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还活着。”
“正巧应了一句话不是么?”君棘抓紧了宽大的黑色袍子,将脸埋在y-in影里,“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也不对。”羽雕王摇摇头,“你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可怜人?”君棘听罢不由笑了,苍白的面容透出几分暖柔,低顺着眉眼,若有所思,“所有人都觉得我该死,就连我也这么觉得,独独青域不一样,所以他死了。还真是可笑。”
羽雕王啧了一声,道:“你们这种人就是吃饱了撑的整天想这想那,青域不后悔,你又替他可惜个什么劲。不如好好活下去,才对得起他。”
君棘的笑容里多了一点淡淡的哀伤,遥望着天边的云朵,道:“所以我才一直苟延残喘到了现在。”
青元还躲在洞里生闷气。
小红狐狸在地毯上磕磕绊绊的,走一步滚几滚,好不容易滚到青元脚边,又被轻轻踢远,循环往复,执着的青元都不忍心了。
“小东西,你怎么不吃教训呢?”
小红狐狸见自己被抱起来了,兴奋的吱哇乱叫,挥舞着小爪子拼命往青元那边靠,小尾巴甩的跟风一样。
青元把小红狐狸放到腿上,那小东西顺着胳膊就爬了上来,伸出粉红的小舌头,讨好的舔了舔青元的脸颊。
“不要胡闹。”
话一出口,青元就愣了。这不是云霄子最常对自己说的一句话吗?
心里有什么地方变得又酸又软,还很痛。
“小东西,我给你起个名字吧,叫青念。”
“吱哇!”
“以后你就跟着我混了。”
“吱哇吱哇!”
“若有只蠢兔子欺负你,记得一口咬上去,狐狸可不能让兔子欺负了去,听见没有?”
小红狐狸用力点头,表示听懂了。
“还有啊,以后会有个仙君住这。他暂时出了远门,回不来了。”青元抱着小狐狸,喃喃自语,“我还有话没告诉他……他现在是不是很难过,是不是受了委屈,我都不知道。”
小狐狸眨眨眼,乖巧的把头靠在青元脸上,安慰似的蹭了蹭。
第37章 三十七章
有人在外面敲敲门。
青元抱着小狐狸缩在床上,闷闷道:“谁?”
“小殿下,是我。”
“不见。”
君棘叹了口气,又唤了一遍:“小殿下。”
隔了许久,门才开了一道缝,露出青元冷漠的面孔:“何事?”
“有关冥君。”君棘顿了顿,“小殿下可能是最后一个见到冥君的人,我想……”
“哦?”门开的大了一些,青元抱臂倚门冷笑,“我倒忘了,你本是在荒兮手下做事的。只是你都被当做叛徒处理了,怎么还这般担忧他?”
君棘脸色一白。
青元见他不说话,知道自己说的过了,心里稍稍愧疚了一下,咬咬牙,转头关上了门。
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末了爬起来,把睡在一旁的小狐狸挪开,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月色冷冷,君棘已经不见了踪影。
兔子精从暖和的窝里被拎了起来,吓得四条腿乱蹬,傻乎乎的望着青元。
“君棘呢?你看见他没?”
兔子耷拉着耳朵,摇摇头,顺便不满的踢了狐狸一脚,表示对打扰自己做梦的愤怒。
青元终于感到了几分焦急,自语道:“他究竟去了哪?”
此时,君棘正在那片白色的三途花海里发呆。冥府的太阳是灰的,月亮也是灰的,花海却白亮的刺眼。
君棘随手摘下一瓣来,瞧了瞧,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你在做什么?”异雀子鬼魂一般的出现在他身后,“三途花的汁液有毒,你不知道么?”
“你来了。”君棘轻描淡写道,“我只是很想知道,陛下喜欢的花是什么味道。”
“恶心,别说这种让人反胃的话。”异雀子捋了捋袖子,凶神恶煞道,“现在那只狐狸不在,我可以把你揍得满地找牙,以为我不敢吗?!”
“为何你就是不肯相信我?我不曾背叛陛下。”
“呸!”异雀子狠狠的啐了一口。
君棘深深的叹了口气,从花海里站起身来,拍了拍尘土,道:“陛下确实落入了天君手里。”
异雀子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几步上前揪起君棘,道:“果然是你!”
“不是我,是天君。”君棘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缠,“小殿下说他救过受伤的冥君,并且也看到陛下被天君带走了。”
“哼,都说天君与冥君交好,果然放屁!”异雀子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天君剁碎了喂狗,“陛下定然被关在了天牢第九层,在等着我去救,纵然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闯一闯!”
“省省吧。”君棘凉凉道,“陛下大约没有盼着你能救他的,就凭你自己,根本就到不了第九层。”
“碰”!君棘被一道仙力打飞了出去,掉在花海里滚了几滚,半天没爬起来,同时一把雀羽扇架在了脖子上。
君棘抹了抹嘴角并不存在的血迹,一反常态的跟异雀子死磕到底:“我有说错么?这么多年来,你追查冥君的下落,若不是我暗中助你,到现在你也像只没头苍蝇似的,搭不上天界的暗线。”
异雀子手颤了颤,收了雀羽扇,一脚踢开君棘,厌恶道:“滚!”
“像你这般无谋之人,不配做冥君的左右手。”
异雀子彻底被激怒了,雀羽扇一招,无数雀羽朝君棘呼啸而去,真是往死里打。君棘的身体就像个破布娃娃般,被扎得千疮百孔,手背被几枚雀羽穿透,死死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异雀子慢慢走过去,看着身上c-h-a满羽毛的君棘,冷笑道:“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阎罗王么?你早就被我杀过一次,手下败将,怎么,如今还想再尝尝头身分离的滋味?”
君棘趴在地上,痛的直打颤,艰难道:“若非……若非陛下要我喝下那□□,我……我怎会轻易死于你手……”
“□□?”
“涂惑,你以为你能杀我?”
“你休要胡言乱语!”异雀子怒目圆睁,“以你的精明,怎会在明知陛下怀疑你之时,还喝了陛下给的东西!”
“是啊……怎么会?”君棘声音又轻又颤,眼睛微微s-hi润,无神的望着前方,“陛下要扶你上位,要你杀我,要这位置来的名正言顺……”
“闭嘴!君棘,你给我闭嘴!”异雀子看起来快疯了,“你觉得我会信你的鬼话?做梦!”
“够了。”一人踏着白色花海信步而来,轻喝道,“涂惑,放开他。”
异雀子一愣,不由捏紧了手里的雀羽扇,愤愤道:“为何你们一个两个都护着他?”
“不是护着他,”那人纠正道,“是因为他还有用。”
“非他不可?”异雀子悻悻的召回雀羽,“等事情完了,你就不会再拦着我了?”
“那会他多半也已经死透了。”那人面目朦胧,一身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衣服,让人压根瞧不出他的来头,“不过,你不必怀疑他对冥君的忠心。唔,也不能说是忠心,大约是……喜欢吧。”
“咔嚓”一声,异雀子下巴脱臼了。
“你你你你说什什么??”
“以你的脑子,自然是看不出来也想不明白的。”那人欣赏了一会异雀子目瞪口呆的样子,不紧不慢道,“没时间废话了,不日天君便要进入冥府,取那半块冥君府印了,你赶紧去尧光山,与小殿下商量下计划,务必阻止天君。”
“冥君府印,不是在我身上?”异雀子惊恐道,“狗天君要来找我了?我还没准备好……”
“天君哪有那个时间同你捉迷藏?他要的是半块阳府印,那闹鬼的祭坛就是封印破碎了的存放之地。”
“那个……那个祭坛?”
“不错。”
异雀子还没从巨大的震惊当中缓过神来,懵懵懂懂的“哦”了声,才刚走了两步,猛的回头道:“陛下是不是被囚在了天牢九层?”
“不知道,那地方我也没去过。”那人似乎有几分不解,“说来也奇怪,天界根本没有一点冥君存在的异象,指不定天君根本没有将冥君带上天界,而是藏在了凡间。”
异雀子挠挠头,道:“可陛下失踪后,天君既不散布什么流言,也不c-h-a手冥府事务,那他对陛下出手,究竟是为何事?”
“你的脑子居然灵光了不少,能想到这点。”那人惊奇的赞叹了句,把异雀子气的鼻子都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