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隐放在桌子下面的手紧攥起衣角,虽然她早已会有准备,但是此刻还是紧张甚至仓皇的。毕竟,老鸨教她的都是男女之事,同x_ing之间她还是不了解,甚至不理解的。可她也心知,安南花这五百两不会是为了像逗宠物一样逗逗她,这本来就是她身为风月场所之人无法选择的事情。
白霜隐看着丝毫不掩饰轻慢态度的安南,一晃眼目光凝在了她鬓边那摇摇晃晃的金步摇上,她大略估了估,意识到自己的价值甚至不如这件首饰。
“怎么?不愿意吗?”安南依然含着笑容,但白霜隐却自觉读出了威胁的味道。
于是还能怎么办,按捺住内心升腾而起的委屈,白霜隐低下头解开了自己的衣服。
安南神色不变的看着白霜隐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在白霜隐最后一层里衣掉落的时候忍不住露出了惊艳的眼神,不是为了如羊脂玉一样洁白无暇的肌肤和引人遐想的肚兜曲线或是紧闭的双腿,她只是单纯的注视着滑到佳人脚裸的衣服赞叹道:“你们这儿的衣服真是设计精巧。”
一脱到位,给足视觉体验。
白霜隐自当她是在说些不着边际的调情话,咬着嘴唇泪光点点的,手犹犹豫豫的摸向肚兜的系带。
“不必了,转过身去。”在她下定决心的去拉的时候,安南意外有些无情味道的声音,让她如释重负。
白霜隐快速的转过身去背对着安南,她很快就发现这种看不到对方的不可预料的感觉比赤裸裸直面更加令人心跳加速。她看不到身后安南的动作,当冰凉的手指触摸到她脊椎上的皮肤时,白霜隐下意识的惊呼了一声。然后她听到了如在耳边的一声轻笑,那只手顺着脊椎一直缓慢的往下滑着,直到停在了尾椎不再下滑变成了一圈圈重复的摩挲。
白霜隐呼吸渐渐急促,因不敢大动而浅浅喘着气,气氛别样的旖旎着。白霜隐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最终闭上了眼睛。
天色早就暗了通透,微暖的烛光衬托得眼前的美好r_ou_体更加活色生香,安南细细摩挲着白霜隐位于私密部位的红色梅花型胎记,脸上的笑容淡了一分。
安南移开手指,退两步之后转过身,叹息一般缓声道:“多有冒犯,穿上衣服吧。”
“啊?”原本等着风雨将至的白霜隐愣了愣,下意识回头去看安南,却发现安南已背过身去了。
“是我让你不满意的了吗?”白霜隐小声问道,羞红的脸瞬间变白。
“并非如此,你不必多虑。”安南道,脸上再无轻慢的笑容,无论神色还是语气都正经正式了许多。
白霜隐不解于她的忽然转变,一时不知所措了起来,直到安南转身还依然半赤裸的愣在那里,定定的看着安南的方向。
安南再度笑开,走回她身边,在她迷惑的目光中弯下腰替她拉起了滑到脚边的衣物,仔仔细细的为她穿上系上。白霜隐被她半怀抱在怀中,肩上裸露的皮肤因喷薄在上面的气息而起了一层小小的米粒,使她不自然的耸了耸肩。
恍惚间,气氛中多了一份不可言说的诡妙。
“坐。”待为白霜隐重新整装之后,安南将她拉回了椅子旁边。
白霜隐条件反s_h_è 的依言坐下,疑似被嫌弃的状况让她依然不能回神,陷入了沮丧委屈恐慌等不能仔细分明的复杂情绪里。尤其是再度望到安南头上那根在她眼中天价的步摇时,这根步摇反复提醒着她低微的身份,她渐渐害怕自己借以为生的身体是不是惹怒了这个与她身份相差的巨大的人了。
“你在害怕什么?我不是没对你做什么吗?”安南开口,故意调笑道:“莫非你期待我对你做什么?”
白霜隐点了点头,又快速的摇了摇头,嘴唇翕动开合了几次,到底没有说出话来。
安南一直没有坐下站在白霜隐身后,此时将一只手搭在其肩膀上,温柔道:“你不必害怕我什么,我之前说过我虽蛇蝎心肠但也是知道怜香惜玉了。之前是我得罪了你,你可要谅解我。”
白霜隐抬头看她,复低下头,细声道:“郡主深不可测,我琢磨不透。”
“呵呵。”安南低笑了两声,道:“你说得还真是委婉。”
“月上柳梢头,天色已晚啊。”安南走到外窗前,瞥了一眼窗外泠泠月色,想了想拔下了那根白霜隐看了几遍的石榴金步摇,本想随x_ing掷过去但是又觉得会显轻蔑,便亲手放到了她掌心,笑道:“这步摇与你气质相比是俗了些,但是我此次前来太过匆忙,身上也没有什么合适你的东西,你莫要嫌弃且先收了它,我日后自会补偿。”
白霜隐接过簪子,顺便做了一个阅读理解:“你要走了吗?”
安南点头,善解人意的补充道:“你不必担心老鸨,我之后会与她说清楚,她自不敢为难你。”
说罢,安南拍了拍手,低唤了一声:“十六。”
声音一落,一道黑影从窗户外翻了进来,白霜隐紧握着金步摇被吓了一跳。
“你可要等我明天再来。”安南笑着说道,十六走上前为她打开了门。
“好。”白霜隐点头,还是紧握着金步摇。
安南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金步摇,笑着离开了。
即使已经是深夜了,香满楼的大厅还是和之前一样满是快活靡靡,销魂的熏香四溢在空气里,氤氲着各处摇曳的红烛光。
一看安南走下楼,原本和酒客们商业互吹的老鸨就迎了过来,安南偏头让十六为自己解决喋喋不休,询问是不是白霜隐让自己败兴的老鸨,十六会意掏出了钱袋。老鸨收了钱便心满意足的不再过问,一个劲的让安南走好下次再来。
安南带着十六走出了香满楼,在香满楼楼外的转角处碰到了与晦暗中眺望的柳生。柳生的青衣也不算什么亮色,因此在几乎和围墙的y-in影融在了一起。春日的夜晚露重霜浓十分寒冷,瘦削的书生冻得哆嗦却直着脊背不肯佝偻下腰,而他一直仰望的方向正是安南离开的那间厢房。
在安南看到柳生的时候,柳生也看到了她,原本忧郁的目光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被夜雾浸s-hi的衣冠后郑重的对安南行了一个文人礼,“见过郡主。”
“你叫柳生吧。”安南停下脚步回答了他。
“郡主认识在下?”柳生惊异安南叫出了她的名字,遂问道。
安南笑了笑,道:“也不过是今夜才认识。”
“更深露重公子还是先回去吧,佳人无恙,你大可放心。”安南并不在意柳生想说什么,兀自说道。
闻言柳生眼中惊喜更甚,再度深深向安南行了一个大礼:“多谢郡主。”
“呵呵。”安南看了一眼他,道:“我也该回去了。”
不远处的巷末,一顶软轿静静等在那里。
“恭送郡主。”柳生复拜。
在安南同十六消失在柳生视线的同时,他仰望了许久的厢房也熄灭了灯火,柳生站在原地又看了一会儿,也消失在了夜雾中。
白霜隐回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屋子,坐在了自己的梳妆台前。在梳妆台上摆着一个精致而古旧的漆木盒子,白霜隐将一直握在手中的金步摇轻轻放到梳妆台的一边,郑重其事的将漆木盒子缓缓打开,又认认真真一件件的将盒子里面的东西取出来,倚着某种顺序将它们在梳妆台上一字排开。
盒子里面大多是些金银首饰,大大小小加起来数量不少,但白霜隐永远不会觉得这里面的东西多,那怕是一颗小珍珠她都仔仔细细的挑出来放到了梳妆台上的队伍中。很快的,木盒里的东西被完全摆在了梳妆台上,珠宝的光泽在烛火下或熠熠生辉或莹润可爱,看得白霜隐脸上挂满了笑容,露出了伪装下的本我。
在队伍最前面的是江南富商送的蓝宝石珊瑚臂钏,最末的是柳生送的手抄诗集,白霜隐先是把这些东西一个个拿起来细细端详了遍,随后拿起放在队伍之外的红石榴步摇再仔细摩挲了会儿,满足之后将其放在了第一位。
是的,如安南发现的那般,白霜隐并不是如外表所表现的如谪仙般,干净通透、不染世俗。与之相反,她是个极其看重钱财的人,在她心中可能再不会有给她金银珠宝更令她高兴的事。
越是生于微末的人,越知金钱的可贵。
镇国公府灯火通明,安南刚进门就被家仆请到了书房,书房里风华不减当年的镇国公安远,静默在灯下,如同青年一样的脸上是古井一样的平静。
“父亲。”
“今天李家的人来了,说你在青楼与他家小少爷抢一个花娘,是那位她吗?”镇国公开口,声音和相貌一样很显年轻。
安南敛容,回答道:“大约是了,她与当年苏贵妃一样,身上有红梅印记。”
镇国公眼中起了少许波澜,道:“之前那位姑娘亦有。”
“所以还需再多调查。”
“恩。待你查明直接去禀告你父皇吧。”
“是。”
“还有,高盼一事你办得如何?”
“明日必有消息。”
“好。”镇国公点头,从灯下走出来拍了拍安南的肩膀,叹了一口气,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安南道:“南儿,你越来越能干了,也越来越像你父皇了。”
安南微微眯起眼,缓缓道:“父亲放心,女儿永远记得你的教诲。”
“好孩子,回去休息吧。”
第12章 十二 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