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推了几个跟西正合作的戏吗?”顾颜突然提起了这个。
“一个吧。”
顾颜摇了摇头,“是五个,而且这五个原本找的人都是你,但是你们经纪公司说你档期不够,就推荐了西正。”
沈司皱着眉看向顾颜,他只知道有一个是跟顾颜合作的,但是最后定了西正,那另外四个戏是什么时候的事?
顾颜继续说:“我当时还觉得奇怪,我很自信,没有人会主动推掉跟我合作的机会,而你一推就是五个。”
沈司汗颜,确实没人会推掉,可他那会儿情况特殊,剧本都是有什么演什么,能火剧的里面没有他,觉得能火的剧又没火起来,什么档期不够?他的档期都排在家里了。
“其实那些导演和制片人卖的都是你的面子吧?”沈司问道。
顾颜想了一下,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于是点头:“我只是请他们实话实说。”
“那你知道随便c-h-a手一个跟你无关的演员的事,以后被挖出来的结果吗?”
顾颜纠正他:“你的事,怎么跟我无关呢?”
“我没有开玩笑。”沈司认真说道。
顾颜说:“我也没有开玩笑,而且我什么也没做。”
沈司吃完了最后一口蛋糕,把勺子放下后又拿了纸擦了嘴,顾颜主动将盒子拿走,沈司觉得自己像个不久于人世的老年人,堂堂顾影帝吃饭喝水都有人伺候着的,现在居然在医院里照顾他一个过气小演员,简直太玄幻了。
“你不用天天过来,我已经好了,明天出院,下周回剧组拍戏。”
“明天什么时候?”
“早上吧。”
“哦。”顾颜竟然有点不舍,“假期过的这么快。”
沈司忍不住扶额:“你活动那么多,怎么还能挤出时间来医院?”
顾颜擦完手,轻飘飘的说:“我把后面一个月的活动都推了。”
沈司:“……”心里堵得慌,他居然推了一个月的活动,就为了每天到医院来看他一次?
“你……”
“追你是我的事,答不答应是你的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顾颜洗完手后,把凳子拉过去坐在了沈司床边。
柜子上放着剧本,沈司这段时间天天都看剧本琢磨戏,剧本的纸张都让他翻软了。
顾颜兴趣盎然,拿起剧本翻了翻,找了一段戏,然后指给沈司看,“我们试试这段?”
沈司想也没想就拒绝了,顾颜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已经出卖了他的内心。
“前辈,我们不过是正常的对手戏,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顾颜继续循循善诱。
沈司依旧不为所动。
于是顾颜一只手撑在床边,凑近沈司,语气暧昧的问:“还是说……你想让我做点什么?”
沈司:“顾颜!”
顾颜保持着姿势没有动,眼神极其无辜,动作极其自然,表情极其坦荡,很直白的看着沈司,沈司的耳尖微红,双唇抿成一条线,笑也笑不出来,生气也不能生气,还特别斯文的往后靠了靠。
在沈司觉得空气快要凝固的时候,顾颜终于收回了手,坐直了身体,得逞似的笑着说:“有时候我一点都不想当君子。”
沈司无奈的看向他:“你究竟看上我哪点了?”
“看上你了。”顾颜换了一副正经的表情,重新找了一段戏,说道:“排这段吧,秦胥风对白鹤的恨意。”
那段戏是,白鹤最后将秦胥风送到了医院,躺在病床上的秦胥风就连看白鹤一眼都是带着恨意的,白鹤从头到尾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反目成仇的第三步,各安生死。
沈司把眼镜摘了下来,胳膊一伸眼镜就静静地躺在柜子上了,他抬头后目光正对上顾颜的眼睛,后者似乎还在酝酿着什么,沈司把身体往床尾处挪了几下,然后在病床上躺平。
两人相对无言,顾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像一尊高贵的雕塑一样伫立在床前,他的头微微抬起,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稍稍握拳,眼睛微微下垂,睥睨着沈司。
沈司将头偏向一边,尽管他不看顾颜的眼睛,也能感受到几乎瞬间就从顾颜周围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就像头顶突然笼罩上了一层黑暗,而且这黑暗还会移动,刚开始在头顶上空,只是漂浮着让人稍微感觉到不舒适,慢慢的,被吊住的黑暗慢慢靠近头顶,一寸一寸,像要被它吞噬一样,压迫感越来越强烈,先是被笼罩的眼睛,接着再是身体,最后是呼吸。
于是沈司一转头,目光直视顾颜幽深的黑眸,从骨髓里生出来的恨意,穿过血液、皮肉,全部涌现到眼睛里,由内而外像千万把匕首,仿佛看的人哪怕是微微动一下眼睛,那些匕首就要从他的眼睛里飞出来,直c-h-a向被憎恨的人的心口,心脏是最脆弱的器官,只要一刀就足以伤到一个人的根本,那毫不掩饰的恨意,像给匕首淬毒的致命□□一样。
没有台词,没有动作,仅仅靠两双眼睛,他们将漠视与憎恶,演绎的淋漓尽致,互相胆寒,还好,他们是演员。
“前辈,我输了。”顾颜率先出了戏,由衷的说道。
沈司闭了闭眼睛没有说话,这是一场较量,或者说是比试,作为演员之间的比试。
第18章 色心不改
一个人可以有恨意,一个人也可以有漠视。
恨到骨髓里,所有东西就都烟消云散了,而彻底不在乎了,那就是真的不在乎了。
顾颜重新坐在椅子上,并且有些慌乱的抓住沈司搭在床边的手,然后说:“那个恨意只不过是演戏而已。”可他竟然有些害怕,顾颜似乎明白了沈司一直在犹豫什么,这个看似温和的男人,骨子里其实有一匹恶狼和一只狐狸,要么从头到尾不相信任何东西,要么从头到尾信的彻底,一旦发现被背叛,代价一定是最惨烈的。
狐狸和狼,一个狡猾一个为王,一个弱小一个强大,自我保护的同时也是最忠诚的,你用等同的东西去换,它们必然会给予等同的信任。
“顾影帝,戏已经演完了,你还想干什么?”沈司抽过了手重新坐了起来,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他和顾颜竟然聊了两个半小时之久。
“前辈,你这么快就要赶我走吗?”
沈司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顾颜,顾影帝,喝口矿泉水记者都要报道一下的知名男演员,他刚才是在撒娇吗?
“你别演了,傻白甜不适合你。”沈司忍无可忍的说道。
顾颜坐直身体笑了起来,“没情趣。”
沈司看了他一眼,隐隐不爽,劝告似的说道:“对,我一中年老大叔还真没情趣,年轻漂亮有情趣的那么多,你快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
顾颜有些惊讶,一个情趣居然让沈司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而且他似乎不大高兴?
于是顾影帝拿出一百二十分的演技继续循循善诱:“没情趣也是一种情趣,而且我是看上你这个人了又不是看你有没有情趣,你说是不是?”
“不是,你瞎说什么呢?”
“没有瞎说,谁让前辈皮囊好看,灵魂还有趣呢?”说着他又凑近沈司,仔细观察他的脸。
沈司皮肤很好,皱纹也没有,除非拍戏,否则他的生物钟绝对保持在晚上十一点,早上六点,红枣枸杞茶是养生必备的,可惜拍戏期间他太投入太忘我了,养生什么的都给抛之脑后了,而且他那一身肌肉还格外的有型好看,摸起来很舒服,这是顾颜那天把沈司抱上车的时候发现的。
危急时刻顾影帝也色心不改。
“看够了?看我脸上的法令纹是不是?”沈司稍微往后靠了一下,无奈还是躲不过顾颜灼热的目光。
“看垂涎已久的美色。”顾颜终于退了回去,并且站了起来,看了看时间觉得不能打扰他的沈前辈休息了。
于是顾颜拿起西装外套,决定不再调戏顾颜了,他其实还有许多事要做,硬是在医院待了这么长时间,不过下周起他们就不用在这个消□□水分子猖狂的医院里见面了,沈司住了大半个月,腻得差不多了,可能以后都不想住院了。
顾颜走了之后沈司望着紧闭的病房门看了好一会儿,什么叫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算是彻底领教了,顾颜一点一点的让他降低戒心,而他竟然也在一点一点的沦陷,理智上他应该跟顾颜保持距离,他们目前只是合作关系,三个月的合作期过了之后,那时候的光景是什么样的谁也不清楚。
可是沈司,这回不光犹豫了,还认真考虑了一下他对顾颜的感情,是有点喜欢的,但是还没到对他敞开心扉的地步。
沈司从床上下去,拿着顾颜送给他的那朵蓝色妖姬走到窗户前,玻璃瓶里的玫瑰花色泽已经不似顾颜刚送过来的那般了,鲜红色已经变成了深红色,花朵也开的更大了,沈司把蓝色妖姬的外包装拆了之后,将它c-h-a入了玻璃瓶,蓝色妖姬比红玫瑰高了一个头,也不知道是怎么修剪的,窗外的月光静静地照在那两朵花上面,花瓣表面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沈司想的是,明天回去的时候把这两朵花带上,花嘛,只要肯用心养总会再开的,感情这种东西也可以长久的养下去,只要生长过程中消灭掉那些蚜虫和蛀虫,就一定能好好的生长下去,一朵花谢了下一朵再接着开,也会生生不息,既然想生生不息,那就得找一块儿肥沃的土地,真正扎了根才能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