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玉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的样子。
“我想,先生应该会告诉我的,所以就没注意。”
他笑得无害,很乖巧,很温顺。
“先生,你会把你们的对话一五一十全部告诉我的,对吧?”
所以,我没有说不可以的权利咯!
而且,好像连捡着说的权利都没有了呢!
“大少爷,我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是关于南子卿的。”
喻景卿突然说。
你不让我捡着说,我就干脆把重磅消息先抛出去,看你还能不能记得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大少爷,神子大人要娶南子卿呢。”
的确是重磅消息。
弄玉眼睛猛地睁大,看着喻景卿,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傻傻的,这样看上去,倒还真像是一个纯真无邪的小孩儿。
喻景卿笑得更欢了,露出一口白牙。
“神子大人发话了,让南子卿等他,他很快就会回来接她,然后,会跟她成亲。”
弄玉歪着脑袋,眯着眼睛,嘟着嘴唇。
俄而又是一笑。
占据了半张脸左右的笑容。
“真该恭喜他们,可是,南子卿好像是祈颜的未婚妻耶!”
“可是,祈颜二少爷不是已经死了吗?”
弄玉笑容立刻凝固,然后瞬间褪尽。
他把身前的书桌推翻在地,墨水洒了满地,宣纸铺了满地,那些文书浸染了墨水,再也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那些毛笔满地地滚动,发出噜噜的声音。
暴君。
暴虐的君主。
“真是该死,重景,南子卿,通通都该死。”
喻景卿蹲下去,将文书一本一本地拿起来,重新叠放整齐,然后放在一边的椅子上。
“大少爷,你说,要是祈颜二少爷知道南子卿背叛了他,他会怎么样?”
轻轻地说话,像是情人间的低声耳语。
情意绵绵,此情为杀情,此意为恶意。
“你说,二少爷会不会恨你?恨你杀了他,间接造成了南子卿的出轨,恨你杀了南子卿,让他知道他被背叛的事实。”
“所以?”
“所以,您不能杀南子卿。”
弄玉似乎还不能理解喻景卿的逻辑,他皱着眉,在思索着。
喻景卿又说:“杀了她,根本不可能让二少爷原谅你。”
“对,因为她已经不喜欢了阿颜了,她给阿颜带去的,也不会是幸福。”
“没错,相反,她只会让二少爷连死都不安生,在死后的世界里,还要哭泣。”
“所以我不能杀她,因为我不能害了阿颜。”
“可是她背叛了二少爷,她想跟另一个男人成亲。”
“她是错的,她不能这样做。”
“做错了事,就要受罚。”
“是,所以,我不能放她走,我要让她被困在牢房,在那黑暗y-in森的地方,待上一辈子,来赎罪,来忏悔。”
“没错,这是她应有的惩罚,她是个罪人,罪人就要受罚。”
“是的,这一切都这么的合乎情理,她应该得到惩罚,我不会让她死,但是,她必须受到惩罚。”
喻景卿看着已经完全被“说服”的弄玉,满意地笑了。
真是好骗呢。
魔族,真是一群头脑简单的生物。
好了,我的台词到此结束,该你们上场了。
尽情表演吧,在我为你们提供的这个舞台上,尽情地表演吧。
不会有人制止你们的行为,不会有人谩骂你们的人格,不会有人束缚你们的思想。
你们是自由人。
我们都是自由人。
多好啊,自由……
牢房之中。
女人被绑在十字架上,头发凌乱,面容憔悴,她低着头,嘴角带着血,还是未干涸的黑血,她浑身上下,衣不蔽体已经是小事了,更可怕的,是她浑身上下,竟然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烫伤,刀伤,鞭伤,剑伤,满身的伤疤,有已经愈合的,有已经愈合然后又重新裂开的,有一直裂开着从来没有愈合过的,有刚刚添上的还没来得及愈合的,有还在汨汨地流着鲜血的。
破败不堪的破布娃娃尚且还有点人样,可是她呢,还算得上是一个人吗?
弄玉说不会弄死她,果真就没有弄死她。
瞧,就现在这样子,她还活得好好的。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真狠呐,鬼医,不,是喻景卿吧。
“南子卿,你痛苦吗?”
不用抬头,她也知道是谁。
真是没想到,堂堂九州神君弄玉大少,竟然成了这副模样。
魔族?呵呵,还真是抬举你了。
人家魔族虽然凶残,好杀戮,但好歹还算善恶分明,憎恶分明,你呢,真假不辨,善恶不分,睚眦必报,杀人如麻……
“弄玉,你说,要死祈颜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会不会直接拿刀捅死你?”
未央宫一家,都是嫉恶如仇之人。
弄玉面色不改,却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烧得火红的铁板。
“南子卿,看来你是真的很命硬。”
不怕死,也死不了。
铁板熨上手上的皮肤时,南子卿连动都没动一下。
疼吗?当然疼,可是,如果动了,手上刚刚结上的痂就会被铁板带落,然后,烧红的铁板就会直接贴上新生出来的嫩r_ou_。
“南子卿,你可别恨我,这是你该得的惩罚,你这个不贞的女人。”
又来了,弄玉经常说这句话,可却从来都不解释。
南子卿偶尔会在内心吐槽,你给我安上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然后又不给解释,只是不断地摧残我的r_ou_体,敢不敢再给我精神上的一记重击?
当然,她也就是想想,不敢说出来。
她惜r_ou_,她怕疼,所以她才不会巴巴地送上去让人家打。
“南子卿,你在等重景吗?他不会来的,就算他来了,也找不到你了。”
什么意思?
弄玉突然间兴奋起来,“你知道鬼医先生现在在做什么吗?他在建一个新的牢房哦,那是专门给你建的,很快,你就可以住进新家了呢,高不高兴?”
高兴个毛线啊。
老娘这是要做一辈子牢,挨一辈子打的节奏吗?
我说喻景卿那死骗子死哪儿去了,原来跑去当建筑工人了啊,还真是贤良淑德,什么都能干啊!
想想,其实我还挺荣幸的嘛,这个世界上,什么人能住得上喻景卿亲手建造的房子,当然,如果这间房子没有这么些销魂的设备就更完美了。
“南子卿,枉我弟弟如此信任于你,你竟然敢背叛他,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得好像你原来还想着放过我似的。
如果我没记错,你原先是想杀了我吧,在发现我和重景□□之前。
啊呸,什么□□,什么我和重景的□□,老娘分明是清白的。
重景啊重景,老娘这次算是被你害惨了,连死都死不了,只能这样一天一天地熬过去,每天都在受伤,每天都在流血……
弄玉啊弄玉,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出息呢,结果也只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成魔啊,似乎比我还惨呢,魔族,可是很不受欢迎的,接下来,你就好好享受吧。
我也不走了,就在这儿看着你表演,可别让我是失望啊。
“咳咳……”
“呵呵……”
知道喻景卿现在在干嘛吗?
建房子?建牢房?
不,他在逗狼。
一只野狼,一只很不乖的野狼。
“小狼崽子,你怎么跑这儿来了?看着你的人呢?”
他把野狼抱在怀里,坏心眼地挠着小狼的下巴。
“嗷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