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言 作者:六安岁【完结】(34)

2019-05-19  作者|标签:六安岁 甜文 情有独钟 种田文 生子

  那齐氏一听是他来了,便开口:“亲家少爷,论理也不是外人,如今老爷既要留话,再多一个见证也好。”

  这样的事本就可有可无,再加上众人都急着去听江东韫最后的安排,于是便也无人反驳些什么,赵珞也就是秦洛儒便真的进来了。

  他先是规规矩矩的给长辈见礼,又说了来意,此时内室中又传来江东韫的催促,也来不及再寒暄什么,一群人便呜呜泱泱的又进了内室。

  江东韫勉强睁着眼睛,看着他们一个一个走了进来,目光扫过他们的脸,直到看到最后一个……

  “老爷,这是亲家少爷,来看看您。”齐氏带着秦洛儒向前走了几步,江东韫的眼睛也慢慢睁大,而后挣扎着伸出手,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已然发不出什么声音:“你……”

  秦洛儒却只是如一个守礼的晚辈一般,弯腰行礼:“晚辈赵珞,见过江老爷。”

  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传入江东韫的耳中却如惊雷一般。他当然认得,当然认得这哪里是什么赵珞!秦家人来了,自己被他骗了,他要来夺江家!江东韫瞪着眼睛,一时气血上涌,却久久没再说出一句话。

  离得最近的齐氏发觉不对,轻声唤着“老爷”,便要上前查看。只是刚走到床边,不及问出什么,便发现江东韫的手徒然落下,人已经气绝了……

第40章 家乱

  “老爷——”屋中女眷都哭作一团,江东韫的死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尽管知道他命不久矣,可人真正去了时,又让人觉得难以相信。

  宋徊下意识的看向秦洛儒,他的脸上只是淡淡的,像是失了神一般地看向床幔之中已无生息了的江东韫,倏尔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江寄的目光在秦洛儒与江东韫之间游离着,怔怔的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那个人真的死了,他叫了十几年“父亲”的那个人。

  许是记起了他年幼无知时,对父亲的敬慕,又或是为这屋中的哭声所染,说不得究竟是什么缘故,江寄仍是为他落了些泪。他未曾发出丝毫声响,只是默默的趴到了宋徊的怀里,感受着被紧拥的温暖,悄无声息的任着眼泪流出,沾s-hi了宋徊的衣裳。

  宋徊心中同样是复杂的,可以说此刻屋中的所有人,都存着各种各样纠结繁复的心思。有真伤心的,亦有为自己的前路而哭的。究竟为着哪个流的泪更多些,怕各人心中亦是说不清的。

  江东韫就这么去了,江府中的红事还未办完,便匆匆忙忙的将那些喜物拆下,趁着天还未亮匆忙的准备着丧仪。

  江家老爷的丧事自然是这府中头等的大事。可江东韫去的突然,家产都未完全分明白,下一任家主究竟是谁也说不清,这种情形下,丧事该有谁主持府中又乱了起来。

  按理说老爷去了,便应有齐氏韦氏来主持丧事,可江东韫究竟是被谁下毒害死的,两方都相互指认,皆不服软,没有相互撕扯就算好的了,更不用说一同主事。

  江东韫的丧事虽重,但府中人却并非真的像看起来那般上心。几乎所有的人最为在意的,实际是江家的归属。

  明面上江锡江珲闹得厉害,可底下人却议论江东韫必等着三少爷回来才见众人,怕是想把江家交到三少爷手中的。也有人说那晚旁的人都只在里面带了一时半刻,而只有宋徊在里面待的时候最长,故而老爷是属意表老爷当家的。

  “听听,这些日子咱们忙的连觉都睡不安稳,底下的人便反了天了,连这种事都敢议论。”又是一日守灵后歇息,钟氏自知儿子已与江家主位,便索x_ing加了把火,将底下人传出来的话直接抖了出来。

  灵堂后的小间中,众人面面相觑,这等关键的时候多说多错,又不能真的不争。宋徊又坐在主位上,如今还掌着江家生意,故而没有人敢真的得罪他,但也真的担心他是否真的会直接夺了江家。

  江寄站在宋徊的身侧,这几日他帮着宋徊理事,别的不说倒是真的心疼他受累。这会子好不容易能歇会,却又要听他们磨牙费神。还不等宋徊说话,江寄便开了口对宋徊说:“表叔这几日忙着府中的事,昨夜南边又来人了,我想着表叔忙就没让他们打扰你。”

  宋徊暗笑,便顺着江寄说了下去:“哦,还有这么回事,那他们可跟你说了什么?”

  江寄作势想了想,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就说郁南那边的宅子已经收拾出来了,铺面也准备好了,里面如何拾掇他们不敢做主,便送了好些图纸来,让表叔抽空看看,早作决断。”

  宋徊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向众人说着:“不过是这几日的事了,南边收拾好了我便带着四少爷往南边去了,这江家日后……还是要靠你们的。”

  听到宋徊要带江寄走,不少人心中松了口气,可仍是担心的。那宋徊走了,江家究竟要交给谁,难道真的是一直默默无闻的江淳?

  江淳本来喝着茶水,今天事多他便让文笙在院中等着,别出来又晒日头又被烟熏的,如今闲了便想着他现在在做什么。等回过神来时,却发现好些目光又落到了他的身上。

  江淳险些手抖,看了宋徊一眼,便也装作只是闲聊一样说:“表叔回南边的日子若是定下来了,莫忘了遣人到我那里去说声,我好早准备东西,随表叔一块动身。”

  这话一出,屋中人便愣了……江淳的意思是,他要跟着宋徊一块去郁南?

  “江家有大哥和二哥在,必会发扬光大,不负父亲之望。淳年轻些,不敢觊觎江家,还是随着表叔去南边的好。”

  话说到这份上便很清楚了,江淳压根不想要江家,底下人说的什么话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位三少爷一心就想跟着宋徊去南边。

  那……江锡和江珲的眼神撞了一下,既然宋徊与江淳都让出路来,那这江家的下任家主便只有可能从他二人中选出了。

  正是胶着之时,一边却响起了齐氏的哭声,宋徊挑眉转头看去,便听着齐氏哭哭啼啼的说着:“妾身自知是深闺妇人,不知少爷们的事。可如今老爷被人毒害致死,尸骨未寒,合该先找出真凶,在议论家产也不迟。”

  江锡一听母亲的话,便来了劲,冷笑道:“母亲伤心糊涂了,真凶不是早就明了了吗,那碗有毒的醒酒汤可是二弟送来的。”

  江珲一听便坐不住了,起身说道:“醒酒汤是小弟送的不错,可经了什么人的手,又是谁下的毒,齐夫人应该最清楚吧!”

  齐氏用帕子捂着脸,众人都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能听见她依旧哭着说:“我跟了老爷二十多年,是有多么毒的心肠才能下得了毒。二少爷既是要含血喷人,我不如跟着老爷去了,以证清白。”

  如此一来二去,宋徊也看得出来,此事之根既是秦洛儒,那真正下手的人多半就是与秦洛儒亲近的齐氏。但……他也知道,秦洛儒既然敢做,便必定不怕他去查。查到最后,只怕也落不到齐氏身上。当年秦夫人虽逝去,但是留在这府中忠心于她的人必是不少的。这些人落到了秦洛儒的手上,他想做些事实在太容易。

  宋徊听着这些吵闹声只觉得心烦,便直接挥挥手,说是前边有事等着他去办,直接带着江寄走了人。

  那齐氏白天说着要跟了老爷去,所有人都当她只是说说罢了。可谁知第二日天一亮,那边院里便传出了齐夫人自缢身亡,以证清白的消息……

  等宋徊与江寄赶到时,人已经解了下来脸上盖着块白布暂放在床上,江锡守在一旁哭得撕心裂肺。他与母亲相依为命二十多年,好不容易等到回了江府,自己又娶了妻,只等着他夺到江家便能好好孝敬母亲,把往日的屈辱都补回来。谁知齐氏还是没有等到这一天,就这么去了……

  江锡一面哭着母亲,一面发疯似的吵闹着,说是江珲先毒死父亲,又逼死他母亲,自己要去杀了江珲偿命。这么哭闹不要紧,眼看着他真的向江珲那边冲出去了,屋里的丫鬟小厮们才慌手慌脚的拦了起来,一时间屋里又乱了套。

  宋徊冷眼看着这江家,江东韫还未下葬,便已经混乱至此,日后无论交给谁,也只会越来越乱。那些下人将江锡拦住了,可他还是挣扎着要去找江珲偿命,看着他的反应,如今一切却更加明白了。那齐氏应该是瞒着江锡下的毒,而后又为了帮江锡夺得家产,彻底嫁祸给江珲,才自杀的……

  想到这里,宋徊实在忍不下去了,怒喝一声把江锡震得一哆嗦,屋中立刻变得落针有声。他转头说:“请府中各位少爷与夫人皆去灵堂前,宋某今日便做一回主,分了这江家!”

  宋徊不姓江,可现在却是江家实际的掌握者。他想要如何处置这江家,便是再多姓江的人在,也无法反抗的。

  不多时,所有的人便都聚在了灵堂前。宋徊看着红着眼发疯似的江锡,又看看一旁皱着眉却并不心虚的江珲,他却没有直接说什么,反而让江寄扶着他从轮椅上下来,跪在江东韫的棺前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

  而后并未起身,而是继续跪着说道:“老爷走得突然,未曾亲定继承之人,江家上下如今形如散沙……宋某不才,便占着长辈的位置,又借着老爷的嘱托,最后再来管一次这江家的事!”

第41章 来日方长

  许是近来天气转暖的缘故,江寄越发喜欢赖在床上。

  一觉醒来又不知是什么时辰了,他撩起床上厚厚的幔帐,看着外面早已日晒三竿了。反正已经晚了,江寄便更不着急起来,将幔子挂好,让暖暖的阳光晒着自己,而后往床头上一摸,果然摸到了宋翕早上写完的功课。

  江寄拿下来翻看着,五岁的小孩子写起字来只是略略有个形,还经常犯些大人们想不到的错误。最初检查宋翕写的字时,江寄便将他觉得易出错的字一一查看了,未发现什么问题其余的就匆匆一眼而过了。那是他还高兴,自己的儿子读书写字上竟有几分天赋,想来也是个可塑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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