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哥讪笑着捡起,要不是萧泽,现在挨一口的是他,他心里很过意不去:“萧队,幸亏不是毒蛇,你这英勇的一生要是为了救我被咬一口嗝儿屁,我得内疚后半辈子。”
萧泽整只手掌都如刀割般疼痛,面上却看不出半分,骂道:“滚你大爷的,赶紧现场编录,劈样的也动作快点。”
忙碌了一整天,萧泽单手作业竟没有降低效率,回营帐后还吊着精神开了会。日落之前众人结伴步行回民宿,走到大门口时看见了一幅风景画。
天气暖和了,何先生与何太太坐在院中的躺椅上喝茶聊天,林予蹲在一旁教狗崽握手,一对中年夫妻,一个十八岁的男生,再加一只乱摇尾巴的小狗,幸福的三口之家似乎就是这种配置。
萧泽几十个钟头没合过眼,笑容在疲倦中变得更加柔和,他推开白色的木门,喊道:“忽悠蛋,过来迎接我。”
林予闻声跑来,狗崽紧随其后,他觉得黄昏前的宁静正好,迎接萧泽的话应该给对方一个拥抱。然而刚迈步上前,巴哥横c-h-a一杠挡住路,面容痛苦又扭曲。
“巴哥,你怎么了?”
“小予,我今天遇见一条七步蛇。”
“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但萧队为了救我,被咬了一口。”
七步蛇毒x_ing极强,咬手断手,断的不及时直接送命,林予一把将巴哥推开,凑近却不敢触碰萧泽。萧泽的戏和巴哥一样专业,身形摇晃向后仰倒,左手背在身后,嗓音瞬间切换到极低模式:“我没事儿,只是手部……坏死了。”
扶着萧泽的副队长抿嘴偏过头去,小宋掩面吸溜鼻子,这帮丧德行的玩意儿专业搞地质勘探,副业仿佛取经于中央戏剧学院。
而林予真情实感地哭了。哇的一声,狗崽本来在旁边的小树底下抬腿撒尿,被他一嗓子吓得坐到了树坑里。他泪眼模糊,水豆子接连不停地往下掉,其他人演不下去了,手忙脚乱地不知道该怎么哄。
“没事儿没事儿,骗你的。”萧泽也有些慌,露出包扎完好的左手,“就是条普通的蛇,连疼都不疼,别哭了别哭了。”
林予刹不住车,得知被骗后松了口气,可放松之后哭得更凶,刚才真的差点活活吓死,他甚至以为……以为萧泽活不过三十五岁的梦变成真的了。
萧泽搂着他往屋里走,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巴哥一眼,众人接到讯号纷纷抄家伙,全都翻脸不认人,在后面把巴哥联合蹂躏了一番。
林予打着嗝去翻医药箱,萧泽手上的绷带经过一整天的忙碌已经脏了,他要给对方重新包扎,包扎完用保鲜膜包裹住整只手掌,又帮对方洗了澡。他一直沉默不语,挂在脸蛋儿上的泪痕干涸掉也不擦,洗完抱住萧泽又想哭一轮新的。
萧泽觉得自己罪过颇深:“以后再也不吓唬你了,甭哭了。”
林予吸溜着鼻涕:“我刚才怕死了,比自己死还要怕。”
他低头抹了抹脸,没准备让萧泽哄他。推着对方上床睡觉,他坐在床边守着,就像萧泽平时守着他那样。
萧泽真的累狠了,一沾枕头就昏沉起来,整只左手浸泡在疼痛麻痹中,大拇指和食指稍一动弹便牵扯到伤口,疼劲儿猛蹿到手腕子。
然后他在这股汹涌的痛意下,沉沉地睡着了。
夜里,林予在休息室整理资料,之后萧泽要写研究报告,他便将所有资料按类目编写好给对方准备上。萧泽的电脑设置了六位数密码,他对着键盘发呆,随后敲下了萧泽的生日年月。
密码错误,他灵光一闪,连续敲下六个“1”,然后顺利解锁。
真他妈……活得有原则。
忙完正好凌晨,补了大半天觉,倒是不太困,林予收拾完桌面翻看萧泽的计划本,今天的任务大家已经完成,明天就可以开始收尾了,再一翻掉出那张全局地图,他发现还有一条路线没有勘探。
他回房间前去找副队长,说:“山地那边还差一条线,明天我去吧,然后明早不要叫我哥,让他多睡一会儿。”
副队长同意道:“行,你把他闹钟关了,明天咱们不带他。”
林予回去睡觉,放轻动作上床,偷偷关掉了萧泽的闹钟。萧泽在梦中酣睡,左手伸在被子外面,手指都有些浮肿发胀。
翌日清晨,林予独自起床洗漱,他看萧泽的嘴唇苍白干燥,泡了包消炎解毒的冲剂给对方喂下去,出门时还拜托了何先生与何太太,让他们帮忙准备一顿早餐。
各组人路线不同,有负责户外工作收尾的,也有去营帐筛选资料的,林予背着包,围巾绑在胸前,兜着狗崽往山地那区走去。
独自采样对他来说是小意思了,掐着罗盘轻车熟路地上山,一路和小狗聊着天,还摘了几朵春花。
走了四十分钟后终于明白这条线为什么被落下,因为虽然距离不算长,也不算绕远,但是很陡,也就是一直在往上爬,穿过密树都能望见无边的大海。
林予坐在石头上歇脚,把狗崽放下来玩儿,小狗后腿刨土,拱着身子拉粑粑,闻闻这儿,嗅嗅那儿,倒是像郊游一样兴奋。
林予想看看萧泽睡醒没有,结果没有信号,只好作罢。
继续往上走,自己砍树开路很消耗体力,他的速度在慢慢降低,心率在渐渐提高,鸟叫虫鸣充斥在耳边,他再次停下休息,拧开水壶灌了两口。
狗崽四处跑着,每棵树下都刨刨土,还刨烂了一丛野花。
“你劲儿还挺大。”林予走近蹲下,捡起野花闻了闻,目光落在树前的平地上,顿时有些疑惑。这块土地表层的泥土十分松软,就像被挖过,又被填平,而填平后完全没有踩实。
林予把狗崽赶到一边,拿出铲子照着中间楔进去,一铲子挖开便已经露出了黑色垃圾袋。他心中警铃大作,迅速将整片浮土清理干净。
暴露出来的包裹不是很大,他和之前挖出来的看上去很像。他用刀尖挑开,一层层抽丝剥茧般崩裂,最后剥开所有碎烂的遮盖,里面的一双脚彻底露在眼前。
那双脚很秀气,看大小形状无疑是女人的脚,林予没像上次那样恐惧,甚至镇静地没有动弹。他带着一层不算厚的粗布手套,缓缓伸出手将脚踝握住。
皮r_ou_已经烂了,稍一用力就被扒拉下来,他掐住了踝骨,闭上眼睛在记忆宫殿中搜索感受,人体骨节相连,筋脉相通,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记得,他摸过这个人。
林予猛地睁大双眼,同时松开了手。
这双脚,是罗梦的。
他曾在解老那儿见过罗梦,罗梦当时端着碗,他帮忙接应时握了罗梦的手腕。
林予站起身,盯着那双脚出神,他不禁怀疑起来,如果这双脚和当时的手在同一天埋下,没道理警方封山勘察都没有发现。
毕竟这块土地的异状十分明显。
那是不是说,这双脚是后来才埋下的,填土后的痕迹也是故意留下的。林予霎时间出了一身冷汗,他摘掉摸过尸体的手套,迅速背起了书包,这时狗崽突然叫起来。
就冲着他背后。
“你们当时也是这样挖的?”
林予没来得及转身,后脑剧痛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狗的品种不详,反正不是吉娃娃
第66章 花冠病毒
江雪仪一直住在解玉成城东的一套公寓里, 等于金屋藏娇。她扬言要割腕自杀那晚, 是解玉成让她搬走的最后期限,她不止约了解玉成, 还在解玉成来之前约了罗梦。
罗梦老早就知道解玉成出轨, 但解玉成能保证她衣食无忧的生活, 所以她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在解玉成没钱后, 她提出了离婚, 并以女儿的抚养权为谈判条件,试图获得城东公寓和解老那套房子的拥有权。
罗梦接到江雪仪的电话时并不意外, 在这之前, 她们二人早就联系过, 一方羞辱抑或一方挑衅,总之都对彼此不算陌生。
罗梦知道解玉成已经甩了江雪仪,并且知道江雪仪必然也会约解玉成,所以她才选择赴约。三人见面的话, 江雪仪被甩, 处于绝对被动的位置, 她和解玉成闹离婚,处于主动地位,想发泄一直以来的憋屈也好,看着江雪仪滚蛋也罢,总之都能让她稍稍出一口气。
最重要的是,她要确认江雪仪搬出那套房子。
而江雪仪纯粹是走投无路, 她知道无法挽留解玉成,也要不到满意的分手费,便气急败坏叫来对方。她没勇气闹个鱼死网破,也已经失去了理智思考,会做的、能做的只有大闹一场,以前每次闹,解玉成都会满足她的要求,却没料到这是最后一次。
罗梦到达公寓时解玉成还没到,门关上的瞬间公寓内顿时火药味弥漫,一梯一户的结构左右没有邻居,怎样大声争吵叫骂都不会有人听到。
从互相冷嘲热讽到彼此攻击,两个女人的火气直线上升,记不清是谁先动手,总之江雪仪和罗梦在客厅扭打起来,抓挠抽打,扯对方的头发,江雪仪的衣领被扯开,酥胸半露颤颤巍巍,罗梦扎着的头发披散开,已经被薅掉了一把。
两个人最后体力不支倒在沙发上,两败俱伤之下仍不断咒骂着对方。罗梦踉跄起身去洗手间处理脸上的伤口,江雪仪独自坐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出神。
这时门锁响动,解玉成到了。
解玉成没有丝毫耐心,用力甩上门,张口便问:“割腕儿结束了?能收拾包袱走人了么?”
江雪仪熄灭一半的火气成倍燃起,起身冲到解玉成面前,扬手掌掴对方却被抓住手腕,手指上还带着解玉成送她的钻戒。
她恨声骂道:“你真不是东西!想不要我就甩,没那么好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