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苦……仿佛生命力一点一点的抽离身体……难道这点伤……就会死吗……
“我真的是堕落了。”千澄苦笑着,看着被血染红的外衣。
在电梯里,千澄再也站不住,他慢慢滑坐在电梯里,在到达地面前,失去了知觉。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逢魔浩一个人,当千澄离开时他的怒气也平息了。他垂着头,为自己的失控而感到内疚,当然不是对千澄,而是对拉古沙管家感到内疚。
明亮的灯光下,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有什么在闪闪发光。他咦了一声蹲在地上,触手的是濡湿的鲜红色。
“该死的!”大声咒骂着,逢魔浩飞快的奔出了房间。
当他在电梯里发现千澄的时候,千澄已经倒在了令人触目惊心的大片血泊中。
他抱起千澄,然后丢下走廊中目瞪口呆的人们,直奔海因茨的房间。
“是伤口破裂,现在已经没事了。”头发雪白的海因茨一边擦着手,一边犹豫不决地说。
“伤口破裂会流这么多血?”逢魔浩看着自己身上和手上因为抱着千澄而染满的鲜血,难以置信的说。
“的确很奇怪。千澄的体质很好,按道理这样的小伤一星期就可以好。而且之前伤口被仔细包扎缝合过,就算再次破裂也不会血流不止。”
“那是因为什么,他到底是怎么了!”逢魔浩看着手上已干涸的血迹,回想起刚才抱着的纤细身体,轻声问道,“他不会是得了那种什么流血不止的病吧。”
海因茨医生看着惊魂未定的少年,露出温和的笑容,“你现在的样子,又好像回到了五年前刚到这里的时候。”
“海因茨医生。”逢魔浩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却没办法立即进入角色,扮演那高高在上的曼秀莱恩之王。
“千澄很健康,并没有生病。”海因茨医生安慰着逢魔浩,心中却在嘀咕:“就是这样才奇怪呀。”
逢魔浩站在千澄面前,看着千澄因失血而变的灰白的嘴唇和皮肤,忽然从心底慢慢升上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如果……再也看不到那双……翡翠色的眼睛……那该怎么办呀……”
第七章
越南籍的小船在太平洋上漂泊了一个多月,淡水和粮食早已经用光,但是却依旧看不到期望中的地平线。
女人静静地躲在角落里,黑色的长发纠结成污秽的黑绳,一缕缕的搭在曾经雪白丰腴的肩膀上。抱着满怀的期望铤而走险加入偷渡的难民行列,却因为一场风暴而扑灭了心头微弱的侥幸之火。这条曾被人视为驶向自由的小船,现在无疑已经沦为了人间地狱。女人闭上眼睛,一粒一粒的数着腕上的佛珠。这个时候,佛祖在哪里呢?女人并不想抱怨。出身于世代信佛的书香门第的她早已因为那场禁忌之恋而失去了祈求佛祖加护的资格。所以她并没有在身边人的哀号声中诵读经文,而只是从一到十八,一粒一粒的数着黑色的佛珠。
本应在患难中同舟共济的善良人们,在连续遭到两次海盗劫掠之后,也变得疯狂起来。从最初的分食尸体,到现在的互相吞噬,弱者沦为了漫漫航程的粮食。而柔弱的她,之所以还没有被吃掉,只不过是因为她的美丽,使她成为了船长的专属泄欲工具。也正是因为这种羞耻的原因,才使她得以保全了与那个有着翠绿色眼眸的温柔男人的爱情结晶。说来也真的奇怪,虽然夜夜饱受蹂躏,可体内的小生命却异乎顽强的成长起来。
女人抚着日益凸现的小腹,虽污秽不堪却难掩秀丽的面容上浮起了一片祥和。
“千世罪业,一世澄清。我的孩子,你这一世注定要受苦了。”
而她腹内的小生命,也似乎做出了微弱的回应。
女人蹙起双眉轻声呻吟了一声,然后一滴眼泪滑下来,在漆黑的脸颊上留下一道白如美玉的痕迹。
几天之后,满载死亡与绝望的小船终于靠岸,却并没有到达理想中的国度,而是宛如被命运抛弃般,在原地打了个转,驶入了被战火包围的柬埔寨。
在渔村中,女人生下了瘦弱的男婴。这个生下来皮肤黝黑、连哭的气力都没有的小婴儿却在睁开眼睛后,使他的母亲看到一年来第一道耀眼的光芒。
清澈如翡翠的眼睛,是不属于这个污秽世界的美丽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