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鹤心中突然有些慌乱,他连忙翻到了下一页, 只见字迹越发潦Cao起来,或许是由于当时情况更为急迫,然而他只是胡乱看了一番, 就听见楼上传来季妄怀的声音。“司鹤——有人来了——”
当下情况已经由不得他再多看一眼,鬼使神差地,他就这卷手记塞在怀里,就连忙小跑出去, 借着软梯爬到了地面。
他和季妄怀又一同把木板移回原位,将蜡烛和一切小物件收拾完毕, 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看好了么?”季妄怀关切问道,“外面有人通报,说是父皇来了。”“看好了。”
司鹤点点头,张望了一番, 只见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从窗边掠过,“等会再说。”
他话音刚落,就听观星堂外有太监通报,季妄怀打开门后行了一个礼, 司鹤便也跟着拱了拱手。同承国不一样的是——在启国,术师是不必对天子行跪拜之礼的。
“司公子——”文王年纪已经大了,走了这么远的路,有些喘气儿,“孤曾经下令让他们把暮府维持原状,现在你所看到的就是曾经暮府的样子。”
“多谢陛下。”司鹤又拱手行礼,言语中已然比之前多了一丝真诚。
文王想必也是察觉到了,他不由地又好心说道:“若司公子还有什么想要打听的,尽管问孤便是。”
既然司鹤才是安平侯的后人,文王之前还想着要不然封个什么世子之类的封号,但后来转念一想,什么爵位都比不上这位司公子自带的术师称号。
那还不如赐良田,赐美婢,赐庄园来的合适。
“陛下……”司鹤神色有些迟疑,他停顿了稍许,低声道:“祖父以身殉国的消息,宫里当时可有封锁消息?”
“这是自然!”文王着急起来,连忙道:“有关术师的消息都是宫里的秘闻,知晓此事的都是孤的心腹。”
文王倒没有怀疑为什么司鹤会知道这件事,或许在他想来,这一切司鹤都理应知晓。
司鹤心里松了一口气,果然是他想的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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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乐郡主因为欺君的罪名被关进了天牢,而瑜王府隔壁的宅子便空了出来。文王便又将那宅子赐予了司鹤,又赐了良田美婢,金银玉石。
“对了,我还带了这个。”待两人走至王府旁,司鹤突然摸了摸胸口,掏出一本手卷书,“刚刚在密室里发现的,我都快忘了。”
“这是……安平侯写的?”季妄怀一愣,谁知司鹤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笑嘻嘻地强拖着他往隔壁宅子里走,“以防万一,还是不要让旁人见了为好。”
宅子被打扫的很干净,但由是司鹤还未居住,下人们也不在宅院里,空旷的有些骇人。
司鹤鬼鬼祟祟地关上了门,又拉着季妄怀走进了屋里,拉上帘子点上油灯。这一系列的动作看的季妄怀心生无奈,“你还看不看了?”
“哎呀别急嘛!”司鹤压着季妄怀的肩膀,迫使他坐下来,自己又找来凳子坐在他身侧,这才开口道:“我终于知道祖父的死因了。”
“为何?”季妄怀皱了皱眉,虽然他听过传闻,有人说是文王逼死了安平侯,但他一直心生怀疑。
“盛元年间,文王刚刚继位。”司鹤叹了口气,缓缓道,“朝中叛逆贼子党羽相争,朝外天灾贫发,祖父既为启国术师,身负天神之目,便以身殉国,借由天神之力平定旱灾。”
季妄怀沉默半晌,才缓缓道:“我不愿你日后为了启国牺牲自己。”
“哎呀!”司鹤耳廓微红,他摸了摸鼻尖,坐在季妄怀的腿上,同他对视,笑着道:“如果我一个人的贱命能够让一个国家安康富裕,我又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不行。”季妄怀皱眉,认真道,“我还不至于让这天下靠着你的小命来养活,况且你的命也是我的命。”
司鹤心底一暖,他轻咳一声,季妄怀目光太过炽烈,他一时有些承受不住,连忙转移了话题,“先看看这书卷里面最后的内容吧,或许还有我爹娘逃离启国的原因。”
……
待司鹤回到司府已经是傍晚了,九清见状,用手肘撞了撞俞江,低声道:“刚刚就见王爷和司鹤回来了,怎么现在才从宅子里出来?”
“闭嘴!”俞江同样低声道,“就不许王爷和司鹤聊聊天?”
聊聊天?
九清觉得很纳闷,为什么要在这空荡荡的宅子里聊天?还一个人都没有?
司鹤回了府里,就见齐殊急匆匆地从屋外走进来,“司公子,大皇女已经回临渊了。”
“这么快?”司鹤有些惊讶,尚如笙为何这么急,连个招呼都不打,根本不像是她的作风。
“大皇女留了一封信 。”齐殊将信递与他,又道:“大皇女还说,惠安长公主那边她会解释,让你不必担心。”
司鹤点点头,收下信后,只是粗略看了看,便叹了一口气道,“走吧,去找你们王爷。”
司鹭此时恰好在花园,见状便提着裙摆跑过来,担忧道:“司鹤,是不是承国又出什么事了?”
“鹭姐,你可得看着点你的肚子!”司鹤连忙扶着司鹭,安慰道:“没事没事,只是承国派军攻打临渊了。”
“这……”司鹭眉头一皱,“瑜王是不是也有攻打承国之意?”
司鹤闭口不谈,只是一再叮嘱她注意身体。
“鹤儿,如果——”司鹭急声道:“我是说如果、如果日后承国灭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去牢里救救太子!”
“当然!当然!”司鹤连忙应下,“鹭姐你放心!要是能救出太子,我肯定会救!”
他知道如今司鹭最担心的是谁,但时恐怕最终的结果不尽人意。
司鹤同季妄怀商谈到了午时,虽然排兵布阵,选将之策这些他听不懂,但他心里有预感,听季妄怀的总会没错。
“我去向陛下请命,同你一起吧。”
如今承国派了兵马朝临渊进发,留在皇城中的禁军数量有限。
“可是若我们走承国的大道,怕是要走上好些日子。到时候兵马如此之多,恐怕会先行暴露。”
“不走大道。”司鹤笑了笑,指了指地形图上某一点,“走这里,观月山。”
观月山是承国和启国最近的一条线路,地势偏僻,山路复杂。
“观月山我很熟,你们跟我走便是,”司鹤想了想,又道:“我有一个好法子,可以避人耳目。”
此时天色已有些发白,新的一天即将又要到来。
九清俞江被季妄怀赶去休息,司鹤喝了口茶,稍微清醒了一些。屋外春寒料峭,季妄怀见状,取了一件薄衫披在司鹤身上。
“你祖父将你送离启国 ,就是不愿你有朝一日又卷入这样的纷争之中,丢了x_ing命。”
“这倒是没关系。”司鹤笑了笑,“只是我或许又要被承国百姓安上叛国之罪的名头了吧。”
“天下更替,万物规律,怨不得你。”季妄怀揉了揉他的头,很轻地笑了笑,“要怨也只能怨他们的新帝,没有尽到君主的职责。”
司鹤嘿嘿一笑,搂紧了季妄怀,将头埋在他的脖颈之中,闷声闷气道:“季妄怀——”
“嗯?”
“我真是太特么喜欢你了。”
“真好,我也是。”
第56章 傀儡皇帝
“还有几日可到观月山?”司鹤一身玄色短打, 从营帐外走了进来,见季妄怀和几位将士们在商讨着地图,便拱了拱手,“不知几位将军在商谈正事,我便先不打扰了。”
“司鹤,过来。”季妄怀朝他勾了勾手,司鹤便笑着走了过去, “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吗?”他天生有一副勾魂桃花眼,一颦一笑都是别人模仿不来的风情。
“你之前说的妙法,是怎么个妙法?”季妄怀有些好奇, 他假意将司鹤搂到自己身边,借着桌子的掩护,悄悄地牵上了司鹤的手。
嗯……手感很好,软乎乎, 很喜欢。
季妄怀很是满意。
然而司鹤只是瞥了他一眼,有些好笑, 他就不怕被这些将领们看见,背后嚼舌根?
“启国出征的消息,绝对不会瞒太久。”一提到正事,司鹤就严肃了几分, 他了解陆钰的x_ing格,即便现在的陆钰和之前的判若两人,但这么明显的情况,他要是还发现不了, 那只能算是他司鹤错看陆钰了。
“这里便是观月山。”司鹤指了指地图上某个点,“要想去观月山,先得破了浔州。”
“鹤儿,浔州不必放在心上。”季妄怀解释道:“这个我早有安排,不足为惧。”
鹤儿?
鹤儿是谁?
几位将士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司鹤此时心中已经哭笑不得,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话语有所不妥,季妄怀连忙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转移了话题,“先说浔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