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服,还是美人儿深得我心——”司鹤即便疼的脸色发白,但耍嘴皮子的功夫还是片刻不停歇。
“公子又胡说了。”美婢捧着碗,捂嘴一笑,明知司鹤是为了逗她们开心,并无半点男女之情,但心底也是一片暖意。
“鹤儿——”远远地,只听脚步声匆匆,司夫人带着司鹭又来了,司鹤连忙让美婢离远一些,免得他母亲又胡思乱想,责罚这些小丫鬟。
“哎,娘。”司鹤虚弱地笑了笑,“今日觉得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司鹭也松下一口气,司夫人见状,连忙道:“今早宫里送了东西过来,你算是得沐皇恩,金银玉石,珠宝古玩,赏赐的东西可不少呢!”
圣旨到时,景帝念其伤口还未痊愈,特免了司鹤行礼接旨,因其救驾有功,不仅赐了两大箱的宝物,又赐了一块可随意进出宫门的牌子。
司鹤病恹恹地斜靠在床上,嘟囔道:“可是娘,我拿那牌子有什么用,我又不进宫。”
“休得胡话,”司夫人生气道:“这可是当今圣上亲赐的宝物,多少人别说是十年,一百年都没这福气。”
司鹭这些日子正在钻研医术,便问了些司鹤是否心悸,是否头晕的症状,三人正聊着,只见一位小厮跑着进了屋,“夫人,府外有几位公子,说是小少爷的朋友。”
“我的朋友?”司鹤正在喝粥,想了想,挥手不耐道:“是不是简近山他们?以后见他们就直接放进来吧,不用再来报了。”
“不是简公子,”小厮挠了挠头,说:“我见这几位公子面生,之前还从未见过,这明明是初秋,其中还有位公子穿了一件毛领厚袍子,真古怪。”
“咳咳——咳咳——”司鹤一口气没咽下去,卡在喉咙里,直咳嗽,“放……放进来吧……咳咳……”
这么有辨识度的穿着……
不会是……他想的那个人吧……
***
季妄怀一行人被小厮领入府,他们便跟在小厮后面,穿过门堂,进了内室。
一路上,季妄怀都在暗中打量着这司府的一切,虽说只是个朝臣的府邸,但府里的花Cao假山,水池游鱼,布置的都是恰到好处,相得益彰,颇有些皇家园林的布局之观
“夫人真是好闲情,”季妄怀赞叹道:“府里的园林也是好景致。”
“公子误会了,这府里的花Cao鱼虫,假山绿水,都是小少爷的功劳。”小厮笑着说:“小少爷喜好这些,夫人宠他,便随他去了。”
季妄怀略有诧异,但他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渐渐地,走完了长廊,内室就在眼前了。
……
当那片玄色衣角出现在司鹤的视线里的时候,他心里居然不受控制地被狠狠一挠,痒痒的,又酥麻酥麻的。
难道伤口的位置移到胸口去了?
司夫人带着司鹭已经离开了,内室就只有司鹤一个人。他本来是已经精神好多了,但一见季妄怀,又病恹恹地靠在墙上,借此掩饰自己的紧张:“你怎么来了?”
这启国同承国相隔的距离,虽然司鹤没去过,但他听说曾经季妄怀来寻术师,光骑快马就走了两天。
他怎么会突然想到来看我?
等等……这季妄怀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恩,来了。”季妄怀依旧只有短短几个字,语气像是别人问他吃没吃饭一般平常。
司鹤歪了歪头,看向季妄怀身后,不仅季妄怀来了,还有俞江和小露水。
“我是说,你们怎么来了?”司鹤心里有一点小小的期盼,虽然他对季妄怀还没到上一辈子对陆钰的那种情感,但如果季妄怀说是担心他的伤口,他是不是可以理解成自己魅力又有所长进呢?
“之前你帮我找到术师医治太子,于情于理,这个恩惠我都该报的。”季妄怀别过头去,把小露水轻轻推上来,“太子的病已经好了,我答应了你不会把小露水留在宫里,便把他带了出来,一方面为你医治,一方面日后你将他送回去也更为方便。”
“哦。”司鹤心里瘪瘪嘴,原来只是为了报恩,算是他自作多情了。
见司鹤突然就情绪有些低落,季妄怀也不知为什么,还好小露水聪明,出言缓解了尴尬:“小鹤哥哥,我帮你看看吧。”
“好,那就麻烦你了。”司鹤也不推辞,有小露水在这儿,不用白不用呢。
“那我来帮忙吧,”俞江忙着解开纱布,而小露水已经洗好了手在一旁安静地等着了,而当最后一层纱布被取下的时候,司鹤突然想到了自己在遇刺之后做的那个梦。
为什么会梦到季妄怀呢……
对了,前一世,为什么季妄怀会去牢狱呢……
他皱眉细想,按理说,他被关进牢狱的日子就是明年,那个时候,季妄怀来承国是为了什么呢。
“季妄怀,”他盯着季妄怀的眼睛,缓缓问道,“我想问你一件事,你老实说。”
“怎么?”季妄怀挑了挑眉,一时不知司鹤为何突然这么严肃。
“除了国宴那次,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我。”
第22章 情敌相见(?)
季妄怀有些愣神,但他很快便反应过来,摇头笑道:“自是不曾的,国宴那次也是我第一次来承国罢了。”
司鹤见他神色自若,但又突然想到季妄怀曾说的,世人说话,他只信三分。连带着对季妄怀,他心里也渐渐开始没底起来。
“司公子,”俞江替司鹤解开了纱布,见着三寸长的口子,也一时有些发怵,“这刀痕,看上去像是卯足了劲儿的。”
季妄怀本来只是负手站在一旁,一听俞江开口,他便不着痕迹地往前站了一步,这才真正切切瞧见司鹤的伤口。
平坦光滑的小腹上方,一道三寸长的口子撕裂了皮r_ou_,血迹还未擦干净显得有些狰狞,虽然伤口外面敷了一层香灰和药膏,但光是看了一眼,都觉得痛入骨髓。
季妄怀抿了抿唇,望向是司鹤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他心里对司鹤又多了几分赞赏。若是一代忠臣如此,他反倒不会觉得惊异,但是要是司鹤做了这件事,他才是觉得此人前途无量。
“呃……”司鹤见季妄怀望向自己的神情中有赞赏,也有同情,顿时明了——好像季妄怀误会他了,如此说来他要不要把实情解释一遍。
他是如此打算着,谁知小露水打断了他,“小鹤哥哥,我能帮你缝好伤口,但是今日应该不行了。”他说完有些歉意地望向司鹤,揪着衣角道:“这几日没休息好,今早一到承国就立马过来啦,我……我没力气……”
“小童儿,你说的可是真的?”司夫人本来是领着下人来给司鹤换药,一听这话,连忙迈步进屋,蹲下身来扶着小露水的肩膀,“小童儿,你能治好鹤儿的伤口吗?可不许开玩笑。”
季妄怀见是司夫人,又想到这妇人从未见过他,并不知他是作何身份,正欲戴上兜帽的手又放了下来。
他的小动作都被司鹤看在眼里,司鹤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季妄怀好歹也是一个皇子,只是启国承国一向矛盾重重,其实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他本是不用来的。
“娘,小露水确实能够治好我的伤口,”司鹤顿了顿,开口道,“也要多谢季公子他们,不过路程遥远,我想请他们在府上休息一日再走。”
“这是自然,”司夫人未觉得一个小孩就能治病有何不妥,儿子说是真的,那就确实是真的。“这三位是你的朋友,咱们当然应该好好招待着。”
语罢,又热情地回头望了一眼季妄怀他们,询问道:“这位公子是……”
“在下姓季,名妄怀。”季妄怀浅浅一笑,一双眼眸温柔似水,拱手行礼道:“多谢夫人款待。”
司夫人本就是个闲不住的人,她暗自打量了一番季妄怀,心里暗暗称赞。这位季公子一看就是家风甚好,举手投足颇有一番教养,丰神俊朗,容止都雅。这可比司鹤的那些狐朋狗友顺眼多了,鹤儿啊,就该多和这些孩子多来往。
对于季妄怀,她是越看越满意,连忙张罗下人去收拾几间偏房出来,给他们三人小住,又领了两名丫鬟好生伺候。
司鹤有些好笑,但又不便开口,只是轻轻扯了扯季妄怀的衣袖,季妄怀感受到了司鹤的小动作,以为司鹤有话同他说,于是弯下腰来同他对视:“怎么了?”
他陡然凑得如此近,司鹤只觉得自己再靠前些,就能碰到他的鼻尖,他甚至能够清楚地从季妄怀的眼眸中看见自己的倒影,司鹤舔了舔嘴角,可怜巴巴地说:“那个……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你说吧。”季妄怀见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好笑,这让他想起小时候宫里养的一只京巴犬。
“能不能帮我去……西夜市买个糖葫芦……”司鹤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娘说我长大了,不让我吃这些了,这几天嘴里没味儿,就想吃点糖山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