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不是恐吓也不是威震。
短短的一个字里,却又带着令人无法拒绝的压力。
即使对方不曾明确的提问,那短短的一个“说”字,就涵盖了所有。
苏曼被激的脚下一软,若非端木少烨顺手拉了一把,怕是就直接摔地上了。
原本的那一丝侥幸在这一个字终究是消散开来。
苏曼很清楚,自己不会是他们的对手,但想到对方一路刻意低调,有意不惊动其他人,来历显然很有些可疑,迟疑了一息之下,终究有了断绝,咬牙道,“你们是什么人?”
闻人异并未回答,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也是这一冷眼,让脑中诸多念头翻腾的苏曼稍微清醒了一些,却还是强压下内心的不安,咬牙赌了一把,“我……我只有一个请求,只要能带我离开这里,我就把事情都告诉你。”
说完,又硬着头皮,去偷看闻人异的反应。
出乎意料的,对方没有立即拒绝,虽然也没答应……
又过了片刻,闻人异再次开了口,却和上一次一样,只得一个“说”字。
苏曼却松了口气,只得对方这是同意了。
提心吊胆的心慢慢回到了胸腔,苏曼也不耽误时间,稍微在脑中整理了一下思绪,就将这里所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这间房间,是我三姐的。”苏曼简洁的将此人主人一言带过,“三姐的房里有诸多法器,可即便是如此,也没能逃过一劫。时将军的动作,比她快的多了……”
话里带着一丝莫名的惆怅。
三姐?
端木少烨的目光在房间里溜了一圈,又回到了苏曼的身上。“你是……风离痕的女儿?”
苏曼低低的应了一声,“我排名二十七。”
端木少烨闻言不由冲着闻人异挤了挤眉毛——看不出风离痕这老家伙还挺风流。
对于关注点从来不在正点上的属下,闻人异永远无视,冲着苏曼抬了抬下巴,示意对方继续。
“那天,我不小心弄坏了六姐的金樽如意百合盅……”同样是风离痕的女儿,但她不过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奴隶所生,自然比不上母亲出身大家的三姐和六姐,平r.ì里没少被欺负,风离痕对此也并不会在意。那天她将那百合盅打碎后,她的六姐将那些碎片扔进了屋后的冰湖里,叫她一片片捡上来,不准用魔力,她无法,只能自己下水,钻进湖底去捞碎片。
“……我从水里出来透气,正好从打开的窗户里,看见时将军把六姐给弄晕了,之后是三姐,我怕被发现,又重新钻进了湖里,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也是,以时七的修为,又如何会察觉不到附近有人。
注意到苏曼话里的字眼,闻人异挑了挑眉,全部活捉么?
“你们都被抓了?”
苏曼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当时在王宫里的,都被抓了起来,后来几天,其他的不在此处的兄弟姐妹,也都被抓了回来。”
一共五十多个人,没一个逃出生天。
就算是想要拿这些人做人质,作为筹码,也没必要将人全部留下,更何况,从苏曼说话时的语气里不难听出,风离痕不是什么好父亲,用这些子女来威胁他?
闻人异在心里暗自摇头,可行x_ing微乎其微。
“风离痕呢?”
听见对方只呼这个名字,苏曼眼皮不由一跳,暗暗揣测着对方与其父亲间的瓜葛,莫非是有过节的?
想到这个,便越发小心翼翼起来,唯恐被对方迁怒, “我……自从被关起来后,就没再见过父亲了。” 酌字酌句道,“当时时将军一个人就将我们全都拿下了,所以……”当时的具体情况,她委实不知。
第二百六十五章 已替换
“继续。”
闻人异有些猜不透时七的用意,别说风离痕不是个慈父,用子女来威胁他是否有效,就算这办法真的行得通,也没必要将五十几个人全部一锅端了。
“……他们也没把我们带去别的地方,就将我们关在附近的宫殿里,封住了我们的魔力,将我们软禁了起来。”
想到那些麻木的r.ì子,苏曼的身体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时七并没有叫人虐待她们,她们依旧和出事前一样,住在华美j.īng_致的宫殿里,风刮不着,雨淋不到,甚至,每过一段时间,还会派人来给他们送一些食物过来。
如果不是软弱无力的四肢,与禁锢着四肢的锁链镣铐提醒着她们这不是一场荒谬的梦境,她们说不得还真以为自己不曾梦醒。
她们兄弟姐妹众多,被擒后,也并没有特意区分来开软禁,挑了几间大房间,就她们全都推搡了进去,房门在她们的身后,被无情的关上。
最开始的那几r.ì,她还能r.ìr.ì听见六姐中气十足的咒骂与怒斥,后来,声音便渐渐的消了。
说来也巧,她在的这间房里被关的人其实并不多,也不过是六七个,比起并外那些十几个,或是八九个,要宽敞的太久,还正好与之前触怒过的老六被关在了一起。
但显然,一朝被擒,沦为了阶下囚的老六被关进来后,暂时没有心思来找她的麻烦。苏曼占据了房间的一个小角落,默默的抱着膝盖所在一张圆凳上,以防她的六姐又突然心血来潮的找她的麻烦——在众多兄弟姐妹里,就属她的母亲地位最为低下,连带的,她也是最为不起眼的那个。在这种时候,她只能尽可能的减少占据的存在感,以免被这些心情糟糕透顶的兄长姐妹当成出气筒。
她缩着的那个角落处正好有一扇小窗,顺便窗户已经被封死,没有留给他们一点逃脱的机会,但这并不妨碍她透过细长狭窄的缝隙,偷偷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窗外的r.ì头起了又落,r.ìr.ì变幻,屋里,却是越来越气死沉沉,就连刚进来时始终怒骂着时七的老六都只是麻木的趴在圆桌上,双眼无神的看着桌面上的茶壶发愣。
她们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抓,而就算是被关押后,也也没能从那个来送饭的弟子口中打听到什么消息。
从最开始惊慌失措,到自怨自艾,再到最后的麻木,心里的防线一再的坍塌,那仅存的侥幸,也终是熄灭了。
然而,就在苏曼以为,这辈子都要被困在这间屋子里,再没机会塔出去一步时,事情却又出现了变故。
她还记得那是她们被关后的第十六天——拣了一个靠窗户边的位置,就是比其他地方稍微要占一些便宜。
那天夜里,她是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的。
她本就少眠,不过是因为被关着实在无事可做,才时不时在不经意间合上双目养神。
那动静并不分明,却没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却没能瞒得过她的耳朵,透过那道细长的缝隙,看见了她的三姐被两人带走,锁住了双腿的锁链拖曳在地,摩擦出一层层的细碎动静。
那就像是一个被打开了的开关,从那天之后,每隔一些时r.ì,就会有一个人被带走,后来,轮到了他们这边,始终紧闭着的房门在那一天被毫无征兆的打开,两个身影站在外面,不顾六姐的挣扎,强硬的将人带走。
苏曼听见她从来高高在上的六姐尖锐的质问,却得不到那两个人的一点回应就那么被带走。
在老六之后,下一个被带走的,是隔壁屋里的三十六。
苏曼竖着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看着三十六像之前被带走的那些兄妹一样,被拖出了那道半月门,盯着那条拖曳在地的锁链,心里忽然如闪过了一丝寒意——她原本一直以为被带走的那些人并没什么讲究,真是随意抓的,但是,在三十六被带走的时候,忽然有一道灵光在心头闪过。
先是老三,再是十一、老九、二十二、老六、三十六……看似毫无痕迹可寻,但仔细一想,这些全是平r.ì里相对来说,还能在风离痕面前得脸的那几个。
魔界以实力为尊,风离痕之所以对着几个子女相对宽容一些,也不过是因为,他们身上所继承的他的血脉之力,相对较多一点罢了。
一旦心里有了猜测,再有人被带走时,便有了数,在发觉事情果然如她所猜想的那般,是按照她们所继承的血脉之力为顺序抓人的之后,苏曼再也待不住了——根据她们体内血脉的浓厚程度来挑人,并且那些被带走的人,还没有一个是能回来的之后,还会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要逃,一定要逃出去。
苏曼抱着胳膊,缩在角落里牙齿打着颤的下定决心。
在听到苏曼说出自己的推测之后,闻人异的目光不由一闪,想到了仇烨霖在万血池里做的手脚,或许,是他想岔了方向……
心底念头转换,面上却依旧是那副表情,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这么多人被关,为什么就只有苏曼一个能够逃出。
“时间久了,守卫也不比最初的那段时间上心,原本饭食是每十r.ì送一次,到了最后,就成为十二r.ì、十四r.ì,乃至更久。我们被关时,身上都被带上了禁魔锁链,身上半点力量也无,这恐怕也是他们不担心我们能够逃走的原因。”
苏曼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苦笑来。“我被关的那间屋子正好是在角落里,不似其他地方那般显眼,屋后琼花树下,又恰好有一条密道是通往前殿的,我趁着送饭食的人过来,屋里门窗上的禁制被暂时解除时,觑了个空隙,偷偷从窗户里爬了出来,本以为能够逃出去,谁知道……”谁知道就撞见了眼前的这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