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前,这片土地刚经历过一场火烧,这便是这满地焦黑的由来了;而那个逃经此处,最后却还是不幸惨遭了毒手的年轻人,则是让他们更清楚的认知了事情的特殊。
投影中,一路狼狈逃至此处,一身青衣好似在灰堆里打过滚,快要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年轻人正跌跌撞撞的跄踉前行,眼看着就快要逃出投影的界面,却被来自背后的一道冷光给打倒在地。
年轻人的脸上悲愤、恼怒、不甘还有绝望掺杂在了一起,糅合成了一个扭曲的形态。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渐渐进入了画面,面上带着轻蔑的嘲笑的男人,身上的衣服,倒是和不远处躺在一块的两个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跑什么跑,不是兄弟情深么?这就送你去见他们。”】
和一身褴褛,神态疲怠的跌倒在地的年轻人不同,站立着的男人意气风发,好似全然不将眼前的人放在眼里,事实也的确如此。
男人毫不顾忌年轻人惨白的脸色,极尽嘲讽之能事,话语里字字诛心,句句戳中年轻人的软肋,最后在对方暴怒而起,想要对之同归于尽时,又一次毫不留情的碾碎了对方的希望。
手起,刀落。
一具身体软趴趴的倒下。
愤怒在那张年轻的脸上永远定格。
……
虽然不清楚是哪个门派,但从着装上来看,应该是个宗派弟子。
而那个施暴者一共两次出手,第一次他们只瞧见了一道突如其来的冷光;第二次,是带着灵力的全力一刀,干净利落,没有显露出任何的信息,不好判定来历。
但从两人的对话间,还是能够听出,那年轻人与同伴是途径此地时突然遭到了埋伏,双方实力差距过大,以至于最后被加害的一方全军覆没。
这伙人不像是临时起意的劫道者,倒像是早早得了消息,知道目标会打这经过,才故意提早一步来到这里,蹲点埋伏的。
也不知道这帮年轻人是怎么惹上这波人的,其他人的下场虽然没亲眼看见,然从刚才那男人口中吐出来得内容来看,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画面中的男人打了个响指,一条火线自他脚下,向年轻人倒卧的地位延伸,转眼就吞噬了整片C_ào地。
男人没有多留,在年轻人的身体葬身火海之后,就抬脚离开了此地。
景黎望了眼不远处的某处,正是画面中,年轻人倒下的位置,那里现在只有焦黑,根本看不出曾经存在过什么。
“下这般狠手,也不知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过节。”
景黎看着苍麒抬手收回投影,露出了地上的两个人影,有些唏嘘。
苍麒却摇了摇头,“未必是私怨。”
“?”景黎愣了一下,“难道是门派间的纠纷?可我看这帮人,实在是不像是宗派中人。”
倒也不光光是因为他们的那身毛皮衣服,而是这几人身上的那种邪佞的气息,总给人一种肆意妄为,无法无天的感觉,和赏罚分明,规章严谨的宗派格格不入。
“哇!两位师兄!你们竟然就这么把我给扔下了!!!”
气恼中难掩悲愤的嚎叫突然在两人身后响起。
景黎两人同时转回过身,就见他们身后的传送阵冒着灵光,而站在阵法中间的人,正一脸控诉的看着两人,神色间很有些委屈。“亏我还一直等着你们呢。
景黎:“……”
良心上稍稍的有些过意不去。
这会看见了人,才终于反应过来到底是忘了什么了。
胡一州被气的哇哇大叫着从传送阵里跳了出来,对着两个抛弃了队友,独自上路的同伴表达了强烈的不满与控诉。“幸好不是所有人都忘了我!如果不是仙子还记得我,把我从石室里放出来,我还不知道要在下面待多久呢!”
景黎:“……”
不,胡师弟你并没有猜错,的确是所有人都不小心把你给忘了;至于旒雩打开了石室放人什么的……
回想了一下下面的格局,景黎更相信是旒雩在折回去的必经之路上,发现了那扇紧闭着的大门,觉得奇怪才会打开,也顺便放出了里面的人。
不然,在他们走时,旒雩就把人给放出来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从胡一州出来的时间来看,旒雩的动作还是挺快的么,估计是急着回菩提古树那重铸r_ou_身,咳。
还没有点亮读心术技能的胡一州犹在控诉,冷不丁听见苍麒叫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喉咙动了几下,缩了缩脖子,脸上带着茫然。“苍师兄?”
苍麒眼神冷漠的一剑洞穿了偷袭者的肩胛骨,无力为继的手臂再握不住刀柄,“咣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那一剑几乎是擦着胡一州的耳朵过去的,一根被剑气斩断了的发丝飘过眼前时,胡一州还
心中有些惴惴,难道是控诉过了头,起到反效果了?
还没等他想出补救的办法,就听见了身后金戈落地的动静,总是慢上半拍的大脑这才反应过来,僵硬着将脖子一寸寸的向后扭动,在看见距离自己不过两尺远,面容狰狞的偷袭者时,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嗷”的一声惨叫,飞快的跳离了原地,蹿到了景黎身后,很是后怕。
“哇!这家伙是谁啊!竟然想要偷袭我!”
而自己竟然毫无所觉,试想了一下如果苍麒没出手,自己的脖子现在会不会已经搬了家的画面,胡一州整个人都要不好了,亏他还觉得在地下待了百年,修为大有j.īng_进,没想到才一出来,就被打了脸,整个人都有些蔫了。
这一回的偷袭者,景黎与苍麒都不觉得陌生——正是刚才在投影中出现,结果了那个年轻人的男人。
裘二飞快的吞下了一瓶丹药,又在右肩上点了两下,止住血,左掌向下一吸,砸落在地上的刀转眼就被吸回掌中。
刚才一见老三和老四的惨状,怒火上涌,不及多想就先动了手,不然反是自己吃了个大亏,身体上的疼痛让被仇恨与愤怒冲晕了的大脑逐渐冷静下来。
裘二眯起眼睛看着数丈开外的三人,发现这几人是生面孔。
清河坊的那些人他虽然认不全,但眼前几人和那帮子稚嫩的小鬼的不同,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刚才出手的那个剑修……裘二心中忽的一个咯噔,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看透对方修为,这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对方身上有掩盖自身修为的法宝;另一种,对方实力远在自己之上。而从刚才对方的那一手来看,很有可能是第二种。
背脊在不经意间紧绷,裘二勉强镇定心神,再看那剑修身边的修士,瞳孔又是一缩——他同样无法看透那人的修为。
冷汗渐渐从额角渗出,裘二喉间动了动,不明白这几人是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接到了什么消息,知道他们要在这里对清河坊的小子们动手,才特意来此?
距离这最近的就是醉梦楼,可那帮家伙现在哪里还有空管别人家的闲事;可不是醉梦楼,在这块区域,又还有谁有那个胆子来坏他们的好事,总不至于是别的区域过来的……
一个个念头兴起,又一个个被裘二推翻,在对方的威压下,再不复了行凶时的张狂,甚至,还在心中升起了一丝怯意。
作者有话要说: 胡一州,悲愤的:师兄竟然就这么抛下我走了!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景黎:不会啊,不仅不会,还美滋滋的呢→_→
第三百二十四章
但要他打消报仇的念头,就此离开,也是不可能的,不远处躺着的两具已经开始变得僵硬的尸体瞪圆了早已不复焦距的眼睛,似是在控诉。
裘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兄弟死于非命的悲痛与怒火,到底压过了心底那一丝莫名的心悸,双眼森冷的盯着眼前的三个人,“你们几个好大的胆子。”
“噫——”胡一州心有戚戚焉的躲在景黎背后缩了缩脖子,觉得这人倒打一耙的本事真是无人能及。“明明是你偷袭我。”
真是不要脸。
景黎瞥了眼边上,对于胡一州抓重点的能力感到惊奇——这么明晃晃的两个人影,竟然还能无视到现在。
不过,他也没说过,确实是挺不要脸的,明明是他们劫道在前,偷袭在后,现在却一副受害者的嘴脸。
回溯术中的投影,将裘二的所言所行,都毫无保留的在他们面前重演,景黎当然不会对这么个人有好印象,尤其裘二现在这么一副恨不得把他们千刀万剐了好给他兄弟报仇的模样,似笑非笑的摩挲了一下下巴, “然后?”
瞧着景黎如此反应,裘二眉心立时挤出了好几道深刻的折痕,“然后?”他冷冷的嗤笑了一声,握住刀柄的手臂一转,又一次突然的发起了进攻。
“受死吧!”
裘二根本就没看清苍麒是几时,如何出的手,横砍出去的大刀陡然阻力大增,还没等他双手握刀,令人倍感压力的阻力都忽的不见了,只余下被震的生疼虎口,还有不受控制的开始发抖的手掌。
“噗呲!——”
泛着寒光的刀尖深深的c-h-ā入焦黑的土地,刀身因为这股力还隐隐的震动着。
裘二呆呆的看着那被风带起,撞在刀口,发出声响的刀坠,脑中有那么一瞬间的断片,迟疑的扭转过头。
“太慢了。”
如果不是苍麒神色淡淡的说了这句话,裘二甚至都不能确定,究竟是谁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