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深呼吸似乎完全不管用,常笑握刀的手依旧颤抖不停,刀尖在伤口处逡巡了半天,愣是没划下去,宇文俊看得著急,握住他的手用力刺了下去。
“疼疼疼……”
看到刀锋深陷进宇文俊的肉里,鲜血迸流,常笑大叫著将脸别到一边,额上渗满冷汗。
“划的是我的肉,你叫什麽!”
宇文俊的脸一阵扭曲,不是因为疼痛,而是被常笑给气的。
他从来没见过这麽胆小的男孩,要是自己能使上力气,哪会用这个窝囊废。
“再横著一刀,下手要狠,快,否则我会更痛!”
被宇文俊吼了一句,常笑咬紧牙关,将刀锋再次狠狠划下去。
“将东西取出来!”
“我…我不知道在哪里……”
“难道你不会找吗?不要顾及我是否痛,只管用刀子挑就好!”
看到常笑一脸惨白,摇摇欲坠的样子,宇文俊很怀疑他会在自己晕倒之前先行晕倒。
这种外伤对於身经百战的宇文俊来说不算什麽,他现在撑不住的是内伤的煎熬,可看常笑的状态,要等他取暗器,还不知要到何时。
宇文俊顺手操起桌上一把剪刀,推开还在打哆嗦的常笑,用刀尖在伤口处一阵挑动,待觉到碰到硬物後,便猛力一挑,叮的一声,弹头被刀锋挑出,落到了地上,伤口处的鲜血在他的大力动作下,猛流不止。
暗器挑出,宇文俊只觉气力�c-h-a��,那柄剪刀拿捏不住,也落了下去,他咳嗽声中,一口血渗出了嘴角。
“啊,你吐血……”
常笑刚用毛巾将宇文俊枪伤处的鲜血捂住,便看到他吐血,他大叫著想去找纸巾,被宇文俊喝住。
“按住伤口!”
宇文俊伸手点了肩上的几处穴道,见流血渐行止住,常笑忙用毛巾拭净伤口周围,撒上云南白药,然後用纱布包扎好。
处理好肩膀的伤,常笑又将宇文俊身上其它几处擦伤也做了包扎,等他将沾血的刀具和弹头处理好,洗净手,再回到客厅时,发现宇文俊�c-h-a��卧在沙发上,陷入昏迷,他身後的浓密黑发长丝如缎,搭落在腰间,在灯下闪出墨玉般的光亮,常笑忍不住伸手摸摸那头乌发。
好漂亮的发套,现在的假发做工还真精致,跟真的一样呢。
常笑想将发套拿下来,几次失败後,他这才发现那不是发套,而是真正的发丝,他皱皱眉,转而把注意力放到了宇文俊早已湿透的衣服上。
他跑进卧室,取了床毛毯来,湿衣硬脱怕碰到宇文俊的伤处,只好拿剪刀将衣服剪开褪下,反正这身白衣遍是血迹泥泞,已经无法再穿了。
剪衣服时,常笑发现布料似绸似麻,触手生温,衣袂袖口处的刺绣精致细雅,似是手工缝制,腰间有束带,正中嵌了块淡绿色玉石,鞋是双白色的高筒云靴,靴面上绣有祥云花纹的银丝织绣。
褪下衣服,从宇文俊怀里落下一块玛瑙颜色的玉环,灯光下溢出淡彩,环上系了线精巧别致的流苏,常笑看出它的贵重,便小心翼翼拿起,放到了旁边桌上。
宇文俊到底是什麽人?怎麽打扮得跟武侠剧里的大侠一样?不过他这身肌肉还真是很结实呢。
这张脸似乎有些面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常笑耸耸肩,帅哥看起来应该都是相似的吧。
他把毛毯给宇文俊盖好,想起那辆脚踏车上也沾有血迹,又跑到院子里将车擦�c-h-a��,此时天已蒙蒙亮了,好在他住的地方比较偏僻,又是个独门独院,没人会去注意地上落下的零星血滴。
常笑忙活完,回到房里,见宇文俊睡得正香,摸摸他的额头,似有些发烫,於是又去拿了床厚棉被,替他盖上。
折腾了一夜,常笑累得坐在沙发旁的地毯上,开始犯困。
今天是周末,没有课,不过下午有两份工要打,他一夜没睡,正想回卧室补觉,手腕一痛,又被宇文俊紧紧攥到了手里。
“不许离开!”
话语里霸气十足,手腕被握得发痛,常笑只好解释道:“我只是去睡觉,不是要去告密……”
“不许离开!”
正处於昏迷状态的人根本没理会常笑的辩解,依旧固执地呓语道。
04
这人也太谨慎了吧?
“好好好,我不离开,拜托不要把手掐得这麽紧好吗?”
常笑挣脱不开,在明白宇文俊决不会放开自己後,只好让了一步。
感到掐住腕子的手�c-h-a��松了些,常笑用脚把旁边两个带滑轮的正方沙发勾过来,算做床垫,可放在远处的手机是无论如何拿不到手了,他只好打消了打电话请假的念头。
先睡一觉再说吧,等宇文俊醒後,放他自由行动,再打电话也不迟。
常笑的个子不是很高,但两个沙发加在一起的长度对他来说还是太过窄小,他只好蜷起身子,把宇文俊的一边被角拉过来盖在自己身上,很快就进入梦乡。
这一睡就睡到了傍晚,常笑醒来後,发现宇文俊不仅没苏醒,反而更加昏沈,本来紧握自己的手也松开了,摸著他发烫的额头,常笑担心起来,不知道这是不是枪伤引发的炎症。
他取了两片消炎药捻成粉末,托起宇文俊的颈处,想替他灌下去,奈何昏厥的人依旧固执,始终咬著牙关,常笑好说歹说了半天,才劝得宇文俊张开了嘴,让他把药灌了下去。
刚喂下药,墙角那部老电话便震耳欲聋的响了起来。
打过来的是常笑打工餐厅的老板,常笑的勤务时间是下午三点,可他早睡过了头,待听到对面的大吼时,这才想起。
“你怎麽回事?上班才一个周就旷工,不想干就早说,我另请人……”
“对不起,老板,我不是有意的,我马上就去……”
“不必了,这份工你不做,有的是人抢著做,薪水回头我会转到你的账户上去!”
常笑还待再求情,对面已经把电话挂掉了。
唉,又被辞退了。
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辞退,似乎从他打工开始,不用多长时间,就会被莫名其妙的炒掉,他都已经很习惯了,毕竟跟无数次跌伤,摔伤相比,被炒鱿鱼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因为出奇的倒霉,中学时,常笑的好友秦采还特意带他去相面,结果相士一看他的面相,便连连叹气,说他眉间黑气笼绕,乃天生霉星,一生霉运不断,连带周围的人也会恶运当头,对方甚至连钱都没要,就请他们出门了,说怕挡了他的财运。
正因为这个原因,常笑几乎没什麽朋友,秦采是唯一跟他一直交往的,因为两人都出身孤儿院。
餐厅老板的电话让常笑想起晚上的另一份工,他连忙打电话请了假,这才松了口气。
服过药,宇文俊身上的热度不但没降,反而有上升的迹象,常笑替他量了体温,四十度还要高一些,把他吓了一跳,即使宇文俊是成年人,也经不起这种高烧吧。
常笑立刻骑车跑到很远的一家便利店买了几袋冰回来,将冰裹在毛巾里放在宇文俊额头替他降温。
转眼间冰便化成了温水,宇文俊的脸�c-h-a��而更红,看著他额上热气直冒,常笑额头上也开始冒汗,又见宇文俊气息平和,呼吸沈稳,他不知道是不是该给医院打电话求救。
从宇文俊的伤势来看,应该跟黑道有关,如果送他去医院,只怕会有麻烦,但如果他一直这样发烧的话,也许会更危险,还是先带他去医院,等先解决了这个问题後再想之後的麻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