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别跟过来。”
朴灿烈愈加加快脚步,生怕那人不见。
身后急切的脚步声,边伯贤疑惑地转身向后看去,却一下子撞进了迎面上来的朴灿烈的怀里。
“皇上!......”边伯贤小声惊呼,反应过来又赶忙噤了声,只得轻轻使力推着朴灿烈。
朴灿烈却依旧死死地扣着边伯贤在怀里,似乎只有在这时候,在这被漆黑掩盖的夜里,在这无人相识只有彼此的偏野,他才能好好地抱一抱他。
边伯贤也不再挣脱,安安静静地将头埋进朴灿烈的胸前,听着让人安心的心跳声,边伯贤忍不住鼻头发酸,他不觉得自己委屈,可他好委屈。
良久,朴灿烈才放开边伯贤,牵起手,将自己手中刚刚得到的花束放进边伯贤的掌心,再合上,包着边伯贤漂亮的手指,紧紧握住。
边伯贤愣了一下,看着那花束,一、二、三、...... 七。
忽然就笑了,也想起了多年前,还是孩子模样天真无邪的彼此,还无世事纷扰的彼此。
边伯贤抬头冲着朴灿烈露出了这么长时间以来,最洒脱不谙世事的一笑,让朴灿烈呼吸一紧,仿佛又看到了曾经那个边伯贤。
而后,边伯贤微微垂下头,身子向前倾了倾,轻快又调皮的语气。
“让你拍一拍,不生气了,好不好?”
霎时间,朴灿烈似乎被烟花的光芒眯了眼,仿若被爆竹声堵住了耳朵,所有感官被充斥,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这个人,这个颔首笑浅的人儿,还有他带给他的所有这世上最难以捉摸的情感。
曾经天真烂漫的单纯,或者锥心般的疼痛、懊悔,还有如潮水般的巨大喜悦,以及让他无处可逃的爱意。
--你许了什么愿啊?
--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
只盼我身边这人年年岁岁平平安安,不必再在冰冷的皇宫中孤身一人。
只愿我能倾其所有,换我身边人笑颜永在,喜乐无忧。
漂亮的花灯带着谁的细小心思又飘到了何处去
那些日子里的小小心愿啊,纯真的小小人儿啊,如今散落在何方,沧海桑田,都还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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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那夜之后,边伯贤和朴灿烈之间的关系总算是缓和了一些。
“皇上,选秀事宜目前已筹备周全,秀女们三日后将动身入宫。”
朴灿烈瞥了一眼垂手而立的边伯贤,挥了挥手,“这些小事儿你们办妥就好,不用日日禀报。”
“喏。”
边伯贤顿时觉得心里一暖,朴灿烈在照顾他的想法。
“臣有事要奏。”新科状元,新晋大夫慕容彦侧身而出。
“说。”
“近日来,邻国金国国主上一纸书,不日将派使者来拜,庆我皇登基,而且,有意和亲。”
顿时,朝堂一片静默。
金国国主也是两年前刚刚登基,年轻有为,曾在齐国身为质子,直到六年前才被放回金国。谁能曾想,仅仅用了四年时间,这势力单薄的质子,扳倒了他所有的哥哥,一举登基,手段了得。
如今,在这新皇登基,后位空悬之时,提出和亲,明显就是要往这大齐朝的后宫中c-h-a入明晃晃的一刀。
而且暗下,有传言,当初朴灿烈登基之时,金国国主金钟仁在背后助了一臂之力。
现在看来,真不知道是亲上加亲,还是养虎为患。
听到这消息,朴灿烈眸子一暗,y-in沉着脸没说话。
皇上不表态,没人敢说话。
霎时间,大殿寂静。
良久,朴灿烈一抬手,“此事关系到两国关系,有待商榷,退朝吧。”
吴世勋跟着鹿晗正说着一会儿去哪个小馆小酌一杯,就被小喜子拦下了,“世子,皇上召您到后花园一聚。”
“我一个人么?”
小喜子看了一眼旁边的鹿晗,低眉顺眼地说,“只说了吴将军。”
鹿晗拍了拍他肩膀,“快去,别让皇上等着了。”
吴世勋点了点头,跟着小喜子快步走开。
鹿晗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忽然环顾了一下,没找到边伯贤的身影,思索了一下,决定去边府上看看。
“臣参见皇上。”吴世勋单膝跪地。
“起来吧。”朴灿烈摆了摆手,示意小喜子下去。
“坐吧,世勋,不必拘束。”
吴世勋一掀袍子,直接盘腿坐在旁边的石凳上,拿起一块栗子糕就塞在了嘴里。
“你怎么看金钟仁这一举动?”朴灿烈转着拇指上的白玉指环,开口问道。
“他从小就跟皇上您不对付,这似敌似友的关系,着实让人看不透,难说。”
“在你看来,这亲能拒么?”
“你要拒?”吴世勋停下往嘴里送的栗子糕,讶异地看向一脸悠哉的人。
“我只是在问你,能拒么?”
吴世勋歪了歪头,看着朴灿烈。朴灿烈也不说话,就让他看着。
过了一会儿,吴世勋又恢复了慵懒的神情,低头笑了,“这亲,不能拒,还得风风光光地把人迎进来。”
朴灿烈还是没说话。
“当初,你登基,拦着南边的几个蠢蠢欲动的亲王的正是他在暗地里的c.ao作,没明着商讨过,彼此都心知肚明。当初他c-h-a了手,从此以后,他就不可能退的出去,就该想到有这么一天。”
“估计这次和亲的,应该就是金钟仁那唯一的妹妹,人家的心头宝,最后不捧上后位,也得是贵妃,亏待不得。两国的百年交好,这是其中关键一环。”吴世勋顿了一下,又打趣地看向朴灿烈,“听说......”
朴灿烈等了半天也没等他说下去,只得疑惑地偏头看他,“嗯?”
吴小世子招牌无害笑眼重现江湖,“听说,这妹妹容貌瑰丽,见过的人思之如狂,金国第一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女儿家,见识广博,聪慧敏颖,铁了心了这是冲着后宫之主来的啊。”
“她先能在后宫活下来再说吧。”
“这么说来,你是不打算宠着?”
“朕的后位没那么好坐。”
吴世勋扯了扯嘴角,轻微摇了摇头,转个身子就靠在石台上,半眯着眼,看着天。
朴灿烈啊朴灿烈,你早就想好了不会拒这门和亲,也早就想好了她进宫之后的路,甚至连后位都被考虑。
你要我的意见,不过是求心安。
作为一个王的心安。
作为爱着边伯贤却不得不委屈他的心安。
也真是,不愧是,朴灿烈。
鹿晗临近半夜才回了府,一进门,吴世勋就看见他满脸疲惫的样子,还皱着眉。赶忙快步走过去,扶着他问道,“怎着这么晚才回来?”
鹿晗讶异地抬头,“你怎么在我这儿?”
“我从皇上那儿回来,合计带着你爱吃的红烧鲤鱼来找你。管家说你还没回来,我担心你,在这儿等着。”
鹿晗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上,“我去找伯贤了。”
吴世勋摆着碗筷,“怎么了?”
“我没找到他。他不在府上,也不在我们平时去的酒馆,也没去焰湖。你说......”
吴世勋走过来,笑着拍了拍鹿晗的肩膀,“他没事儿的,他可是边伯贤。别担心了,快来吃饭,刚热的,别再凉了,鱼不能反复热。”
“可是......”
“没事的。明儿个上朝见着了问一问就好了。况且,他们俩的事儿我们c-h-a不进手的。”
鹿晗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随着吴世勋坐在桌旁,饿了一晚上,拿着筷子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慢点,有鱼刺,卡着嗓子,小心伯贤再给你来他独门一掌。”
“别提!小时候你就看着我硬生生挨着!鱼刺倒是出来了,五脏六腑差不点儿也出来!”
“哈哈!谁让你不喜武,整天就知道文绉绉的书籍,都不陪我习武。”
“打打杀杀,像你一样没脑子么?”
“哎呦,我可是和灿烈一起啊,你敢污蔑当今圣上!几个脑袋够你掉?”
“两个!我一个,你一个!”
“这时候你倒是想起我了!”
......
漆黑寂静的夜幕,暖洋洋的家灯,两人围坐一桌,,简简单单的三两家常菜色,笑语盈盈,宁静安然,不知谁家少年。
偌大的皇宫偏处,有些荒凉的宫殿,一袭白衣公子懒散地坐在房顶,从日落坐到破晓。
这是朴灿烈生母生前的住处,那个也曾一时获得极端殊荣的温柔女人。
这也是朴灿烈未搬出宫去的住所,先帝怜他自幼丧母,便安排他在这清静之处,也算让他感受感受母亲的曾经存在。
帝王的心永远猜不透,你在时,他毫不在乎你。当你不在了,他又会缅怀你。
似爱非爱的柔情,每个帝王的难言之隐。
这还是边伯贤和朴灿烈六岁时第一次撞见的地方。
边伯贤随着父亲进宫,一个人乱跑,不知怎着就跑来了这偏僻之处,他年少无知也无惧,见着一门,就推开来。
一进门,就看见一个胖乎乎的似与自己一般大的孩童闻声疑惑地投向自己的视线,有好奇有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