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愣了下,很快又笑了:“Marshall,我喜欢别人叫我Marshall,这是我在国外用的名字。”
陆宽回家时,余舟还在盯着屏幕看。他得意地坐到余舟旁边邀功:“我圆满地完成了你交代的任务,怎么样,有没有奖励?”
余舟推开他凑得过近的脑袋:“等真正签约了再说。还有,小猫的事还没和你算账呢。”
陆宽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捏了捏他鼻子,笑道:“你也不自己照下镜子,你现在的样子,可不就像一只快要炸毛的小猫吗。”
余舟摸着被陆宽临幸过的鼻子,有片刻的恍神——这个动作,是以前妈妈常做的。
陆宽看他的样子好玩,忍不住又捏了起来,这回直接被他拍开。
“老实点,别动手动脚的!”
陆宽挑了挑眉毛,含着笑没说话——反正晚上等他入睡后,他想怎么动、动哪里都可以。
余舟拍开他的手,去浴室洗澡,陆宽没事干,就看起了电脑上的屏幕。自从他知道余舟的计划后,余舟就不再避讳他,在书桌前安装了六个大屏幕,可以方便地同时浏览任一个场景。现在只开着三个,他依次看过去,猜测着每个“金龟子”跟踪的目标,有陈墉,宋博文,梁锋。嗯?竟然没有梁天枢?他难道不是余舟计划中重要的变数吗?
陆宽好奇着,往浴室的方向这么问了一句。
隔着玻璃门,余舟的声音并不含糊,连带着声音里的讥诮一起传过来:“怎么,你还想偷看可爱的Marshall?歪腻了一晚上还不够吗?”
“你说什么呢,我就算真的想偷看,也是看你。”陆宽憋屈地说了句实话。余舟却没当真,顺着他的话耍嘴皮子:“想看进来啊,我门都没锁。”
陆宽动了动喉结,发现自己心思不正的话,根本没办法说得过余舟。他在扶手椅上坐了一会,接连变换了好几个姿势,心底的火却顺着浴室里的水声越烧越旺。他坐不下去了,跑去对门自己屋子里冲凉。
等他好不容易借冷水澡平息下来,过来余舟房里,被余舟一个眼神再次轻易地勾起了火。
陆宽怔在门口,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怎么那样看我?”
余舟坐在沙发上,他的头发还没干,全被他顺到了脑后,露出整张脸——陆宽对这种状态的余舟完全没有半点抵抗力,何况他还用那种违规的表情望着他:脸颊绯红,眼神似怨非怨、欲语还休的样子——陆宽整个人都被电到了。
余舟缓缓呼了口气,恢复了平常的样子,然后狠狠瞪了他一眼,只是脸颊的红色还没褪去,这一眼没什么威力,反而让陆宽的心都化了一半。
“怎么了?”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问,同时飞快回忆着刚刚余舟的表情,将它转为永久x_ing的记忆。
“呵呵,没什么。”余舟带着一种被恶心到的表情脱掉右手上的手套,狠狠摔在沙发上,跑去工作台做自己的小玩意。但脑海里却天雷滚滚——如神衹般完美的男人?像太阳一样温暖、可消融一切黑暗的笑容?这都是什么鬼?虽然那家伙是没正经谈过恋爱,但身边从来都不缺俊男靓女吧?怎么看到个陆宽就发情了?离开后还一晚上心跳得砰砰砰砰,不断在脑海中回顾陆宽的样子是想闹哪样?连带着他都要差点不正常起来!
余舟时不时打量着陆宽,见鬼!在那家伙的脑电波的干扰下,他竟觉得那张脸变得比以前更有吸引力了!他不得不稳住心绪,开始考虑今后改用金龟子的方式跟踪梁勉——用记忆芯片的方式虽然轻省,但代入感太强,连情绪也一并传导过来的话,有点冒险。
是的,他从来不需要用金龟子去查看自己的另一个□□在做什么。只要他带着手套,就能随时感应到梁勉看到的,听到他听到的。但这并不算母亲的杰作,她真正的杰作是余舟胸口的挂坠——那里和梁勉脑中的记忆芯片相连,只要他用带着手套的右手拇指启动它,就能窥探到梁勉脑中的一切,他的所有想法。
十一岁那年,他第一次见到了梁勉,母亲也紧跟着知道了梁勉的存在,和父亲大吵了一架。他躲在门外,听到了他们的争吵,父亲让母亲冷静:“我这也是为了小枢好,万一他出了什么意外,小勉会是他百分百匹配的器官捐献者。”
母亲竭斯底里地反驳:“梁锋,你是实验做多了人也变傻了是不是?哪有为了这样的理由养着一个人的?我看你是想着哪天小枢出了意外也还可以放心,反正还有个全须全尾的替身对吧?”
房间里又传来激烈的争执声。他听到父亲说“他也算是小枢的一部分,你甚至可以把他当作你的另一个孩子”,而母亲说“你这是犯罪!你偷了小枢的东西,还造出一个将来可能会伤害到他的威胁!”
那一段时间,他觉得很难受。被最爱的父亲背叛了的感觉裹袭着他,让他想了很多。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虽然从小就知道,大部分他们这种家庭的孩子,多多少少都有拷贝体,但他一直以自己的母亲为豪——她坚决地拒绝为自己的孩子准备拷贝体,因为她相信,所有的苦难都将是上帝嘉奖给她孩子的勋章,没有人有资格替代他去冒领。
她说,她的孩子是独一无二的,不需要做备份。他也就一直这样骄傲地活了十一年,直到父亲将这一切击碎。
母亲也许真的是被刺激到了,自己真正的孩子哪一天被拷贝体替代的想法快要逼疯了她。有一天,她终于采取了行动,瞒着丈夫抓到了梁勉,在全程麻醉的情况下给他做了手术。梁勉对手术一无所知,只以为自己出了一场车祸,脑袋上撞了一个伤口。而他则在手术后得到了一只手套和一条项链。母亲还对他道歉:“我没有看顾好你,让你爸爸钻了空子……不过没关系,从今天起,你就当多了个记忆硬盘吧。”
刚拿到项链时他还有点雀跃,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功课一下子变轻松了——梁勉意外地是个学霸,那些被他逃掉的法语课,在他第一次试用项链的十分钟里就全补上了。不过他也有点心虚,觉得这种窥探别人想法的行为不太地道,只试用一次后就再也没启动它,只是按母亲的叮嘱随身带着。然而他没想到,很快母亲所担心的就成为了现实——父亲真的用梁勉替代了他。而他在母亲走后,戴上了身上母亲留给他的所有东西,也就正好听到了父亲亲口对那个拷贝体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梁天枢。”……
余舟从记忆中回过神,重新走到沙发上收起了那只手套,珍而重之地放到床头柜里。这是母亲为他量身打造的接收器,也正是这东西,让老刀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猜出了他是谁。后来这手套还被老刀改造过几回,变得更像是一个贴身的武器。
陆宽看到他的动作,笑道:“你对这手套就像个宝,我都要嫉妒了。”
余舟半开玩笑地道:“就算当掉千霁的整个生物分院,都换不来这只手套。”
☆、第 33 章
陆宽和平时一样,一早起来,盯着另一只枕头上的青年看了好一会,才轻声起床。早上他一般会先去旁边的公园里跑上两圈,接着去冲个澡,然后才到余舟起床的时间,余舟设了闹钟,但十有八九要他去催了才能真正起床。两人一起用过早餐后,他会先开车送余舟到研究院,然后到了傍晚,他再去接他回来。
余舟是个心大的,小时候虽然出过意外,但很快又被余邵认领了,而不管是在梁家还是在余邵那,这家伙一直都被人精心养护着,因此对与陆宽的这种相处模式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陆宽对他的不开窍一边苦恼着一边庆幸着,每天甘之如饴地给他当司机。
但今天却出现了一点变动。
先是青年的赖床,叫了好几回余舟才迷迷朦朦地睁眼,嘟囔道:“让我再多睡一会,今天我不去研究院了。”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紧张地伸手去探余舟的体温。
“没有。”青年裹着薄被翻了个身,声音有点含糊,但思路却挺清晰:“最近他肯定会派人来调查千霁的情况,我得避开一阵子,我已经向克莱恩教授申请在家工作了。”
陆宽想了两秒才意识到余舟说的“他”是指谁,他拍了拍青年的背:“在家办公也不能睡懒觉,先起来把早餐吃了。”
青年当然拒绝了。两人又磨了一阵子,最终还是陆宽赢了。起床最难的总是掀开被子的那一刻,真正起床后,人又充满活力了。余舟洗漱完坐到餐桌上时,对自己不能出门有些怨念。“哎,要不我去找阿辰哥要个假面来戴戴吧,他扮拾一的那副面具还挺像一回事的。”
陆宽和他们走得近了之后,也撞见过几回戴着拾一假面的梁辰。提到这个,陆宽有些好奇:“说起来,好像每次梁辰戴了假面,你还是能认出他,为什么?”
“这个简单,看我哥的反应就知道了,他只有在辰哥也在时,是最放松的。”
“他们两个倒不像主从关系,有点像双生子了。”
“嗯,辰哥是特别的,他不是一般的拷贝体,他可是增强体哦!”
陆宽有些意外,但回想着梁辰的气势,倒觉得这样反而合情合理。
“辰哥可厉害了,小时候我都叫他超人哥哥……”余舟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停下,偷眼看餐桌对面的陆宽。
“嗯?”
余舟犹豫了两秒,问他:“阿宽你也是增强体,对吧?”
陆宽看了他一眼,道:“我以为上次我出现在何医生那的时候,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