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等你伤好之后,就跟着宫四一起,先从采药辨药开始吧。”莫西南思索片刻,决定将王之凡暂且交到公冶肆意手中,他们两个是同龄人,想必共同话语应该很多。
而且若王之凡真的与时空破坏者有关,他与公冶肆意时常相处,必定会影响公冶肆意身上的气运。只要他有所影响,莫西南就能察觉,也算一举两得。
公冶肆意倒是无所谓,他对王之凡挺好奇的。既然莫西南将人安排到他的手里,他自然就要照顾好对方,也免得义父额外劳心。
几人达成共识,彼此都挺满意,等吃过早饭后,莫西南便将残羹冷炙收拾回去,又吩咐公冶肆意继续照顾王之凡,以免他伤势恶化。
公冶肆意点头答允,反正他平日里也比较清闲,在这里陪着王之凡,还能多套出些这人身上的秘密来。
至于王之凡,他的想法就更简单了,反正他现在初到贵宝地,什么都不知道,有个本土人士陪着,让他能对这个世界多了解一些,也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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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之凡的出现,给父子两个已步上正轨的生活带来了些许变数。
正如莫西南之前所想,他身上所表现出的、与常人格格不入的特质,很容易便吸引了公冶肆意的注意。
而莫西南从王之凡身上的气运线上也看出,他来自于这个世界千年后的未来。千年后的世界已经完全步入科技化的发展轨道,和如今完全不是一种生活模式:无论是思想政治,还是习俗文化,都可谓天差地别。
好在未来人见识广博,适应力更强,没过几天王之凡便适应了古代生活。而公冶肆意则通过王之凡身上所表现出来的种种特质开阔了眼界,从他身上学到了不少以前从未想过的东西。
这两人本就年龄相仿,虽然彼此过去的生活轨道天差地远,但意外的颇有共同语言。在王之凡养伤的两个月里,公冶肆意时常来替他换药,顺便也教给他一些医药方面的知识,而王之凡也见见透露出些许“未来人”才会知晓的东西。
如此一来二去,双方倒是有了颇为深厚的交情。
两个月后,王之凡的伤好得七七八八,也就正式开始跟着公冶肆意采药,同时也努力学习本土的医术。
他在这方面颇有悟x_ing,莫西南也乐意提点他一些,比起公冶肆意这个“朽木”,王之凡学习起来要快得多,即便仍有不少东西都记不住,但毕竟是有基础的人,学起来也并不觉得如何吃力。
对于他的这些行为,公冶肆意最初并未当回事。反正莫西南白日里也雇佣了药童,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然而,就在三人逐渐熟稔之后,公冶肆意的心里却蓦然生出些许异样的感受来:
不知何时,他突然发现,自己在义父的心里好像不再是唯一重要的那个人;而王之凡明明是他先认识的朋友,却总是围着他义父打转,对待义父的态度也与对待他有所差别。
最初这种感觉很淡薄,毕竟公冶肆意和王之凡相处的还算融洽,两人本是同龄人,共同话题就很多,再加上有救命之恩这一重关系存在,王之凡在面对公冶肆意时,自然也就更加亲近一些。
然而自从王之凡开始跟着莫西南学习医术,并发现莫西南的医术堪称“神乎其技”时,他的态度就变得格外殷勤起来。日常张口闭口都是“莫大夫”如何如何,那副神采飞扬的模样,让公冶肆意看得格外不顺眼。
第一百一十七章 倌子21
王之凡并未发现小伙伴对待他的态度有何变化。
也不怪他迟钝,毕竟他如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跟莫西南学习医术上。对于一个穿越者来说,在陌生的世界中寻找到一个足以让自己扎根于此的技能,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即便以前在求学的时候,王之凡对于学医这件事儿只是抱持着可有可无的态度,但到了这个世界他才发现,他若是想在这个世界立足,拥有一技之长是最简单、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所以比起跟小伙伴采药以及培养感情,王之凡自然就将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学习上了。比起公冶肆意这个更喜欢武术的半吊子药童,他的进度可谓突飞猛进,很快便能更加熟练地给莫西南打下手,甚至还将未来医学外科的一些理念成功引入进来。
而莫西南呢?他的所有医术都是在原主燕葭的基础上学会的,虽然对一些比较现代化的医学、甚至是更高级的医学水平都有所了解,但并没有系统学习过。
如今有王之凡在旁,两人相互印证下来,都学会了不少东西。他原本就有意引导王之凡留下,就近观察他的身份,如今发现对方与自己很有共同话题后,自然也就待他更亲近了几分。
这其中的变化,公冶肆意一直都看在眼里,这才导致他心态逐渐变化,再看义父对王之凡多有照拂,完全不同于对待其他患者的态度,心里也就越发不是滋味起来。
这种感觉很新鲜,公冶肆意从不曾体会过。每每看到王之凡用孺慕的神情提起莫西南,或者用专注的目光望着他的义父时,他就莫名会有种心里仿佛被什么哽住一般的感觉,烦躁的很,总是下意识便忍不住想要隔开他两人。
他的种种举动,莫西南都看在眼里,从最初的惊诧后,心里便忍不住生起几分喜意来。
从来到这个世界,莫西南就一直看着公冶肆意从半大的少年长成如今的青年模样。这四年里他二人一直相依为命,感情甚笃,但莫西南很清楚,这些感情只是亲情罢了。
但他要的不是亲情。
莫西南早在上个世界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努力攻略宿梁狄每一个灵魂碎片转世,只有生生世世的感情累积下来,才能让他面对宿梁狄本尊的时候,有足够的底气和他从宿敌发展成恋人。
这个世界的公冶肆意最初年少,他做不了什么,如今却已经满十八岁了,正是大好年华,莫西南最近就开始琢磨要用点什么方法点破两人的关系,顺理成章将亲情转化为爱情。
如今公冶肆意对于他和旁人亲近表现出不悦与占有欲,让莫西南看到了曙光。他有意等待公冶肆意进一步明了自己的心意,而且也很享受这种被人惦记在心的感觉,便坏心眼地不曾提醒对方,好整以暇的悄悄欣赏恋人吃醋的模样。
然而莫西南却忘了,有个词叫做乐极生悲,还有一种说法叫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正是因为这一瞬间的坏心眼,让他错过了最佳的捅破彼此关系的时间,也让事情的发展仿佛脱缰的野马一般,向着他完全不曾意料的方向狂奔而去。
不知不觉间,王之凡在有间医馆落脚,已有大半年了。
这大半年里,王之凡逐渐融入了父子俩的生活,也成了医馆中不可或缺的一员。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成功将一些外科手术的理念,在医馆中推行起来,包括无菌cao作之类的东西,也都在莫西南的支持下成为了医馆的特色。
不过在秀河镇这种小镇子当中,需要动用外科知识的机会还是相对比较少的,大部分来看病的患者,无非也就是些头疼脑热之类的小毛病。所以日常情况下,除了坐镇医馆外,他依旧如过去一般,经常跟着公冶肆意上山采药。
这天王之凡清查了一下医馆中的药材,发现有几株又需要补货了,就凑到莫西南那边,道:“莫大夫,有几种药材不太够了,等等我和阿四一起上趟山。上次我看山上的野浆果快熟了,等回来后给你带些?”
莫西南正笔走龙蛇给一个患者开方子,闻言头也不抬道:“行,上山小心点。”
“您放心吧!”王之凡笑嘻嘻的应了一声,转头要去招呼公冶肆意,却见后者正眉头紧皱地站在一旁,手里还拎着个药碾子,目光落在他身上,有股莫名的犀利感。
王之凡被他人目光刺了一下,顿时一惊,再细看时,小伙伴又恢复成了平素沉默寡言的模样。他忍不住眨了眨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笑道:“阿四,咱们上山?”
公冶肆意应了一生,又看了莫西南一眼,这才跟着王之凡走出了医馆。
上山的路上他一直有些沉默,王之凡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小伙伴今天的态度有些不太对。讲了几个笑话不见回应后,忍不住关切的看向对方:“你今天怎么了?好像不太在状态?”
“没事。”公冶肆意干巴巴的回了一句,显然不想细说。然而王之凡却不是那么容易变妥协的x_ing格,忍不住再三追问。最终公冶肆意,还是拗不过他,皱眉犹豫片刻,才道:
“我有些事情想不开。”
“想不开就说出来啊!”王之凡很难理解他这种有事儿像个闷葫芦一般闷在心里的习惯,顺手给对方灌了一碗j-i汤,“有什么事儿就说出来,那些不开心的事儿一旦说出来了,有人跟你一起分享的话,那么,原本的十分不开心就变成五分,两个人再聊一聊,说不定连这五分都没有了,你说是不是?”
公冶肆意还是第一次听他这种论调,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但他这段时间相处以来,多少已经习惯了王之凡时不时冒出的新颖观点,所以惊诧只是一瞬,更多的则是若有所思。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纠结于王之凡和莫西南之间日渐熟稔的关系,这让他心底总有种莫名的空落感。如今被再三追问,他竟然真的有了一种倾诉的欲望。
想了想后,公冶肆意决定换个委婉的说法来问一问对方的意见,说不定还真能搞清楚自己这段时间的情绪究竟为何不对劲:
“之凡,你有没有过对一个人特别关注,特别在意,在意到他若是与其他人亲近的话,就会让你觉得心里非常不舒服的程度?”
王之凡闻言,抬手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的看了公冶肆意一眼:“你这个说法——唔,除了这个呢?对方和你的关系怎么样?和你关系更亲近,还是与另外一个人的关系更亲近?”
公冶肆意眉头微皱,不甘不愿的道:“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