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青石啧啧两声,随即飞走了。
空旷的长街顿时一片寂静。
y-in影角落里,谁也不曾察觉,般若随意捡起一把人族士兵掉落的佩剑,从血泊里爬起来,悄无声息地踱至明湖身后,猛地扬起了长剑……
真真忽然脸色大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了过去,一把推开了他。
“噗哧”一声,长剑刺入他身体。
“去死吧!”
般若状若癫狂,恶狠狠地一用力,长剑又刺进了一截。
真真一只手紧紧攥着剑锋,另一只手扬起,魔气迅速凝聚,一掌劈下,魔气如锋利的刀划破般若的脖颈,顿时鲜血飞溅。
般若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抽搐了会儿,渐渐没了声息。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明湖震惊得还没回过神来。
真真咬牙拔出了那把长剑,捂着腹部,痛苦而缓慢地跪在了地上,垂着头,鲜血迅速顺着他的手滴落……
冲天的魔气迅速弥漫,萦绕在大名城上空。
明湖正欲上前,忽然听到城门外一阵马蹄声。
陈简仰头望着魔气似乌云一般不断扩散,心里大惊,立刻疾驰进城。
西南铁骑纷至沓来。
陈简只扫了一眼,就看到了跪在长街中央的真真,他立刻拔剑:“拿下这魔头!”
“陈简!”明湖扬声喊道,又低声道,“放了他。”
“为何?”陈简吃惊扭头,“这是一等魔物,放了他后患无穷!”
明湖一言不发,转身毫不留情地走了。
陈简一怔,十分可惜地瞥了真真一眼:“明湖放你,自然有他的理由,今日便饶你一命。若下次再见,我决不姑息!”
说完,领着精兵策马离去。
寂静的长街,只听到鲜血一滴滴地落在了地上,真真颤抖地想要站起来,忽然一个踉跄,狠狠地栽倒在地上,疼得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趴在地上,垂着头,正绝望之时,忽然视线里出现了一双鞋。
他蓦地抬头,看到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真真愣愣地:“明……明湖大人……”
☆、第92章
月落乌啼。
大名城的战旗猎猎作响。
原本在妖族的进攻下,人族士兵颓势尽显。但后来随着妖族首领韩青山的消失,加上陈简率领十万西南铁骑及时赶来,妖族军心涣散,溃不成军,纷纷逃出了城。
明湖立在城墙之上,遥望京都的方向。
他虽一言不发,陈简却明白他的意思:“家父也在前去京都的路上,你可与他汇合,若能相见,他一定会很高兴。”说着又拍了拍他肩膀,“你放心去,我会替你守好这大名城。”
明湖原本还心事重重,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微微一笑。
陈简也跟着笑道:“若明年你还在京都,能再给我寄桃花酒吗?”
“一言为定。”
西南百姓已在沉沉进入梦乡之时,一位蓝衣公子独自出城,在夜色下,策马往京都疾驰。
陈简久久立在高高的城墙上,目送那抹身影逐渐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了,他才怅然转身。
一路疾驰,路过一片树林,忽然一道黑影自树上跳下来,飞落在他马背上。
明湖勒住缰绳,马蹄扬起,真真吓得差点摔下马,幸亏他眼疾手快,立刻抱紧了前面那人的腰。
明湖头也不回地说道:“下去!”
真真仍旧紧紧抱着他,委屈道:“我、我受重伤了,要去京都找个好大夫,你稍我一程不行吗?”
明湖嘲讽道:“既然受重伤,还敢在马背上颠簸是找死吗?”
“那……那你骑慢点呗!”真真苦着一张小脸,“我才十五岁诶!就这样死了不觉得可惜吗?”
明湖冷哼:“魔族死不足惜。”
“魔族怎么啦?魔族的命就不是命吗?”真真愤慨道,“我是怎么受伤的?现在你见死不救,你良心不会痛吗?”
这个魔族救过他数次,又十分难缠。
明湖拿他没辙,只能默不作声。
其实般若那一剑虽刺得深,但没刺中要害。他魔气强盛,又年轻,明湖还给他用了些人族的良药,只调养几日便可以下地行走了。
但真真知道明湖心软,又有着世家公子的风度礼仪,做不出把他扔下马这种野蛮行径。
于是轻轻将脸贴在他后背上。
这人喜欢熏香,蓝衣上总是不知不觉沾染着淡淡的沉香。
真真心情愉悦地吹了声口哨,连带着腹部被包扎的伤口都不觉得疼了。
策马经过春谷关,明湖不知道春谷关的断崖下,宽阔奔腾的河流,养育着一个人族的小村庄。
翠花是这个村的村长女儿,打小就野蛮泼辣。
她斜着眼,抖着腿看向那个被她逼到墙角的青年,忽然眼睛一亮:“你那块玉好像不错?拿来!老娘换银子去!”
长昭立刻捂住:“不给!”
“嘿呀!”翠花气得lū 袖子,“你在这白吃白喝,还挑三拣四的,我又不是你娘子,干嘛白伺候你啊?!”
长昭气鼓鼓:“我就算饿死,也不要你这样的娘子!”
翠花气得拿扫帚追着他打。
心里悔死了。
都怪前几天她去河边玩,看到一个人从悬崖上掉下来,她什么也没想就立刻跳下去救。她打小在河边长大,水x_ing极好,很快就拖着青年上了岸。
青年无处可去,翠花见他可怜,就收留了他,但不能白养啊,就让他当她家的长工。
哪知道这是个啥也不会的公子哥儿。
叫他劈柴,公子哥儿一脸茫然。
“劈柴!劈柴你不会啊!”翠花塞给他一把斧头。
公子哥儿愣愣地接过,见他双手颤抖,手里的斧头摇摇欲坠,翠花看得心惊r_ou_跳,于是嫌弃地挥挥手,算了,算了,你去挑水,挑水总会了吧?谁知道挑个水也能栽到河里去。
翠花在岸边气得叉腰:“你!你说要你何用?!”
干不了活也就算了,还挑三拣四。
她家每日的饭菜在这个村庄算是顶好的了,但这位公子哥儿却扒拉着野菜,咬着筷子,半天没吃一口。
见他啥也没吃,翠花担心他饿,就塞给他一个馍馍,谁知这位公子哥儿吓得随手就丢在了地上。
翠花气得大叫:“你……你把吃的扔了干嘛?”
“吃……吃的?”
长昭看着地上那黑乎乎的东西,惊魂未定。他还以为是翠花拿来吓他的呢。
翠花气得哎哟一声:“这奇葩打哪来的啊?”
最后老村长见他长得白净斯文,有点书生的模样,就问他:“你识字不?”
长昭连连点头。
王室子弟年满五岁,就得在皇家书院念书。执教的那位老太傅可是闻名天下的帝师,学识渊博得很。长昭再不济,耳濡目染数年,怎么着也学了些文章。
“那你就当咱们村的教书先生吧。”
长昭一愣,哦了一声,心里有些忐忑。
那时他与长陵弟弟、明湖一起念书,在那两位天资聪颖的衬托下,他显得笨拙许多,为此经常挨老太傅的骂。
老太傅时常说他不成器,让他这个不成器的来教,会不会……
长昭瞅了老村长一眼,心里怯怯地想:会不会误人子弟?
☆、第93章
京都。王宫。
夜幕降临,晚风有些凉意,吹进了寝宫。长陵身着单衣,盘腿而坐,看着宫殿屋檐下挂着的一只鸟笼。
那是许久前,不知哪位大臣进献的奇异鸟,据说能翩然起舞,十分厉害。
再厉害又怎样?还不是被抓了关在笼子里?
长陵目光冷冷地盯着那只奇异鸟。
忽然一件轻暖的锦袍披在了自己肩上,随之一股熟悉的气息将他包围。
夜月自身后揽住他,偏头轻轻柔柔地吻着他的侧脸:“阿陵在想什么?”
长陵对他爱恨交织,偶尔温情,偶尔也像现在这般冷漠不答,情绪反复无常。
夜月轻轻一笑,又收紧了揽着他的手,专注地吻着他,气息逐渐紊乱。
自那夜尝过真正的情滋味,他便有些食髓知味,恨不得与他夜夜欢好。但长陵情绪时好时坏,他不忍逼他,就忍到了现在。
夜月现在抱着他有些心猿意马,埋头吻着长陵的脖颈,一只手不自觉地自他腰间一路缓慢抚至肩膀,欲褪他单衣,却忽然被长陵抓住了。
“你要关我要什么时候?”
夜月在他颈窝低低一笑:“只要你答应与我在一起,你想去任何地方,我都陪你去。”
长陵紧紧地抓着那只手。
当年只是一个半魔身份,人族就已经容不下他。如今顶着魔君夜月的名号,人族又岂能轻易饶他?更别提允许他呆在帝王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