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姐点点头:“接洽这件事的大河再三叮嘱我,当初他是签了保密协议的,跟我说已经属于违规。你别傻乎乎跑去问对方,知道吗?”看到胥罡点头,红姐才继续:“我不知道小岳为什么要保密,不过我知道他公司名字后,托A市的朋友打听了一下。”
“A市的?”胥罡心里浮起丝缕的异样。流川枫当年说过,他是A市的。
红姐喝口咖啡,撂下纸杯:“我说有意思,不是说小岳赞助了却不露面。其实他在A市的公司,并不是什么很赚钱的大公司。一家广告策划公司,一家XX地板的A市代理商。一年的毛利加起来也就百八十万?哦还有,那家策划公司是他跟人合开的,据说他半年前净身出户了,退股退了两百多万。”
“赞助费?”胥罡一下子拧起了眉头。红姐跟他说过,这次的巡演活动费用不高,权当散散心玩玩,出行开支另算,赞助费恰是两百万。
“挺聪明的嘛。”红姐笑,揉了揉眉心:“我也是看不出来,小岳是个这么疯狂的歌迷,哦可能不止,说不定就是暗恋者,不然哪能干出来这种涸泽而渔的事儿?开完全国巡演,日子不过了吗?”
胥罡有点坐不住了,心底说不出是种什么滋味:“这钱我不能要他的。”
“你给我坐着!”红姐瞪他:“就算你不要,也不是现在。”
“红姐,”心里有点莫名的疼,还有丝丝缕缕的甜和苦:“这次特别麻烦你我也知道,回头结束了,你跟包秋秋他们的钱都由我来付。”
“c.ao!”红姐卷袖子,特别粗鲁的骂了句:“老娘差你那点钱?”
房间里安静了一小会儿,红姐叹口气:“你要是真喜欢人家,就好好说,看看以后是不是有机会一块儿过日子走下去。碰着个喜欢的,对方也喜欢自己的,不容易。他又为你做了那么多。”
站在岳彦笠房间门口,胥罡头一次这么举棋不定。
手都举起来了,又放了下去。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柔和的暖光照着地上繁复的地毯,除了他空无一人。
十二点半了。太晚了。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这么冲动。
心底里另一个声音又很嚣张的撕扯着。敲门!睡下了就把人叫醒,然后把人压在墙上好好亲一顿,干脆挑明关系不给他躲闪。
想起在X市,自己情不自禁抓住他手的感觉,那人慌的什么似的,完全是本能的抽手。他不会都没谈过恋爱吧?
心悸气短。红姐刚刚的话回荡在脑海。
岳彦笠是在B市读的大学,毕业就回去了,地板那块儿是他爸做起家的,后来他爸去世就由岳彦笠接手了。他今年三十三岁,真是一点看不出来,南方男人长相真是不显老,还以为他才二十大几呢。
三十三,比自己小两岁。
胥罡转了个身,直接靠到了旁边的墙上,深呼吸。
怎么会这么巧?他的年纪,他读书的地方,他的喜欢,他的家乡,都那么吻合。
他是流川枫吗?如果是,他为什么不说?如果不是,为什么会巧合成这样?
“我听你的歌听了十几年,认识你也十几年,你的才华和人品有目共睹。额我的意思是从少年时候听到你的歌就一点点熟悉你,加上演唱会,感觉上就是认识了……”
十几年。是你吗?
很多细节开始复苏。
岳彦笠想要他签名在左边脚踝。而他的左脚脚踝纹着流川枫三个字;
刻意又装作无所谓的问他那个网友,问他们怎么失联了;
说胥罡你那么厉害……
脑子里没法冷静,沸腾的像开了锅的水。
他曾经那么喜欢的少年,如今可能变了个方式守在他身边。这种猜测还真是让人既期待又恐慌。
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胥罡无意识的伸手去摸左脚脚踝那处纹身。
隔了这么多年,他没刻意找过也没痴情种子样的等着,他只是一直没碰到想发展关系的。自流川枫以后,漂亮的他嫌人家没脑子,聪明的他又嫌人家丑。
刘洋前几年还唠叨他,有时候带他出去会所找好看的MB陪着,但凡圈子里有聚会都拉着他。胥罡一直兴致缺缺,虽然每次都去,就是提不起劲头。不管是鲜嫩又诱惑的小MB都骑到他腰上了,还是曾经有个英国回来的小海龟婉转的托刘洋私下里约他。
当然,刘洋这两年已经懒得理他了,一来自己有了卿卿我我的另一半,二来也是嫌弃,说他简直就是无药可救,典型的命注孤。
注孤就注孤吧,遇到岳彦笠之前,胥罡是真的坦然,没觉得一个人到老有什么不好。
可是现在,哪怕在红姐告诉他这些话之前。
早在C市跟岳彦笠差不多谈了一夜,自己毫不提防的睡着了开始。就在那时候,他就觉得,有个人陪着一起走下去,如果这个人是岳彦笠,想想好像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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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睡得都不沉。
平时胥罡前一晚开歌友会睡得迟,第二天一般都是七点半八点前后起来,吃个早饭再去健身房锻炼身体。
今天早上连六点半都没到,胥罡就起了床。
洗漱冲澡,下到酒店一楼吃早餐。胥罡差不多是踩着点的第一批食客。
五星级酒店偌大的早餐吧里,零星坐着几桌客人,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三下五除二吃饱肚子,胥罡一点没觉得丢脸的,淡定的打包了一份汤粉和小笼包,拎上了楼。
敲门之前看了看表,七点半。
来开门的男人果然一副睡眼惺忪刚被吵醒的模样,落在胥罡眼中,睡乱的头发揉皱的睡衣都显得那么可爱,一点不邋遢。
“早上好。”迎着对方不解的目光,胥罡笑的愉快,神清气爽的举了举手里拎着的早点:“帮你带早饭来了。”
可怜的岳彦笠直到洗漱完换了衣服坐到桌子旁边仍然是一脸懵逼的表情。堪比表情包的模样将意思表达的淋漓尽致——楼下明明是自助餐厅,打包是为哪样?何况,距离早餐结束还有大把的时间。
“吃吧,”胥罡觉得自己这会儿就各种忍不住。忍不住想对他摸摸头掐掐脸什么的,俗称x_ings_ao扰的典型表现:“不够我再下去拿。”
“够了。谢谢。”岳彦笠帮他泡了一杯茶,还是很好喝的那种红茶。自己开始慢条斯理的吃汤粉。
时间有点久,汤粉已经有点糊了,不那么好吃的样子。
被胥罡盯着看,岳彦笠有点窘:“昨晚才唱完,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睡不着。”胥罡言简意赅。想到你就睡不着,迫不及待想知道。
他不想兜圈子,或是成年人世界里所谓的那套调查来调查去试探来试探去的做法。他早想好了,等岳彦笠吃完早饭,他就直截了当的问,问他是不是流川枫。
如果是,他就要和他摊牌,要在一起。
如果不是……他还没想好。就觉得不可能不是。
这个人为了他把股份都退了,也好,最好把什么见鬼的地板代理也了结了。巡演一结束,干脆把人拐去B市,不然两地分离着,总是不如天天抱在怀里舒服……
“胥罡,你、你没事吧?”岳彦笠目光惊疑,婉转的问:“哪里不舒服吗?”
“没啊,”胥罡坐直身体,笑出一口白牙:“我很好,感觉自己这会儿浑身上下使不完的力气。”
一顿饭两人吃的各怀心思。大概岳彦笠是终于明白了对方有话要说,后面不仅加快了吃饭的速度,还沉默着不再多问什么,看过去很乖的样子,撩的旁边观摩的人心里更加酥痒难耐。
“我吃好了。”岳彦笠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擦擦嘴巴:“有话你说吧。”
“这么明显?”胥罡笑着叹口气:“我就这么藏不住事儿吗……”
阳光从窗口映照进来,勾勒出岳彦笠温润斯文的轮廓,耳廓的绒毛都看的清晰,金黄的短短一层,特别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