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恒听到他的声音睁开眼睛说:“没什么,就是去了趟地下十八层见了见冥王。”
顾煜城一听立马皱眉走过去,拿了一条毛巾给他擦背说:“好端端干嘛去见他?”
顾恒本来被他给自己擦背的举动弄的有些惊讶,还没顾上问什么就被他的问题带跑了思绪,说:“还不是秦广王那老东西,非要跟楚家借法器,哪里是借分明是明抢,我不过是去帮帮楚家罢了,没事的。”
顾煜城一挥手把毛巾甩在了顾恒满是陈旧伤疤的背上,说:“没事个大头鬼,地下十八层我没去过也听你说过,那里面不是充斥着各种怨鬼厉鬼的受罚嘛,怨气煞气的可想而知,不然你也不会泡什么劳什子的赤阳汤。”说完就气冲冲的要走,顾恒回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说:“生这么大气?不是,我是为了正事,以后我少去行了吧?”
顾煜城一把甩开他的手说:“随你便,腿长你身上我管不了你,你爱去哪去哪。”
顾恒一瞬间晃神,千年前的那个和顾煜城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的人,也跟他说过这句一模一样的话,也是这样的生气,也是因为自己去了地府。
还记得那个人在知道自己能下地府的时候就明令禁止自己一个人下去,可每每心血来潮的时候都会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去玩一圈。
每次回来都能看到他的脸像个黑锅底一样的黑,可还是把自己夹在胳肢窝下面带到浴室塞进浴缸里泡赤阳汤,那时候自己还小,每次在自己泡赤阳汤的时候他都会来帮自己擦背,一边擦背一边警告说:“以后再偷跑下去就打断你的腿。”每次自己拉着他保证最后一次的时候,他都会说一句:“随你便,腿长你身上我管不了你,你爱去哪去哪。”然后就把自己一个人扔在浴室里不管了。
想到这里他眼中一滴泪无声无息的掉进了黄褐色的药汤里,他曾在那个人的坟前发过誓,只要自己活着便会永生永世守护着顾家每一个人。
曾经的种种又开始浮现在脑海中,物是人非的痛快要将他淹没其中了,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来,是他自己的手机响了,这个声音将他从痛苦中拉了出来。
他拿起一旁的手机,是楚曼容来的电话,他说:“喂,有什么事情吗楚家主?”
楚曼容说:“确实有个大事情通知你,明天晚上我家举行祭祀仪式,仪式上会动用到法器,到时候想必小鬼会再次出现。”
顾恒说:“你这是要逼他们做最后的博弈啊。”
楚曼容说:“不然呢,反正这次连地府都要找到他们,我们自然不能怠慢不是。”
顾恒叹口气说:“行吧,既然你这么想就这么做吧,到时我一定去。”
楚曼容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对劲,问:“你怎么了?很少听你叹气。”
顾恒说:“没事,就是刚才想起了点以前的事情。”
楚曼容笑着说:“原来你这个冷面公子,也有多愁善感的时候啊。”
顾恒说:“行了,别拿我开涮,没事我挂了啊。”
楚曼容说:“唉,今天我家派人去你那送请帖啊。”她说完顾恒没回话就把电话挂了,把手机放回一旁的矮桌上将自己沉入浴缸的药汤中,在热水中屏住呼吸将脑子里的杂念暂时排除掉。
当他从浴缸里出来时已经不见了刚才的痛苦,换上管家给他准备好的浴袍出来,看了看时间还早,自己回来的时候就快天亮了,又在浴缸里泡了这半天,这会儿煜城去上学了不在家,他得回去补个觉,然后叮嘱裴远午饭的时候不用来叫他就一头钻进了卧室里。
当他睡醒的时候已经快吃晚饭了,他才出房门就看到顾煜城拎着书包从他面前经过,连眼珠子都没赏给他一个就进了房间并且关了门。
顾恒才睡醒眨了眨眼,回过神来才想起怎么回事,然后就走过去敲了敲他的房门,相当自觉的当做人家默认直接推门走进去,看到顾煜城正站在衣柜前换衣服,少年的身材经过这一个来月跟着裴远练习已经增长了不少肌肉。
顾恒走过去从他身后一把抱住了顾煜城,下巴抵在顾煜城肩上并没急着说什么,顾煜城被他抱住并没粗鲁的挣脱开,而是看着镜子里赖在他身后的人说:“放开,我还没原谅你呢。”
顾恒并没就今天早上的事情做太多的解释,而是问了一句:“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顾煜城问:“想起什么?”
顾恒一手捏了捏他脸颊上肉说:“别装,我养了你20年,还不了解你,这么多年你从来没帮我擦过背,你知道我下地府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还总是好奇让我也带你下去瞧瞧,这次这么大反应还跟我装。”
顾煜城叹口气耸肩说:“就是自从上次被绑架脑袋被恶鬼打了之后,总是重复做一个梦,一小男孩皮得很,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越说不让干嘛偏要干,三天两头偷摸下地府,想起来就想把他抓过来打屁股。”
顾恒看着镜子里咬牙切齿的人说:“可你从来都没打过我。”他的思绪又飘回了以前,那个仙风道骨的仙人,每次被自己气的咬牙切齿的时候都说要打断他的腿,可从来都没打过他一下,自己受伤了他还会仔细的照顾自己,虽然嘴上唠叨着威胁着,但是做出来的事情永远都是温柔的。
想到此他的鼻子又开始发酸了,他索x_ing把头埋在顾煜城脖颈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与曾经的他很像,只是少了曾经的仙风道骨。
顾煜城把他脑袋拨开,套上一件睡衣的上衣说:“我只想起一点点而已,你别这表情看着我行嘛。”
顾恒放开他坐到他床上说:“那你怎么把我跟那个小孩对上号的?”
顾煜城说:“胎记,梦里那孩子脖子后面有块红色胎记,你脖子后面有个一模一样的胎记。”
顾恒半躺着一手支着脑袋看着他说:“那么,我现在长大了,在地府能自保,所以咱能别生那么大气了吗?”
顾煜城把脏衣服丢给他说:“你还好意思提起来,你以前哪次不是。。。”说到半截他停住了,他知道他被顾恒套路了。
顾恒躺在床上挑眉看着他说:“不是什么?”
顾煜城清了清嗓子说:“那什么,该吃晚饭了。”
见他不愿意多说顾恒也不急着追问,毕竟谁刚想起前世的记忆都得好好消化消化,起码现在他能确定顾煜城想起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他等得起,不过他还说了一句:“不管你想起多少,现在的你不是以前的你,你想起来以前的事情别让第三个人知道,一切有我。”
说完就先他一步下楼吃饭去了。
饭桌上顾煜城除了吃就是埋头吃饭不像以前那么多话,期间裴远说:“老爷,下午楚家来人送了一张请帖来,说是明晚请您务必到场。”说着把请帖递过去。
顾恒接过请帖打开看看,说:“煜城裴远,明晚你俩跟我一起去见见世面。”
顾煜城问说:“干嘛去?”
顾恒拿起筷子夹菜吃,说:“楚家祖辈的祭祀仪式,人家那才叫大家之风,听说好像还会把传家宝请出来祭祀用。”最后这句是他成心说出来给管家听的。
顾煜城笑着说:“这么重视啊,看来确实可以去瞧瞧。”
裴远也应了下来,晚饭后顾煜城去了顾恒的卧室找他,说:“楚家这么大动作是要干嘛?”
顾恒正好靠在床上看书,说:“不过是为了抓一只闯他们家密室的小鬼罢了。”
顾煜城坐在他床边说:“看来明晚是你们做的一个局喽。”
顾恒点点头看着他合上书说:“楚家可是憋了一口气呢,明晚应该很精彩。”
顾煜城兴奋的说:“正好明天我没课,白天养精蓄锐晚上看戏。”说着跑回房间睡觉去了。
第二天晚上顾家一行三人踩着开始前五分钟到的,不过他们还不是最后一个,最后一个是楚家现存的第二老的长辈,楚曼容的二叔叔,就是上次被顾恒气走的矮胖老头。
这矮老头来的最晚不说,一来就催着赶紧开始什么的,一副为老不尊的样子。
不过仪式也确实没过多久就开始了,只是在场的人都各怀心事罢了。
仪式开始,一队身穿黑色长袍戴着兜帽的人走出来,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个白色的面具,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铜铃,一边摇着铃铛,一边嘴中念叨着什么,他们在空地搭的祭台上走了三圈,然后一个打扮的跟萨满法师似的人从天而降,不过顾煜城想说他看到那人从房顶跳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