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们这些人,这些永远带着恶意的人!如果你们在那之前听了我女儿的话,去查一查跟踪她的人去,管一管,那怕你们抓到了他只关几天都可以啊!”西母颓然的推开了杨狄,狼狈的蹲在地上,从声嘶力竭的哭喊变成了低述,“我已经买好了回国的机票,她父亲已经找好了房子,只要等一天……只要等一天我们就可以把她从这里接出来了,就只差那一天啊!”
“我原本可以接到活生生的她,可是你们……可是你们让我看到她碎成无数块的尸体!”
西母再一次用颤抖的双手捂住了脸,自言自语一般的呢喃着:“我的女儿,她那么好那么温柔那么漂亮,却死得这么惨!”
“是你们说的。”西母吸了吸堵塞的鼻子,环顾着已经干干净净的四周,仿佛又看到那宛如地狱一样的场景,“你们说她被砍掉四肢的时候都还活着。她那时候还活着啊!她该有多痛啊……她该有多痛啊!”
杨狄狗一样的耷拉着脑袋,不忍心再听西母仿佛撕裂了灵魂的痛苦声,他只能挡在周峰面前噬着泪眼不言不语。说来讽刺,三年前他未对一个受害者尽好警察职责,现在却要尽责保护一个凶手。
“我就问你一句话!”西母抓住了杨狄的肩膀,凄声问道:“告诉我,他会不会被判死刑!”
“肯定……我不知道。”杨狄想点头,却最终摇了摇头,他只是警察不是法官,也明白现在的法律有太多的空子可以钻了。
“不知道?哈哈哈哈……你居然说不知道……”西母绝望了,坐在地上又哭又笑,真的像疯了一样。
杨狄心脏感受到了窒息一样痛苦,其实他很想就当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让西母或者是他自己亲手杀了杨狄。但是他不能啊,他是个警察,是警察。是一个群体,不是个人。
杨狄竟然有了身不由己的感觉,看着西母绝望痛苦的脸,度秒如年十分煎熬。
幸好,这个时候救护车来了,将他从深深的愧疚感中解救了出来。
西母看着他帮着医护人员将周峰抬上担架,忽然带着诡异的笑容轻声呢喃:“被关起来也好,逃不掉救不了……”
然后西母跟在雁山的担架后面上了救护车,毕竟她亲眼看到的,这个陌生的女孩是因为救自己的女儿才受伤的。
好人会有好报的。西母拉着雁山冰凉的手心道。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警局在那一天闹鬼了有很多警员受伤或者是落下了心理y-in影,而毛良才直接被吓死了,死前也不知道向谁一个劲儿的道着歉。
雁山在医院躺了很久,西母一直在病床旁边照顾着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直到后来的那一天,西母得到小道消息,周峰向法院递交了一份精神异常证明。那一天的西母异常的冷静,她给病床上的雁山削了一个苹果,和雁山说了很多话。
西母告诉雁山,西亭月的父亲是个俄国人,西亭月的长相和x_ing格就随她父亲。她告诉雁山,西亭月的父亲有很严重的心脏病,在西亭月出事之后就随女儿去了。她告诉雁山,她曾经有漂亮女儿和温柔的丈夫,现在整个家都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告诉雁山,她在埋葬了丈夫和女儿之后,变卖了家里面所有的财产。
她愿意为自己惨死的女儿付出一切,直到一无所有之后,和丈夫女儿在黄泉下相见。
“雁山小姐,你是个好孩子,希望你以后能活得幸福。”这是西母和雁山说的最后一句话。
之后,杨狄告诉雁山,周峰突然在监护病房中以惨不忍睹的方式暴毙了。
再之后,有一个律师来找雁山,是来转接西母的遗产的。
雁山似乎明白了什么,在财产转移书上签了字,然后忽然有钱了。
几个月之后,雁山终于回到了她熟悉的那套房子里,打开了熟悉的门。
门里面的一切还是事发前的样子,除了地板上有些血斑之外。其实这段时间,不管是西母还是雁山自己,她们都默认西亭月消失了,尤其是亲眼看到西亭月烟雾消散的西母。
可尽管理智上明白西亭月不在了,但雁山还是抱着一个万一回到了这里。
遗憾的是,楼下房东院子里面的银杏树已经重新长满了绿叶,雁山到底没有看到它被秋风吹落撒下一地金屑的样子。
“那就等这个秋天再帮你看吧。”
雁山离开了阳台,现在她站在阳台上,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想一跃而下做飞鸟的感觉。
书房的门依然开着,窗台上西亭月补种的花已经枯萎了,叶片枯黄泥土干裂,但是雁山还是给它浇了浇水抢救了一下。然而就在雁山开始打扫书房的灰尘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电脑的开机声,雁山下意识放下手上的东西看向电脑。
电脑开机的画面飞快而过,然后是雁山熟悉的风景桌面,冥冥中有一双手cao纵着鼠标点开了world文档,键盘噼里啪啦的好像有人正在上面敲击着。雁山凑到了电脑前,见文档上逐渐出现了一行字。
‘雁山,欢迎回来。’
出乎雁山的意料,西亭月竟然没有走,而是还留在出租屋里面。
雁山高兴之余,隐约觉得不对,遂问身边的空气:“你不是已经大仇得报了吗?为什么没有去投胎?”
文档上字很久没变,在雁山都以为西亭月其实不在的时候,终于文档上又多了一行字。
‘恶鬼没有轮回。’
没有轮回……雁山心中五味陈杂,她想起了自己收到的遗产,想起了最后一次见到西母时的场景。那个母亲,明明抱着能一家三口团聚的心态走的,结果……
雁山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沉默的看着文档上的白底黑字。
‘你可以告诉我之后发生的事情吗?’
文档后面新多的一行字,让雁山更觉得心里发堵。
她想了很久很久,才拉开椅子坐下,缓缓开口。
“亭月,后来发生了好多事情。”
雁山以为自己讲述的时候会因动容而流泪,实际上她很平静,她告诉了西亭月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好的坏的都告诉了她。
西亭月最后的爆发而灵体虚弱,她现在就一股卷在键盘上的黑烟而已。这一丝黑烟随着雁山的话而变化着颜色,由黑变红,而最终沉淀回漆黑。
‘我知道了,谢谢。’
雁山说完后良久,屏幕上出现了一句话。
“亭月,未来还很长,还有很多时间。”以前的雁山一定不会想到,她会用这句话来安慰别人。
‘是啊,总要过下去。’亭月在文档中这样写着。
两个人后来相依为命,又生活了一两年,直到西亭月艰难的又可以凝成人形。
雁山不明白自己对西亭月的情感,但是她很喜欢和西亭月一起生活的感觉。
“啧,有鬼啊。”
银杏树下,一个白衣男子带着张狂不屑的笑容望着三楼的窗台。
雁山此时正好下楼,她刚走白衣男子就上了楼。
一般情况下,男女主角的初见都是擦肩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还有一章
第58章 五十九 原来
雁山
不知不觉的开始, 不知不觉的结束。原来不只是爱情是这样, 情人有时候也会这样。
我和她住在一起住了很久, 或许是日渐生情, 或许是其他的。但是自然而然的,我爱上了她。我从未告诉过她我爱她, 我相信有些东西不必宣之于口,因为彼此一定早已心知肚明。我相信我们是默契的, 正如我爱她一样, 她一定也爱着我。
她是地缚灵, 永远不能离开那一层的方寸间。所以,我用自己的钱买下了这一层楼, 和她永远的住在一起。有人说我疯癫, 竟然会买一个鬼屋,他们不知道他们避之不及的,正是我恨不得白首相拥的。
我爱她, 我从来没有告诉她,因为我以为我们的时间还很长, 我以为……我以为我有一生的时间可以慢慢说这一个字, 可以慢慢证明给她看。可是我错了, 我只知道我会一直在,却忘了问她愿不愿意一直等。
亭月消失得毫无征兆,那最平常的一天里,我们做了最平常的告别,然后从此再也没有相见过。我不知道她去哪儿, 她没有留下任何一句有意义的,可以供我推敲的话。我只好自己下了定论,她心愿已了投胎去了,而我从来不知道她的心愿是什么。
在亭月消失之后,我又爱上了另外一个人。说来可笑,我以为我对亭月一往情深,任时光荏苒都不会有任何改变,然而不过两个月,我就爱上了另外一个人,一个男人。
我爱他,或许是因为他蔚蓝的眼睛,或许是因为他天师的身份。但是不管是什么起因,这件事的结果就是我遗忘了亭月,爱上了其他人。
他的名字并不重要,因为即使我和他曾经同生共死,即使我们曾经在最绚烂的极光下发誓永不分离,但我们还是在一起十年之后分手了。十年,我们志趣相投,我们相濡以沫相敬如宾,我们为彼此而改变为彼此而努力,但我们还是分手。
因为,他喝醉了酒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情。
原来生活不是小说,在重要的事情发生时也不一定会有倾盆大雨来为你渲染气氛。
那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我的男朋友喝醉了,打趣我迷糊。我本来是高兴的,这一刻应该是属于小情侣的甜蜜。然而下一秒,我笑不出来了,我的时光沙漏在那一刻停止了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