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被人群推得不由自主往后走。
场面越来越混乱时,前面还有人摔倒,温毕华眼睁睁看着无数人的脚从那人身上踩过去,想站也站不起来。
若不是李宏英冒着生命危险将那人捞起扛起来,估计会被活活踩死。保护夏侯珏护卫被失去理智的百姓冲散,努力想靠近夏侯玢都不得。
夏侯玢被这个多陌生人推搡,整个人都是懵的,不知被谁狠狠推了一下,夏侯玢失去平衡就摔倒,他下意识叫一声。
离夏侯玢最近的温毕华看到,没多想就扑过去将他保护起来,用身体将他牢牢护好。
怕他被挤压到,温毕华还努力用手撑起一个空间。
其后果自不必说,手被踩的从剧痛到失去知觉,背部被踩了几脚,直接踩到内伤,喷了口血出来。
吓得在下方的夏侯玢直哭。
幸亏李宏英和那些护卫及时赶到,不然温毕华真以为自己会被活活踩死。
不过他双手只是看着严重,并没有骨折骨断什么的,内伤也不是很严重,养个一两个月就好了,并不影响他什么。
叶君书轻轻拍拍温毕华,“幸亏有你。”不然五殿下万一被踩伤,那就是他们的罪过了。
在好兄弟面前,温毕华自然不装了,皱着脸哎哟哎呀的,生怕叶君书不知道自己有多疼。
然后视线不经意看到几步远站着的李玙。
温毕华:“……”
他顿时闭了嘴,面色涨红,弟夫郎一不说话,就好似没存在感似的,他以为这里只有子舟和叶君为呢……
他顿时一本正经地,“让弟夫郎见笑了。”
叶君书忍俊不禁。
径哥儿也忍不住捂嘴偷笑。
李玙道:“无妨。”随后抱着径哥儿先一步出去了。
叶君为伸出小手轻轻碰了碰温毕华的手,问道:“温哥哥,你的手好肿啊!”包得跟馒头似的,看起来就好痛啊!他以前贪玩,被砸到手,红肿了一根小指头就痛得他哭了好久呢!
温毕华顿时伸出两只手,寻求安慰道:“当然啊,温哥哥好痛啊!小为给呼呼,呼呼就不痛了!”
叶君为一脸鄙视道:“温哥哥骗三岁小孩呢!就算呼呼还是会痛的,还是乖乖上药吧,好了就不痛了。”
温毕华:“……”所以说,爷儿就是不如小哥儿讨喜,就算是个小孩,也是不讨喜的。
温毕华啪地躺床上,心如死灰般。
叶君书哭笑不得,都一身伤了还不忘耍宝,真是!
“好了,咱们也不占别人位置了,养伤这段时间,就住在我家吧,方便照顾。”
说到底,温毕华受伤和他也有关系,叶君书觉得他该负起责任,让他养好伤为止。
而且这期间温毕华的功课不能落下,后年就要开春就要开始科举考试,算一算,时间过得很快。
两个月的时间不练字不写文章,会落后很多。
书法一天不练,或许没什么,但若十天半个月不练,很难找回感觉。
叶君书现在即使已经做官了,每日的书法练习写文章都不曾落下,每天晚上都是在书房写小半个时辰才回房。
温毕华一听,顿时精神一振,“可以吗?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温毕华不想回去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学业问题,而是他怕自己一身伤回去,徒让家里人担心受怕。
如果在叶君书那里养伤,起码可以瞒得十天半个月的,到时他都好得差不多了。
“不打扰。”
叶君书说着的同时,几个家丁抬着个类似担架的东西进来。
“你现在不宜动作太大,就这么回去吧。”
温毕华自然不会逞强。
自己躺倒担架里,让人抬回叶府。
叶君书他们也该回去了。
回到叶府,南容已经请好大夫,看了几个孩子,给开了副安神药,让他们都喝了后,就让他们去休息了。
夜里不放心孩子,尤其是径哥儿,受到的惊吓最重,叶君书和李玙都担心他会做噩梦,所以今晚李玙去陪径哥儿睡觉,叶君书陪叶君为了。
本来叶君书的想法四个人一起睡的,反正他们的床够大,睡两个孩子更是轻而易举。
不过这个提议让李玙否决了。
七岁后孩子们就要有爷儿哥儿的意识,哪怕至亲也要保持适当的距离,一起睡这么亲密的事,自然是不能做的。
而双胞胎已经八岁了。
叶君书只好委委屈屈的接受李玙的安排。
第二天孩子们就活蹦乱跳了,丝毫没被昨晚的事情影响,径哥儿被自家亲亲哥么抱着睡了一晚,无比香甜,连噩梦都没做,跟别说吓病发热了。
对于叶家来说,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只是家里多了个伤患。
不过对于朝廷来说,这才刚刚开始。
新年的最后一天,竟然以这样的方式收场,不得不说对于朝廷和百姓们来讲,挺晦气的。
开年上朝第一天,泰安帝就摔了折子。
“……死十一人,重伤二十八人,轻伤四十七人!还是在你们的眼皮底下出这种事!试问你们,该如何对百姓交待!”
京兆尹跪在朝堂中间,伏地告罪:“陛下恕罪,是下官之过……”京兆尹认罪一番,说道后面,忍不住辩解道,“实在是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下官已经尽最大的努力赶过去了,可是悲剧也已经酿成。
引起混乱的罪魁祸首,那些杂耍动物已经全部处决,不过那些杂耍人狡猾,已经趁乱逃走……” 他们便是想缉拿归案,也无从找起。
而且只有半个晚上的时间,他们也不够时间内找人。
京兆尹昨晚一晚未眠,自认已经尽心尽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混账!”泰安帝怒极,“事到如今还敢狡辩!”
原本安安静静生怕惹火烧身的百官顿时道:“陛下息怒。”
一旁的江阁老亦出列,冷声对京兆尹道:“元宵灯会乃大夏一盛大节日,必然人潮拥挤。而人一多,本就容易出乱。
你身为京兆尹,负责的是京城的治安维护,面对这些盛事,更不能有丝毫懈怠。
分明是你疏忽职守,没有提前做好预防准备,现场管理不力,当意外发生时,应对处置不当,方酿成如此后果!”
一旁的御史亦跳出来谴责道:“江阁老说得没错,如果不是京兆尹失责,也不会出现如此大的纰漏,当重罪处罚,方能安抚百姓。”
一个文官出列道:“陛下,京兆尹失责,但威武军却是逾矩了,廖副尉未得陛下命令,没有虎符指令,擅自调动军队出营,无视军规,亦枉顾朝廷的威严,当一并处罚,以儆效尤。”
“非也!”另一官员出列反驳,“是威武军及时出现平息混乱,方没有铸成更坏的后果,威武军此乃大功一件,怎么是错呢?”
“无规矩不成方圆,威武军号称令行禁止,如今却是擅自行动,是为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
文武百官顿时吵成一团。
泰安帝的眉头皱得死紧,神情更是不悦。
一旁的太监得了令,高声道:“安静!”
吵吵闹闹的声音一顿,文武百官顿时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恭恭敬敬地,好似方才争论得面红耳赤的人不是自己。
泰安帝朝百官锐利地扫视一眼,随后问李宏英,“李爱卿,你怎么看?”
李宏英出列,恭敬地道:“启禀陛下,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威武军出营营救百姓,平息混乱,臣相信廖将军的判断。不过……”
李宏英话锋一转,“威武军的确是无令出营,挑衅军威,对朝廷大不敬,威武军任凭陛下处置。”
本来将士出军营,并无太大的问题。
但谁让这里的天子脚下呢?京城之地,本来就敏感。
如果廖副尉只领了十几二十个士兵还好,偏偏他带了一支军队出去,虽然这样迅速平息了混乱,但从另一方面,也挑衅了君威。
京城地带,可不是威武军的地盘,还有御林军、京兆尹等人在呢!
威武军c-h-a手了这事,虽然是好意,但也触犯了禁忌。
李宏英后面听了廖副尉的解释,心里也认同他的做法。
事情在一发生的时候,廖副尉看到时并没有c-h-a手的想法,但是他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有京兆尹的人出现。
眼看混乱越来越大,受害者越来越多,廖副尉就忍不下去了,直接让人快马加鞭去威武军营拉一支军队出来,迅速解决。
等他们将动乱平息下来,京兆尹才带人出现。
这个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众所周知,这位京兆尹是靠裙带关系坐上去的,但是无能到这个地步,着实让人看不过眼。
这样的人,朝廷又怎会放心将京城的治安交给他?
因此到最后,泰安帝道,“威武军救治百姓有功,擅离职守为过,功过相抵。至于京兆尹……”
泰安帝的声音冷下来,“失责不作为,造成百姓死伤过众,即刻起罢黜京兆尹一职,剥夺功名,罚白银千两,以抚伤亡百姓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