终于缓过来了,呼……”
季庭宇服侍他躺好,说道:“我收拾完了,下山去给你找个大夫看一看。”
祁言凡闻言转头:“天还黑着呢,我估计是吃不得那蚬子,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倒是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我没什么事。”
祁言凡看着他焦虑的目光和紧锁的眉头,微微把身体往旁边挪了挪,低声道:“你别走,我觉得冷。”
蜡烛燃烧偶尔的哔剥声在寂静凌晨的狭小房间里轰然作响。
季庭宇掀开被子的一角,慢慢躺了进去。他侧身面朝祁言凡躺着,一条胳膊曲着垫在头下,这是两人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睡在床的同一端。
“睡吧。”他说,热热的气流直接呵在祁言凡的耳廓上。
“不吹蜡烛吗?”
“我看着你。”
“嗯。”祁言凡闭上眼睛,胸腔里的一颗心落入了它的归宿,正正好好,是身边这个人给他的。
折腾了许久的祁言凡这一觉睡得很沉,等他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穿过虚掩的门缝晒到了北面的墙上。
季庭宇的脸一下子出现在他跟前,随之而来的一只手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祁言凡觉得凉凉的很舒服,不自觉地在那只手里蹭了一下。
“你发热了。”
“嗯?”祁言凡回道,“别担心,胃里这么折腾一通定然是要发烧的,休息休息就好了。”
“饿吗,想吃什么吗?”季庭宇关切地问。
祁言凡现在根本感觉不出饥饿来,但他想了想,还是道:“想吃番薯糖水。”
“好,我去做。”
祁言凡靠在床上闭目养神,耳朵中传来厨房里头乒乒乓乓锅碗瓢盆相撞的声音。
他脑海里描绘着季庭宇做菜的画面——用刀切几个地里刚长的细细的红薯,跟生姜一起倒入清水里煮,再放糖搅两搅。一想到季庭宇挽着袖子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令祁言凡觉得十分愉悦,想着想着,他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起来,甚至想嘿嘿嘿嘿地笑出声来。
“来,吃东西了。”不多久,季庭宇端出了糖水,另外,还有一碗白粥,“喝粥养胃。”
祁言凡先端过白粥,白粥温温的,应该是一早就烧上的。他一口一口喝了个干净,季庭宇连配菜都忘记了,但他还是喝得意犹未尽。每粒米都被熬开了花,粥上面漂着一层厚厚的米油,是做粥的人用心去熬出来的。
而番薯糖水浓稠甜蜜,又带着姜片的辛辣味,暖洋洋的直到肚里。
祁言凡舔了舔嘴角,对他笑道:“还记得我给你喂的第一顿饭吗,也是番薯水呢。”
“记得的。”
“味道不怎么好吧,肯定比不上你的手艺。”
季庭宇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影来:“你做的都是好吃的,我都喜欢。”
第17章 池塘
第二天,祁言凡的精神已经大好,但季庭宇还是不放心,特意去了一趟镇里。祁言凡扭不过他,也就随他去了,临行前嘱咐道如果大夫觉得无大碍千万别把人给绑来。
季庭宇回来得有点晚,祁言凡站在门口抻长着脖颈眺望着路的尽头,直到季庭宇的身影由远及近。
“怎么站在这里,身体吃得消吗?”季庭宇卸下竹篓,把人拉到板凳上坐着。
“我没事,你买了什么?”祁言凡好奇道。
“这些都是给你买的,我将你的症状去医馆问了大夫,你需要好好调养。这里有小米、红枣、莲子,以后给你煮粥。本来还想买点羊r_ou_的,羊r_ou_甘、温,入脾胃经、温中暖下,最适合你,不过此次没寻到,下次再去找找看……”
祁言凡不住地点头,面对难得如此滔滔不绝的季庭宇,他心里简直美得冒泡。早知道就该生一场病,季庭宇似乎比以前更加关心他了。
天气一日热过一日,祁言凡身上掉的r_ou_刚被红枣莲子小米粥和变着花样的各色荤素搭配给养回来一点,却又在苦夏的日子里瘦了一圈。
沿着屋边的水流向前稍走一段,有一片坡度较缓的平地,四周有几棵高大的泡桐和松树。
祁言凡每天闲着无聊就在这里散步锻炼,他观察了几天,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要在这里挖一个小池塘,以后赏荷、纳凉、养小鸭子就不用愁了。
季庭宇当然是无条件支持他的。
每天早晨,天气凉爽,两人便拿了工具去那处缓坡上挖泥。
季庭宇先在小溪流的两边挖坑,把挖出的泥土装在竹筐里。他挥动着铁锹,lū 起袖子后手臂上鼓起的肌r_ou_随着他的动作一起一伏,让祁言凡看得眼馋。甚至做得热了,季庭宇便会脱掉衣服凉快一会儿,汗水顺着他被晒成小麦色的脊背往下淌。
每当这种时候,祁言凡的眼睛就慌乱得不知道往哪里放,他手忙脚乱地拎了装泥的竹筐去倒在院子的周围,蹲下来慢慢墩实,码成一道矮矮的土墙。
等日头升高了,两人便歇下来。
盛夏炎热,太阳一升起,山里也难免会热得像蒸笼一样。季庭宇去浴室洗澡,祁言凡坐在屋里,没什么胃口,他还没想好中午做什么吃。
屋子没有窗户,开了所有的门,但仍旧没有一丝丝的风,他看着门外耀眼的阳光把泥土晒得又干又硬,仿佛嘶嘶冒着热气。
季庭宇从屋外快步进来,头发稍上还带着水,滴滴答答的水珠掉在地上溅起细小的尘土。他看着无精打采的祁言凡,问道:“很热么?”
祁言凡点点头,额角的汗顺着他的脸滑到了尖尖的下巴上。
季庭宇握住他的手腕把他拉起来,一手拿了板凳,道:“走吧,去找个凉快的地方。”
大树底下好乘凉,季庭宇把板凳就安在水边的树荫里,让祁言凡坐下,拧了帕子给他擦了擦满头的汗。
“好点了吗?”
祁言凡从季庭宇手里接过在溪水里洗过的新鲜的嫩黄瓜,又见季庭宇剖开了一个白皮的香瓜,用刀除去瓜籽,微微透明的瓜瓤散发出一缕甜蜜的香味,就连滴落下来的汁水都黏乎乎地含满了糖分。
祁言凡晕晕乎乎地咬了一口,眼前都快出现重影,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点中暑了,离开空调果然吃不消这样的炎热。
“我有点头晕。”他道,“可能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季庭宇坐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一把蒲扇给他扇着凉风:“你的身体以前就一直不好么,之前就发现你容易累?”
祁言凡把脑袋搁在他肩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之前晕过一次。”这一次指的就是他刚穿来那会,原身虚弱得像软脚虾一样。
季庭宇闻言若有所思。
接下来的几天,祁言凡身体爽利了许多,但季庭宇不准他干重活,必须待在y-in凉里。
幸好小池塘里也没剩下多少活了,再挖几铁锹溪水就可以流到之前挖的坑里头。
季庭宇把昨日从村里买来的几段藕和一些水里捞的水Cao都埋进池底的泥土里。然后挖开了溪水,把两边的坑给挖通了。
祁言凡看着涓涓细流流入小池塘里,慢慢没过底部,又慢慢、慢慢往上爬,心里也充满一种难言的满足感。他看着季庭宇趟在浑浊的泥水里,把最后一铁锹的泥铲起,便伸手去拉他起来。
池塘里的水很快就满了,溢出的水又从下边特意留出的缺口处哗哗流入原先的溪床里,向着山下奔去。
季庭宇拿了一块竹排c-h-a在那缺口处,往里头又扔了几株菱角。池塘虽小,但却是活水塘。
季庭宇道:“到时我们还可以养几尾鱼在里面。”
祁言凡打趣他:“那可得是大鱼,要不然都得从缝缝里跑了。”
中午的菜做的便是应景的荷塘小炒。祁言凡拿了多出来的藕段、菱角,又泡发了几朵春日里留的干木耳,加了一把豆角,一同在锅里快速翻炒,一道看起来就很清凉的夏日小炒很快就端上桌了。
绿的豆角,白的藕片和菱角,黑的木耳,吃起来都又爽又脆,水分充足,祁言凡就算胃口不佳也吃了不少。
住在山里什么都好,就是蚊虫着实太烦人。祁言凡不知道今晚已经是第几次被蚊子给吵醒了。即使平时心态再好,晚上睡不好觉任谁都会暴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