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九江清算着两人所有的积蓄,一堆钱把床堆得满满的。
湛九江先把十块的大团结给理出来,十张一叠十叠就用报纸给包起来粘好然后放到自己盘起来的腿上。五元的也是一样,一百张的五元也被包的整整齐齐的放好。两元一元五角两角一角也分别理好。看着床板上一叠叠的钱,湛九江两眼都是小星星,梁季文想帮着整理一下,都被湛九江拍掉爪子。
十元的纸包四包,五元的纸包只有三包,两元的纸包有八包,一元的十四包,五角的十六包,两角的十包,一角的十二包。剩下还有凑不整一百张被用纸包的,加上钢镚一共一万零六百二十一块八毛三。
布票油票的他还没算,他已经被五位数的金光震得睁不开眼睛了,狠不能时时刻刻分分秒秒抱着这堆小山丘不放手。
湛九江在这个年纪,职位已经很高了,一个月五十三块九毛三的工资,说出去也是高收入了。梁季文因为是特殊工种,又是工人,工资比湛九江还要高一点,一个月能拿六十二块五毛七。两人加起来也不过一百一十六块五毛钱。这一万多块钱,够他们九十个多月的工资了。
“你别说话,让我静静!”湛九江推开梁季文,抱着一大叠子的钱双眼放空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湛九江一直都知道自己不穷,爷爷虽然捐了明面上所有出去,但还藏了一部分钱财起来。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还没法子把那些东西变成实实在在的钱花出去。但是、但是……他的脑子是在有些混乱,反正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要说什么,但就是……好吧,他确实从小到大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湛爷爷说,他们家最富裕的时候,每天过手的流水都能让一家三口吃喝不愁地过上几十辈子,但湛九江一天过手的流水,可从来没超过一家三口的一年消费。
尤其是怎么一山丘的钱堆在面前,冲击力可比十万块钱的字样听起来有冲击力多了。别说湛九江,饶是梁季文,也在数字出来的第一时间愣了一下。这些钱都过过他的手,但他也没那个闲心每天去数有多少钱,只知道这些钱够他们挥霍的。
最主要的是,他们俩手里都留不钱,因为有身手和“变脸技术”的存在,他俩在黑市算是“横行无忌”的主儿,东西卖得不少,但买进的更多。尤其俩人还是三分钟热度的,今天喜欢瓷器明天可能就喜欢书画,买的东西要真摆屋子里的话,可能他们小洋楼那地儿,多三五十间都不一定摆得下。
湛九江抬头目光炯炯地看着梁季文,充满着无限期待地说:“大宝贝大宝贝儿~我们去柳树胡同好不好?”
第187章
柳树胡同并不是一条胡同, 而是镇上的一个黑市聚集点,这条街在清朝的时候就叫这个名字, 民国的时候这里被拆了建厂子, 后来又被日笨鬼.子给三光过,里面不但没剩下东西, 反而破败得不成样子。如果谁闲着无聊往下挖一挖,只不定还能挖出一堆骨头来。
这些年镇上建设得慢, 但再怎么慢也慢慢地远离了这块埋葬着血泪和耻辱的旧厂子。
因为里头空间大, 房间多, 夏天杂Cao旺盛, 冬天枯树遮挡, 再加上复杂的地形,这里就逐渐变成了一个半固定的黑市。
梁季文还记得他第一次过来买卖东西时的场景。
来柳树胡同也不乏抓倒买倒卖的警察或者其他执法人员,所以这里是比较安全的。不过为了指标和功绩,一年也有那么几次是要过来抓抓人的。梁季文的运气就特别不好, 第一次来, 还带着湛九江,两人刚卖完在山上偷种的大白菜, 手里的钱还没攥热乎,就有公安穿着制服来抓人了。
梁季文也是第一次这场面,不过好歹他上辈子也当了那么多年的特种兵,再加上他身手灵活, 拽着湛九江七拐八绕翻墙跳树地逃了出去。现在想想,湛九江还觉得当时的情况特刺.激, 梁季文那时候还瞒着家里人他这一身武功,处处小心,带着湛九江什么都不方便,湛九江又是个笨手笨脚的,湛九江在他背上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好在他们的运气不错,误打误撞地就跑出去了,而且跑的那边还是人最少的。
不过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后,两人也学精了,勘察好地形,练好身手,后来有了“变脸术”和梁季文无往不利的好武功,再来黑市,那就是所向披靡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黑市晚上的人比较多,一来晚上执法人员下班了,二来晚上天黑,有了黑暗作为遮挡,大伙心里多少能有点安全感。
梁季文听着外头的动静,觉得人来人往地少了一点,抱着湛九江从三楼跳下去。湛九江抱着梁季文亲了好几口,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
两人摸黑到了柳树胡同,从外面看里面就是黑漆漆的一片,冬天的夜晚连昆虫的声音都没有,只剩下掉光叶子的树木张牙舞爪地被雪埋住半截身子,看起来怪吓人的。
进入旧厂不用对暗号也不用找介绍人,只要在从大门进去就成了。大门边上有一截很细的透明钓鱼线,执法人员过来抓人的时候,会特意勾动一下,里头小小的铃铛就会想起来,这时候离铃铛最近的摊主就要负责提醒大家一句,然后都赶紧收拾东西,别管是来买的还是来卖的都抓紧时间四散逃走。
私下交易不允许,但是个人都要生活要吃饭,给个提醒也是为了能让他们过得舒服点。反正里面这么多人,他们总能抓到几个,能交差就成。
不过有意思的是,运气不好或者运气特别好的顾客或是摊主,可能昨天还做着几毛几块钱的生意,今儿个就栽在对方手里了。
梁季文就见过一回,被抓的买了执法的五斤玉米面,第一天是买卖双方,第二天买主就进局子了。梁季文不知道那个执法的尴.尬不尴.尬,只知道他挺尴.尬的。
两人先找了个光线还成的角落铺开化肥袋子坐下,然后从布袋子里掏出一个碗和一小片牛r_ou_。他们装备得很齐全,还有只手电筒放在身边,等来卖家的时候再开。
旧厂子里头的人走路都是悄咪.咪的,妇女头上头裹着头巾,男人头上也带着帽子,而口罩更是必不可少的。条件好点的都和梁季文一样,手里提着个手电筒,如果买卖双方都没手电筒的时候,就在拉拉扯扯地找敞亮点的地方。
梁季文卖的是牛r_ou_干。他空间里头的r_ou_最多,光是牛r_ou_类的食物至少都十万吨,细分了几十种。有鲁西黄牛的,有西门塔尔牛的,有南阳牛的……十多种牛r_ou_,有孜然蜜汁原味香辣五香炭烧各种味的r_ou_干,有各式牛r_ou_罐头,有各种牛r_ou_小食。
梁季文拿出打火机拿出一个牛r_ou_罐头,打着火在铁皮罐头下烧了一会儿,晃了晃罐头,又烧一会儿,才把罐头开了。铁环一拉开一阵香味就弥漫开来。梁季文挑的是带着一点微辣的牛r_ou_罐头,里头油水又足,不加热都很香,稍稍一热香味就让人馋得不行。
这年代的人绝大部分都特别缺油水,剩下的小部分人也是处于缺油水缺r_ou_的状态,只要是牛r_ou_罐头基本上都加的有大料,除去香料的香味不说,单那一股子r_ou_香味就能让人肚子里的馋虫蹦.跶着从喉咙里出来。
罐头一开,顺着香味过来的人就多了,湛九江前面站着个小年轻,肚子的轰鸣声好似火车开时的动静。更远一点一群此起彼伏咽口水的声音也一点遮不住地传到他们耳朵里。
黑市有黑市的规矩,基本上都是潜规则了,买卖都是一对一的,只有一个生意做好了才能接下一个生意,年轻小伙先一步过来,其他人就只有老老实实地在后头等着。
“这、这罐头多少钱?”早一步到的小年轻吞.咽着口水,问得底气十分不足。
市场上猪r_ou_肥瘦不论,一律七毛五一斤,牛r_ou_很少能见到,因为牛r_ou_油比较少,价格比猪r_ou_低,只要五毛二一斤,但是那些都要r_ou_票。黑市里价格本来就比市场上的价格贵上一些,荒年的时候差不多能贵十到十五倍,如果不用票买,价格还能再翻上两三翻。而罐头这种东西,在商店里先不说有没有货,光是r_ou_票工业券也让很多人止住了脚步。
“罐头只有一罐,不买。”梁季文开罐头单纯只是给湛九江吃的,热罐头是为了不让湛九江吃凉的,带来生意也就是顺带的事情。
“要牛r_ou_干吗?”空间里的牛r_ou_多,猪r_ou_就更多了,生活水平不一样,猪r_ou_和牛r_ou_的价值也就不一样。在前世的时候,一斤上好的牛r_ou_够买好几斤猪r_ou_了,但在这里猪r_ou_可比牛r_ou_要贵。也是为了不那么打眼,梁季文只拿出了牛r_ou_干,而且猪r_ou_干是瘦r_ou_做的。在肥r_ou_和猪r_ou_面前,同样的价格现在就没人愿意选瘦r_ou_。
“多少钱?”小年轻双眼都放光了,牛r_ou_罐头买不起,但是牛r_ou_干还是能买一点的。牛r_ou_比猪r_ou_便宜一些,虽然没肥r_ou_不怎么招人喜欢,但口感比猪r_ou_好,r_ou_干如果有味道的话更好吃,不过牛r_ou_很少见。
“两块五钱一斤。”梁季文打开手电筒撕了一指甲盖那么一小片的牛r_ou_干给他,然后用手电筒照着牛r_ou_干给他看。用手电筒也是有讲究的,手电筒只能往下照,不能照人上半身。除了买卖东西,其他的话最好都别说,从进大门开始,里面一直都保持得安安静静的。
梁季文拿出来的是薄脆牛r_ou_干,手电筒一照好像能透过光去,边缘有点焦焦的,微微向上卷起。
梁季文和湛九江为了卖东西,先是在招待所里撕了好久的包装袋。原本每片牛r_ou_干绝对是厚度统一的两毫米厚度,每一片都是四四方方的十厘米乘十厘米,为了减少怀疑又把牛r_ou_干撕成不规则的大小。
小年轻嚼了两口,眼睛亮闪闪的。牛r_ou_的口感很好很好,很有嚼劲但是又不会嚼不烂。入口的味道很淡,但越嚼越香越嚼越有味道。本来能买到有味道的r_ou_干就已经挺不容易的了,味道还这么好,小年轻只恨今天带少了钱。他把身上所有的钱一把掏出来,剩了几张几毛几分的散钱,其他全买了牛r_ou_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