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有所悟,这双眼睛里住的不是连江玉的皮相,而是北漠的灵魂。这感觉很玄妙,也出乎意料的…很迷人。
殷天正还是不放心,揪住北漠胸前的衣服,埋进他怀里喃喃:“漠漠,你对我真好,漠漠。”他明明一遍一遍告诫自己不能得寸进尺的,他也已经尝过比这药苦千倍万倍的东西了,可他的漠漠一对他温柔,他就又忍不住地巴上去讨一点糖吃。
他在地狱里待得太久太久,以至于有些东西已经疯狂地膨胀和扭曲,其中之最便叫做贪婪。好在他学会了克制,才堪堪未叫这贪婪变成愚蠢。
北漠没有再说话,一会药效上来了,便听见怀里人呼吸趋向平稳,他也抛开心中杂念,很快便又睡着了。
如此休息了两天,小少爷的烧很快退了,瞧他的样子还有些不乐意,恨不得多病几天,好借着北漠心软,时时刻刻腻在他身边,有机会还可以假装摔倒,然后顺势黏在他怀里不起来。
不过在北漠严肃认真建议:“小少爷最近身子虚弱,便快些回去吧。”的时候,他一边舍不得与漠漠的单独出游,一边又甜蜜地想:漠漠在关心我呢。
北漠挑挑眉,看见殷天正看着他突然红了脸,眼中都漾出情意来,心里无奈,鬼知道小少爷又在脑补些什么。
他其实也想通很多东西,若说这世间,与他羁绊最深的便是殷天正了,如今他又占了人家的身子,自然要负责。既然与自己在一起便是小少爷最大的期盼,那他便留在殷历庄,反正住在哪里,于他都是一样的。
但是北漠虽然这么想,却没有说出来,承诺太重,感情太重,他总习惯留一条退路。
“听漠漠的。”殷天正凑过去眼巴巴地问他,“我这么听话,可不可以亲一下?”殷天正对北漠态度最是敏感,直觉他对自己变宽容了些,便立马开始顺杆子往上爬,那贪心的小模样常让北漠无奈又好笑。
见北漠没说话,他便知道是默认了,连忙亲了上去,生怕他反悔一样。
软软的温热触感偏偏要落在唇角,北漠就知道这人又在耍小心思,他却也不抵触,只觉得这茫茫人世间,他似乎也真的有一个家了。
“漠漠,漠漠?”那人看他目光缥缈,心不由紧了紧,试探着喊他。
北漠回过神来,看殷天正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突然开口:“小少爷身子不适合骑马,不如走水路回去。”
“嗯,都听漠漠的!漠漠我乖不乖?”然后急色地就要来亲他。
北漠早有准备,伸手挡开他,“小少爷这几日亲得太多了,以后乖乖听十次话才能亲一次。”
殷天正如遭雷击,呆呆愣愣地看着他,委屈得仿佛北漠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而他没有亲亲就会死一样。过了一会又觍着脸来和他讨价还价:“五次,五次好不好?”
“二十次。”
“七次!七次就好了嘛…”
那个转音听得北漠一抖,起了一身j-i皮疙瘩,愈加坚决地说:“三十次。”
殷天正顿时急了,跳着脚讨饶:“我错了、我错了!十次,十次!不改了!”然后又急急忙忙捧了茶来给他,眼睛眨巴眨巴的,誓要看得他心软。
北漠接过茶,呷了一口,掩去唇边自然而然逸出的笑意。
“嗯。”他应了下来,也为殷天正斟了一杯茶,捡一捡他侍主的本分。
殷天正受宠若惊地接下了,眼中的喜意盖都盖不住,这一吻一病竟有这般效果,让北漠不再抗拒他,也不再说“不爱他”这样的话来往他心里捅刀子,反而隐隐亲近他起来,比从前视他为小少爷的时候还要亲近些!
殷天正觉得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美好了,前几天的忐忑不安战战兢兢也都值得了,只那一时的痛苦与泪水便能换来现在的幸福,他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他对于北漠的渴求从未被满足过,于是只能一降再降,越来越卑微,越来越绝望。从前年少轻狂时希望北漠这一生一世只有他一个人,视那觊觎北漠的丫鬟为眼中钉r_ou_中刺,不除不快;如今却只要北漠愿意向前踏一步便够了,只这一步,便是要以他血r_ou_作踏板,他也甘之如饴。
但是北漠很快就不那么快活了,因为殷天正开始疯狂地集齐十个听话召唤一个亲亲,让他实在不堪其扰。
“漠漠,我有乖乖吃早饭,一个了!”
“漠漠,我帮你来叠,两个两个!”
“漠漠,我有乖乖吃午饭,三个了!”
“漠漠,我很听话地去洗澡了,五个!”
“漠漠,我有乖乖吃早饭,八个了!”
“漠漠,我刚才有听你的话没有烦你哦,十个了十个了!漠漠,亲一下!”
……
“漠漠,我刚刚多喝了一碗汤,一个!”
“漠漠……”
……
到最后,集齐十个简直不要太简单,殷天正就又不要脸地开始和北漠讨要更好的了:“漠漠,我集齐十个亲亲就亲一下嘴巴好不好?”
他眼睛亮闪闪的,期待地看着北漠,见他不为所动,又拿脑袋蹭了蹭他脖颈,讨好地说:“好不好?就一下嘛,十次换一下!我就只轻轻碰一下,像这样……”
北漠看着他凑过来的脑袋,默默伸出一只手来按住他。
呵呵,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最后,在殷天正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唧唧喳喳说了一大堆后,耳朵都要被磨起一层茧子来的北漠终于听不下去了,侧过头去果断堵住了殷天正那张不知疲倦的嘴。
声音戛然而止,然后那双瞪得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动也不敢动一下。
北漠十分满意,离开之前顺带轻轻咬了一口他的下唇。
殷天正脸通红,结结巴巴的:“漠漠,你、你,我…”
“一百个换一次刚才那个。”
“好!好!”殷天正连忙答应,傻笑起来,神情荡漾得不行,漠漠主动亲他了亲他了亲他了……
“我来数。”北漠打蛇上棍。
殷天正还没失去理智,犹豫起来,拧着眉仔细思考着,然后在北漠轻轻挑眉看他时顿时缴械投降,理智全失,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头已经点得跟小j-i啄米似的了。
北漠这样看他一眼,他整个人都软了,唯独下半身某个地方硬了起来。
于是等他们回到殷历庄,他也没集齐一百个。
“嘤嘤嘤,算吧算吧,漠漠,这个算吧,我好听话的!就算第二十七个吧,算嘛,求求你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哈,三更半夜烛光下还能看见眼中倒影,说得我差点都信了
☆、少爷:漠漠与我共枕眠
北漠回来后,很诧异地在庄子里见到了昏迷不醒的关画和满面煞气的付明禾,对方也很有些惊异,但显然他没有多少心情理会这些事情。关画身中奇毒,虽不至死,但久久不醒。他拜访多家名医,得知此毒唯有毒枭与妺酒可解,前者就是下毒人,想治关画于死地,后者则在殷厉庄。他带着关画找来,却未想妺酒如何也不肯救他,付明禾威逼利诱,对方只睁着一双泪眼摇头说自己不会,又遭千面鬼百般阻拦,恨得咬碎一口银牙。
殷天正哪忍得了别人夺了北漠注意,抽出空来看了看付明禾,然后叫来了千面鬼:“愚蠢。”
千面鬼:“……”庄主我做错了什么???
“这不就是你要找的太子吗?送上门来了还不认识,活该找不回妺酒。”小少爷斜斜看他一眼,“快些把你们这堆破事处理了,莫要来打扰漠漠。”
千面鬼得了消息,惊跳而起,也不顾失了礼数,二话不说直奔付明禾而去,生怕去晚了人就跑了。
于是几天之后,北漠就重新见到了妺酒,她哥正挂在她身上哭诉自己一年来的不容易,连花楼都没去过。而关画也很快就解了毒,醒了过来,他甚是喜爱来与北漠唠嗑,虽然一脸虚弱,面对着话极少的北漠和两个一身醋意的人,也丝毫不减其热情程度。
不过这样的日子也没有持续几天,就在殷天正快要化为小刀子的杀意、以及付明禾快要酸得发酵的醋意下结束了,付明禾带着关画离开,而殷天正得以独占他的漠漠——
显然不可能,走了一个热情的关画,还有一个走不了的北澈。
北漠觉得北澈的进步挺大的,只短短十来天,他在精神上便已似脱胎换骨,成熟了许多。
然而一开口依旧是:“大人您、您回来啦!我去给您倒茶!”那满脸开心的模样让殷天正直在心中暗骂“小婊|砸”。
北漠推开缠在他身上对北澈耀武扬威、冷嘲热讽的殷天正,低声说道:“小少爷不可任x_ing。”
殷天正一脸不可置信,嗫嚅着红了眼眶:“回、回庄不过几天,你就不喜欢我了吗?”
可北漠哪里懂他的小忐忑,只觉着孩子面前,不该如此放肆,便也没有理会他。
小少爷急了,想发发脾气以示自己的生气,却又不敢给北漠摆脸色,最后只能揪着他的袖子,在北澈去跟着侍卫训练之后小心翼翼地抱怨:“漠漠,你又欺负我。”
“属下不敢。”北漠不解地开口,他实在不怎么能跟上殷天正的思维,也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天天在担心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