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鸦 作者:黑色粉底我的嫁【完结】(40)

2019-05-19  作者|标签:黑色粉底我的嫁 灵异神怪 因缘邂逅 幻想空间

  “我晚上睡得沉,会打鼾,打扰到两位兄弟先说一声抱歉了。”那胖子走过来搭话

  “无事。”陆琛回他。

  “大家整理一下,养精蓄锐,明天就开始干活了。”小个子在院子中间留下这么一句,就离开了。陆琛有些疑惑

  “明天开始要干什么活?”

  那胖子还算热络,解答到

  “大部分都是帮他们修房子,小兄弟你可要好好休息一晚上,就你这小身板,指不定能撑过几天呢!”

  陆琛啼笑皆非,此时已经接近戌时,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那位劝慰自己早点休息的胖子早已和周公约会去了,鼾声确实如雷。陆琛觉得有些吵,心神也不太宁静,辗转反侧半天也睡不太着。旁边躺着的伋川倒是一动不动。陆琛原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不由自主地就凑到对方的耳朵旁边。

  伋川大概是和自己重遇之后胃口变好了,双颊终于不再是像骷髅一样凹陷着,看着有些r_ou_了。他的鼻梁笔直挺拔,与他平时懒懒散散的样子倒是不太一样,嘴角微微下抿,使得原本就削薄的嘴唇更加单薄,颧骨耸高,额头饱满,眉骨锋利却不粗狂,眼窝深陷。陆琛庆幸此时他是闭着双眼,否则他每次都被伋川眼神中那种莫名的挑逗感撩得不能自已。

  陆琛正心满意足欣赏着伋川小扇子一样的睫毛,伋川突然睁开了双眼。

  就是这种挑逗的眼神,陆琛几乎第一意识就是这个,其实明明是黑白分明的颜色,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心思不正的缘故,陆琛就是觉得一看见伋川的眼睛就难以呼吸。而第二个意识就是他们此时靠得太近了。陆琛本来被抓个正着就心慌得不行,慢了半拍此时再退回去就显得更加奇怪,于是就变成了此时他手肘撑着床面,和伋川大眼对小眼,连呼出来的气体都清晰得不分彼此的,脸贴着脸的情景。

  热气瞬间在陆琛的脸上,耳朵尖上,脖颈上点燃,他手一软,‘扑通’一声就跌回床上,疼得他歪嘴咧牙。

  “没事吧?”伋川生怕他伤着哪儿,靠过来抓住他的手臂,陆琛尴尬地不行,不停往后退,可是后面就是墙壁,退也退不到哪里去呀。

  其实陆琛一靠过来伋川就感受到了,他本来也没打算睡觉,也想看看他想做什么,谁知半天没有动静,他忍不住睁开眼睛,没曾想倒是吓着他了

  “小公子在看什么?”

  “我,我没看什么,”陆琛脸上红得不行,万分庆幸此时伋川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你怎么不睡觉?”

  “小公子不也睡不着吗?”

  “我……”陆琛吭哧吭哧半天,才找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总觉得这里有些奇怪。”

  借着同屋人的鼾声,两人轻言细语地交谈起来

  “怎么了?”

  “我觉得有人在,看我。”

  “看你?”

  “恩,你说他们会不会认出我?”

  “我们此时只是一群临时的苦力,不会有人刻意去观察谁的。”

  陆琛半信半疑,刚才那种被人监视的错觉,还有初一进来扑面的熟悉感,让他都觉得这个慈济堂和自己有某种联系。如果这里曾经名扬四海,为什么之前自己从未在吟啸楼存放的资料里看见过哪怕一句话的描述?这种打着能医治百病旗号的门派自己也是看见过一两个的,扁鹊华佗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对于这个慈济堂,倒有一种刻意隐瞒的感觉。对,就像是有人故意抹去了所有关于这个地方存在的证据。

  慈济堂当然不可能派个人去把吟啸楼里关于自己的记录销毁,但是,假如是吟啸楼主动的呢?他们在害怕什么,在避讳什么,在欲盖弥彰什么?在什么情况下,人会完全不希望别人知道另一个人的存在?大概就只有这个人掌握了自己最灰暗的把柄吧。慈济堂知道了吟啸楼的什么软肋,才让对方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掩盖住它的存在。不,并不是吟啸楼去掩盖的,是慈济堂主动退隐江湖。仿佛两个小贼,偷了东西,分好赃,从此分道扬镳形同陌路。他们偷了什么,连让人知道这段关系都不敢。

  “在想什么,傻愣着?”

  伋川看见陆琛出神的样子,忍不住用手去逗他的脸,陆琛被打断思路,又因为被戏弄而害羞,气急败坏的往被子里躲,只剩下十根手指抓住被沿,伋川去掀他的被子,没想到他并未用力,这一扯两人就叽里咕噜滚在了一床被子底下。两人均是一愣,伋川看见陆琛被搅和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忍不住笑得咧开嘴,又不敢太大声,傻乎乎的,像是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陆琛被他的气息四面围堵,差点没有喘上气来,脸憋得通红

  “你干什么啊!”

  还没回过神来,伋川忽然一把搂住他,陆琛瞬间僵在了原处,不挣扎也不敢动,像个烫呼呼的石柱子,全部的意识都集中在伋川放在自己腰间有力的手臂,和埋在自己脖颈间若即若离的嘴唇。被子罩在两人上方,隔离出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的世界,彼此的心跳声在耳畔轰然作响。

第33章 你是谁?

  “怎么了?”

  陆琛被压在伋川的胸膛上,半天不敢动弹,他觉得有冰凉的液体顺着领子流进衣服里,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伋川,竟然哭了。

  陆琛不知所措,只能笨拙地用手心轻轻拂过对方的背部,伋川是真的太瘦了,隔着衣服他都能感受到附在骨头上一层空荡荡的皮囊,一节一节的脊柱咯得他惶恐,他瘦得像要马上从自己的怀里消失了一般。伋川的哭泣仿佛只是身体里的水分太多,溢了出来,他既没有抽泣也没有哽咽,除了已经在他的颈部形成小溪一样的水迹以外,根本感觉不到他在哭。

  陆琛看得最多的是他的笑,除了笑还有一些忧愁,但是此时此刻,他觉得伋川很无助,是他从来没有看见过的伋川。他理解这种感觉,找不到方向也没有人陪在身边,一叶扁舟与滔天波浪抗衡,挑战的是生理和心理的极限。只是他不知道伋川的无助从何而来,他甚至不知道原来伋川也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候。他知道伋川也有很多秘密,这些秘密是让他此时失控的原因吗?

  是因为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所以才要宣泄一下?还是因为自己是可以信任的人呢?不知为何,陆琛的内心竟然有这种隐秘的奢望。他发现自己并不在意伋川为什么哭,他瞒着自己什么,他在独自承担什么,他好像能理解为什么伋川说隐瞒他是为了他好,是啊,他此时此刻最希望的就是伋川能像这样,把他当做可以依赖的人,至于其它的,只要他不说他就可以不知道。

  “没关系,我一直都在的。”

  陆琛小心翼翼在他的耳边安慰,伋川顿了一下,呢喃着

  “你会感谢我吗?”

  “当然了,我一直都很感激你。”

  “你会信任我吗?”

  “恩,我相信你,你说的话,你做的事,我都相信你。”

  “你会记得我吗?”

  “肯定啊,我们会一直,恩,一直呆在一起不是吗,想忘记也忘不了啊。”

  “那你会原谅我,吗?”

  “什么?”

  “会吗?”

  “会的,我会原谅你的。”

  “那你,你会记恨我吗?”

  陆琛的五脏六腑被一只巨大的手狠狠地捋过一样,他有一种预感自己很快就会失去伋川,这些事情都结束以后,他就会走,离开自己,再也不回来,带着他永远也不会告诉自己的秘密,走到海角天涯,走到自己找不到的地方。他想告诉伋川只有他离开了他,他才会记恨他,但是他没有这样的勇气,因为即使他离开了,自己有的只有想念,他甚至没有勇气问出来‘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些话’。他知道自己这样很危险,把自己的信任交给他人,就要随时随地承担被背叛的风险,可是既然已经不能说喜欢了,说一句相信又何妨呢?相信他会保护自己,相信他不会害自己,这些够不够。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耳边就传来轻不可闻的叹息,伋川再抬起头时,已经看不出一点哭过的痕迹,伋川松开他的腰,用袖子揩掉污痕,又理了理陆琛凌乱的衣衫,温声道

  “睡吧,快睡吧。”

  陆琛被他这番大起大落的情绪弄得头昏脑涨,竟然真的在伋川轻轻地拍打中睡着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都被安排到了一个废弃的院子里收拾残破的砖木,陆琛经过几天的观察,发现只有两个监工模样的人每天会不定时的来检查一下他们的进度,管得很是宽松,据说是因为他们的工期都是提前算好了的,要是在规定的时间里没有完成,不仅不给钱,以后再有这种活路也没自己的份,所以大家干得还算卖力。而且最关键的是,陆琛发现他们一直干活的这个院子旁边就是慈济堂的藏书阁。

  陆琛惊叹他们运气奇佳,伋川却说再多等两天,慈济堂的防卫和其他地方不太相同,他们喜欢用毒,常常令人防不胜防。陆琛深以为然,两人轮换着趁人不注意之时守在藏书阁的前面,观察了好几天。

  藏书阁每夜并没有额外派人巡逻,按照堂子里面的时间,每隔半个时辰就有人经过,晚上守门人会一直待到二更以后。白日正门口有专人检查来访者的身份,而且他们发现,不同的身份牌似乎能查看的范围并不相同,陆琛不敢贸然派自己的小人进去,伋川发挥了一下自己鸟类的技能躲在树冠里,根据气窗里看见的人的树木,估计出阁楼的东边是最少人去的地方。当然没有人去不代表它要求的权限高,也可能是存放了一些不常用的资料。

  两人根据这几天的资料制定了一些计划以及可能放有他们需要的东西的区域,确保万无一失后终于在一天夜里开始行动。万幸是他们同屋的这位兄台睡眠质量极好,他们在房间里这么折腾都没事,陆琛都怀疑趁他睡着时给他挪一个地方他都不能醒过来。两人换上轻便的夜行装,等到二更,借着夜色悄声来到了藏书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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