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英和李长川到底是独立的两人,行事风格都不一样,侧重的左臂右膀也不一样,关乎到他们在军中的职权,怎么都会有一波变动。
只是他们都知晓内部的斗争,不足为外人道也而已。
李宏英每天规规矩矩地上朝,除了第一天述职,到后面基本都是充当个背景板,很少有发言的时候。
泰安帝似乎也遗忘了他,除了一开始赏赐安抚一干刚回京的将领,再无其他表示。
这让有些人开始急躁。
泰安帝到底是何想法?毕竟谁人不知,李宏英此次回京,是要交接兵权的。
大皇子知道那份兵权无可能落到他们手里,也不抱希望了,但对这支军队,同样觊觎,一天没有彻底定下来,就让他们心思浮动。
如果最终这支军队还会是在明家人手里,那他们当然是希望李宏英掌握这支军队。
明贵妃已经私底下和大皇子说过,如果他们这边得不到,那就去支持李宏英,明家和李宏英有那么一个渊源在,想来不会将矛头指向明家,更可能是两不偏帮。
明贵妃对此无比自信,李宏英当年可是发过重誓的。
可惜泰安帝态度不明,李宏英自己不主动提,明家这边让人稍稍提起,就被打哈哈敷衍过去了。
这天下朝后,李宏英在回镇国侯府的路上被偶遇了,大皇子夏侯宣玳快步找上李宏英,拱手笑着喊道:“李将军。”
李宏英停下脚步,客气地回礼:“大皇子。”
“难得这么巧在此地遇见,不如一同走一段?”大皇子笑意晏晏地看向李宏英。
李宏英回道:“大皇子恕罪,下官是回侯府。”
“正好,本皇子和李将军恰巧同路。”
李宏英这下无法拒绝,看来这位大皇子,是真要和他说说话。
于是李宏英扬手道:“大皇子,请。”
“李将军也请。”
两人一路慢慢走过雪地,夏侯宣玳和李宏英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
“久闻李将军大名,本皇子仰慕已久,可惜一直无缘得见,如今一见,果然如本皇子想象中那样,是个英雄!将军这些年为大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着实让本皇子敬佩不已。”
“大皇子客气了,保疆卫国,是军人的天职,这是下官的使命。”
“不管怎么说,将军军事才能出众,功若丘山,就算做一方元帅也是绰绰有余,朝廷决不能亏待一代功臣,本来父皇已经决定将虎符交与你,升你做威武军大元帅,可惜……”
夏侯宣玳说得意味深长,李宏英好似没听出夏侯宣玳的言外之意,“大皇子言重,这不是下官一个人的功劳,边疆将士们才是劳苦功高,若没有他们的血汗,边塞也不会这么安定。”
夏侯宣玳称赞:“每一位士兵,都是英雄!”随即遗憾道,“本皇子一直想去边塞,和将士们一起守卫在最前线,可惜父皇一直不应允。”
李宏英拱手道:“陛下恐怕大皇子只身涉险,方阻止大皇子您,陛下一片拳拳父爱之心,着实让人感动。”
“父皇确是过于保护本皇子了。”夏侯宣玳笑道。
两人就着边塞的话题说了一顿,没多久夏侯宣玳就突然惋惜道:“说来本皇子差点就要喊你一声小叔夫了,可惜小叔福浅,不然,他或许就能当上元帅夫人了。”
骤然提起那人,李宏英脸颊上的肌r_ou_滚动了下,声音顿时有些冷,“逝者已矣,大皇子还请莫要再提起,免得逝者无法安息。”
夏侯宣玳没想到李宏英这么反应,愣了一瞬,接着歉意道:“本皇子一时口无遮拦,还请将军见谅。”
李宏英表示无妨,接着拱手告辞:“下官快到侯府,大皇子请自便。”接着,李宏英就快步离开。
夏侯宣玳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李宏英竟是连提都不愿提起,这是不是也说明,他的心里其实还放不下?
不管怎么样,对他们来说,这是抓住了李宏英的一条软肋了啊!
大皇子的心情很好。
不过接下来几天,李宏英依然没有让人提虎符的事,好像大皇子那天的话对李宏英不起半点作用。
今年朝廷放休比往年早几天,腊月二十就封笔,不再上朝,六部也开始放假。
国子监亦在几天前就放假,这段时间叶家几个孩子在侯府要玩疯了。
自径哥儿他们去见李叔后,他们很快就熟悉起来了。
当年李宏英离开时,双胞胎还很小,已经不记得这位叔叔了,不过这不影响他们跟着李宏英到处转。
侯府比叶家大得多了,而且有很大的练武场。
孩子们去了几次侯府,简直把侯府当成第二个家,玩得乐不思蜀。
他们的哥么是李玙,就凭这个,足以让他们在侯府宠得横着走。
不过孩子们还是很有分寸,很少有麻烦侯府人的地方。
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叶君书带着一家人去侯府住了两天,就和李玙先回叶府了,双胞胎留在了侯府。
这段时间的年节往来更加频繁,各家的年礼都要备好。
今年叶君书的身份不同往年,他已经是五品官员,且还是李家三公子的夫君,来往送年礼的人身份更加复杂,就连皇亲国戚还有那些大世家都给他送了年礼。
这里头复杂得很,有些是和李家关系较好,来往密切的,这部分人的年礼需厚上几分,有些身份够高,但是属墙头Cao哪边都不沾哪边都保持淡淡来往的中立派。
还有和叶君书来往比较亲密的部门同僚,点头之交的官员等等,不同身份不同立场关系远近都区分不同的年礼。
所幸有个余麽麽在,不然路哥儿也扛不住,他处理不来这么复杂的人际关系,便跟着余麽麽身边学习。
叶君书只需要听了余麽麽的礼单,然后听他解释这么安排的原因,他听了觉得没问题了,就这么准备下去。
当然,他有异议的地方,只稍稍嘱咐一句即可,余麽麽自然会办好,比如他的至交好友余茂林,他的老师卓贤之,还有秦耀良一家等等,叶君书都是要厚上几分年礼的。
本来这事该李玙过目,但他刚提了下,李玙就幽幽看他一眼,叶君书瞬间懂了,好吧,阿玙不耐烦处理这些琐事,就由他来吧。
叶君书心里默想一会儿。
嗯,等路哥儿学会了还能处理个几年,待路哥儿结契有另外一个家了,还有勤哥儿和径哥儿,一个一个的接档,阿玙可以半点不沾手。
这段时间内他们应该会有一个小孩,嗯,还是要个小爷儿吧,等将来长大了结契夫郎,自然有儿夫郎去处理,若是个小哥儿的话……不,就算是个小哥儿,他也要留在家里招赘!
啊,突然想到他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孩子要成为别人家的,就好暴躁!
要不路哥儿勤哥儿径哥儿也招赘吧,他还是养得起的。
李玙默默看叶君书表情丰富了好一会儿,才道:“舅舅他们需要备份年礼吗?”李玙倒是记得叶君书是有血缘比较近的亲戚,不过他们的关系似乎不太好。
叶君书半天不吭声,他对舅舅一家的感觉真是一言难尽,这些年是刻意淡了往来,如果不是李玙突然问起,他都忘了这一门亲戚了。
叶君书还担心自己如果说算了,阿玙会觉得他淡漠,当官了就看不起穷酸亲戚了。
但是他实在不想和舅家恢复联系。
叶君书知道这个时代的人情味还是很浓,基本上隔几代远的亲戚,只要能沾上边,都能保持联系时不时往来,即使会有点龌龊,只要不是彻底得罪死了,明面上还得谈笑风生。
何况像他们这种血缘如此近的表亲。
叶君书又不想委屈自己,哪怕知道这事被揪出来,会被御史告上一本。
但有阿玙在,叶君书想任x_ing一把,于是他道:“不用了。”他宁愿给明阿姆还有其他乡亲们送,也不想给舅舅他们,就各自安好吧。
果然,李玙没问更多,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叶君书忍不住笑了笑,心里十分享受李玙的宠。
提起老家那边,叶君书忍不住问道:“阿玙,过完年,我们不如请个假回一趟老家?”他们结契后,还没正式回一趟老家,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回去一趟。
阿玙还是要入他们族谱的,还要正式以儿夫郎的身份祭拜他的阿父阿姆,还要和乡亲们见见面。
上次阿玙在叶家村,是以友人的身份出现,意义不一样。
阿玙的家就在上京,他们在上京也算是彻底安定下来了,说不定以后很少有机会回叶家村。
也许将来他到了年纪,告老还乡后会回到叶家村,但起码几十年,他们还是要待在上京。
何况孩子们将来长大,说不定也是在上京成家立业。
叶君书突然想到,是不是将他们这一脉迁出族谱自成一支比较好?将祖宗们请到上京,他们也好每年祭拜。
叶君书将这事放进心里。
李玙不假思索地答应了,郑重表示,会将这事放行程上。
于情于理,他是要走这么一趟的。
说完了这事,李玙就道,“明日我带孩子们入宫给娘娘请安。”
叶君书自然没意见,不过,“现在宫里正是忙碌的时候,进宫会不会打扰娘娘了?”
李玙摇头道:“不会,娘娘身边得用之人还是挺多的。”他只需要安排下去等待成果就好。
李皇后也是有点想念几个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