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真好。”岳彦笠笑着,眼底有着浅浅的羡慕和不掺假的祝福。
“你同意的话,咱俩也去那边办。”胥罡温和的提建议:“顺便可以出去玩一圈。”
沉默了一会儿,岳彦笠低下头,手指捏着衣服下摆,声音沉沉:“我可能,没那个命去哥本哈根了。”胥罡还没等说话,岳彦笠就惊觉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补救:“刚才你说刘洋,什么情况?”
“A市这最后一站,他主动请缨来给我当嘉宾。”胥罡咽下那些话,顺着他的意思说:“其实他是奔着大闸蟹来的,我得提前知会你一声。”
岳彦笠笑了:“没问题,这个好办。我保证让他吃饱为止。”
“岳彦笠,”胥罡漫不经心的拨了两下琴弦,又叫了一声:“岳彦笠。”
“嗯?”岳彦笠抬头看着他,眼底装着问号。
“没事,就叫叫。”胥罡打了个哈欠:“明天晚上演出结束,我们回你家里住一晚吧。然后再飞B市。”
岳彦笠犹豫着:“我,其实在这边住院也一样。”
“就这么说定了。”胥罡并没提及自己转弯抹角找了很多关系,最终还是刘洋舅舅那边托着了人,是国内赫赫有名的脑瘤一把刀,老先生现在自己已经基本不动手了。当然这跟老眼昏花没关系。
“你,”岳彦笠走过来,坐到他脚边的地毯上,很放松的靠在他膝盖那里:“怪不怪我自私?”
“谁不自私?”胥罡哼笑,垂下手有一搭没一搭的顺着他的头发:“你顾虑这个顾虑那个,怎么不把自己的感受排第一?”
“因为我觉得,你比我自己还重要。”看不到岳彦笠的表情,胥罡猜着,这会儿他肯定又脸红了:“知道你出车祸,我冲动的想去找你来着。结果我爸去世,家里乱成一团……后来拖着拖着,越来越不敢去……”
“我喜欢你,明明希望你过的快乐无忧,结果冲动的跟你走这么近。万一我死了,”岳彦笠在他膝盖那里蹭了蹭,像只毫无攻击力的柔顺宠物:“我觉得对不起你,你也对不起刚刚给歌迷的交代。一个短命的恋人。呵。”
“胡思乱想。”胥罡不再回避这个问题,认真想了想回答:“难过肯定会难过的吧。总会过去。再说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没有遗憾,每一天都很快乐,那么记忆也是好的,为什么要一直重播悲伤?以后如果有幸还能再遇到另一个可以作伴的,我会笑着告诉他,我曾经有个恋人,在一起时候特别开心幸福,他走了,可我记得他,记得那些闪光的日子。”
岳彦笠动了动,把下巴搁在他腿上。因为瘦,下颌骨硌的胥罡隐隐作痛。
“嗯你说得对。可我怎么一想到你以后的伴儿,心里就这个酸,我还真是自私自利……”
胥罡直接揉乱了他的头发,不给他再悲观的想东想西:“别再瞎琢磨了。你相信我,我的直觉一向很准。从头到尾,我就没觉得你脑子里那个东西是会害你致命的。”
“承你吉言。”
晚上躺在大床上,即将入睡之前,胥罡翻了个身抱住他,没有很用力却很温暖。
认真的声音浸在夜色里,带着一板一眼的执着:“岳彦笠你不要死。”
“嗯。”岳彦笠更深的往他怀里蹭了蹭,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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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已经过气兼很长一段时间只能唱唱卡拉OK过过瘾的刘洋。嗯?我听到那边有个美女说什么木奉子木奉子j-i?哎呦谢谢您嘞,我都想了好久没想起来我当年玩的那个乐队叫啥名字了。”
刘洋跟胥罡不一样,特别贫,能说会道,调动气氛是把好手。
加上这两年在大银幕或是电视剧里面频频露脸,即使不到国内一线流量小生的水准,也是拥有着一大批死忠粉,那些自称“洋流”的孩子们比胥罡的歌迷可疯狂多了。
歌友会的票都是内部赠票,不销售。可是A市这一站,自从放出风声刘洋要做演出嘉宾,那些“洋流”就没消停过。
据说黑市上,一张门票卖出了过两千的高价。听的胥罡哭笑不得。
“对,我今天是来给我兄弟胥罡站台的,不是来打擂台的,唱歌唱歌。”刘洋一本正经的闲磕牙:“唱得不好或是跑调了各位多担待哈,我的玻璃心很脆弱,要骂等出去现场再骂,不然我哭给你看。”
前奏响起,是木奉子木奉子j-i乐队的成名曲,野Cao戏诸侯。
“长-枪闪着光,黑脸站中央。看我Cao台班子把戏唱……”
刘洋的声线不是粗放沙哑型的,听起来干干净净,那种很自然的感觉。当年乐队日子正好过的时候,刘洋不是没试过重金属摇滚的风格,可是听着总觉得少了点味道。
胥罡站在后面,抱着吉他给他伴奏。
聚光灯打在刘洋身上,刺眼的让人无法直视。
一曲唱毕,底下“洋流”疯了样的嗷嗷叫,全无章法,各种激动。
胥罡默契的跟乐队几个人点点头,前奏响起,无缝隙对接的抱着吉他上前,刘洋鞠了一躬退到台下。
场面慢慢又被那些真正的摇滚歌迷们一点点接管。歌曲一首接着一首,气氛烘托的很好。转眼,就是最后一首。
本场歌友会的最后一首,也是巡演划上句点的最后一首。
唱歌前,胥罡难得多说了几句。
“感谢这段时间大家的支持,我很满足。歌友会在两个月前从B市开唱,到今天在这里结束。姑娘你别哭,”胥罡笑着冲着左前方一个泣不成声的歌迷小幅度摆摆手:“有你们在,摇滚永远不会结束。漫漫长路,旅程是他乡,回头眷恋的,永远是归途。最后一首歌,有请我的好兄弟刘洋一起,故乡。”
聚光灯一晃,舞台边上赫然搬上了一架三角钢琴,刘洋一身帅气修身黑西服白衬衫坐在那里,神气活现。
“来,一起唱,别客气。”刘洋试了几个音,笑笑的凑近话筒:“谁还不是个小王子呢。”
流畅的琴音从指间倾泻而出,整个体育馆鸦雀无声,只有晃动的灯牌和抹着眼泪的妹子。
“天边夕阳再次映上我的脸庞,再次映着我那不安的心,这是什么地方依然是如此的荒凉,那无尽的旅程如此漫长……”
舞台上,投影幕布缓缓放下,众人不明所以,却是激动万分。
胥罡也不知道,目光转向台下红姐的时候,只见女人胸有成竹的笑着比划了个ok的手势。
间奏时间,刘洋拎了把吉他从钢琴那边走过来,站到胥罡身边。哪怕他的小身板比胥罡矮了半头,那种并肩作战的兄弟情谊却看的令人温暖。
人群中起了s_ao动,排练中该过去的间奏再度重复。
胥罡回头,投影幕布上刚好闪过雪花点,映出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孔。崔岩。
“嗨,我是崔岩。”男人斜斜靠坐在床头,看得出是特意换的藏青色带白点的衬衫,清朗的声音带着点久病的虚弱,笑容却是温润如昨,像个小太阳:“话痨与哑巴乐队的吉他手崔岩。”
台下的歌迷有人呜呜哭出声,喊着崔岩崔岩我们永远爱你。
“知道罡子办歌友会,我特别替他高兴。虽然很遗憾不能到现场去支持,可是我们兄弟的心永远连在一起。”说到这里,崔岩停顿了一下,看得出他的情绪也有点波动:“不管过去多少年,也不管经历多少困苦,我会一直记得那些在一起唱歌的日子。话痨与哑巴乐队永远不曾解散,只是各自踏上了新的征程。加油,罡子。”
崔岩说话的画面淡去,投影上闪现的是一帧帧宝贵的照片。
十八-九岁的几个大男孩,抱着吉他夹着香烟,或坐或站,满脸的桀骜不驯。那是话痨与哑巴乐队成立的第一年,他们推出的主打歌曲同名专辑《黑太阳》,一炮而红;
B市街头的斑马线上,胥罡跟崔岩走在前面,黑西装牛仔裤,帅的张扬跋扈。后面包秋秋不知道在说什么,骆驼笑的直不起腰,长发飘在风中。大兵戴着墨镜,酷酷的跟在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