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回来。”湛九江帮着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有些赌气地说,“以后要带我一起。”
“好。”梁季文知道湛九江没说出口的东西是什么,他跨过门槛,把刚刚搬开的东西一一给堵回去,然后就去厨房找了杂物间找了扁担出来。家里除了铁锅和梁爷爷用来做木工的小刀没有别的铁器,之前的镰刀斧子锄头都是从公社那里借来的。
“大从,你出来干嘛!”梁妈妈听到动静,转头就看到了梁季文拖着扁担就出来了,脸都吓白了。
梁丝丝、梁町和湛九江迅速摆开纸笔,三人商量着下笔,梁季宇就负责探听消息。
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渐渐消下来,她们这里的已经写好了一封信,然后由梁丝丝在仔细的端端正正地抄一遍。
尊敬的*主席:
首先,我要代表我们全公社的农民想您问好。
我是个农村小学学生,家住x省海中市明辽镇建林公社青山大队,家庭成份是贫民。我出生于建国后的光明时代。我的爷爷扛过枪给解放军送过情报,我外公为革命事业捐出所有家产,我舅舅是为国捐躯的光荣解放军,我们一家是努力为社会主义建设出一份力的劳动人民,我的大伯在上个月还是一心为人民的村支书,我从小就坚信着——主席是可亲可敬可爱的人!您是天下最公道的人了。
我有一个姐姐,今年十岁,还有一个哥哥,今年十一岁。今年年初电影下乡的时候,我和姐姐被一群二流子拦住要耍流氓,我和姐姐两个人拼命挣扎,幸好有我的一个好朋友拼死回去找人,我和姐姐才能够支撑到我哥的到来。
我哥以前等过癔症,呆呆傻傻的但力气特别大,他将那群二流子制服了,再由我们队的大队长出面给我们讨了公道,当时二流子一家向我们家道了歉。我妈妈说我们都是党的好儿女,所以接受了他的道歉。
但是我们没想到,他的姑父是我们公社的民兵营长。带着人过来就说我们挖.社.会.主.义的墙角,要把我们一家和当时为我们出头的九江哥哥一家都抓起来。我们是根正苗红的两大家啊!我们不是坏分子,我们不是!
在争执中我三个弟弟妹妹被他们掐着脖子要挟,我的哥哥又受了刺激疯疯癫癫打了人,在混乱中,民兵营长用斧子将我哥差点劈成两半,还要抓我们一家去枪毙!
敬爱的#主.席,你是我人生的导师,我们一家在大队长的据理力争和村民的保护下,暂时被关在自家的院子,就在我给你写信的那一天,那群二流子又来我们村闹了一通,大队长快顶不住压力了,但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好同志啊!大队长为了不让我们这些好同志白白受了冤屈,他受了好多罪,头上的白发又多了几根。队里的同志们也休息不好,他们是要支援城市要为人民做贡献的人啊!我们自己冤不怕,但他们不能白白受苦受累!
难道公社就没有正义了吗?在您的带领下,压在人民身上的三座大山已经被推翻了,但我们为什么还被恶势力压迫?
我无比相信您的正义,在深知您公务繁忙的情况下还写了这封信,我的内心十分煎熬,您应该去处理那些更重要的国家的大事而不是我们公社,我们大队,甚至是我们家的小事情。
但我实在没有了办法,我的爷爷n_ain_ai叔叔伯伯爸爸妈妈们在为这件事苦恼,乡亲们被我们连累,大哥还躺在床上。我的困境靠我自己走不出来,我想像您那样在艰难的条件下走出一条改革的光明大道,努力却找不到方向,只好胆大包天地来向您请求。
这封信我和姐姐写了又写,改了又改,几经波折才到了您的手中,我不知道还有没有能看见您回信的机会,但我相信,您永远是最受我敬重的人!谨此敬颂
大安!
x省海中市明辽镇建林公社青山大队
梁町敬上
第47章
“大从,快回去,回来干什么!”
梁季文不理会,神色晦暗地盯着瞿贺看。瞿贺在梁季文一出来的那一刻就开始发抖,背上的冷汗一点一点冒出来。
“......”他张了张,但因为的恐惧,喉咙变得干涩,什么声音都无法发出来了,梁季文给他带来的y-in影远比他想象得要来得深,他一看到梁季文的脸,就想到那天晚上梁季文面无表情的脸,若无其事的神色和给予他们的痛苦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明明下手那么重,明明他都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但无论是谁都说他什么问题都没有,他让他n_ai给他找了好几个医生,还特意去镇上做了检查,但就是没问题。连他爷n_ai都从担心转变成了安抚,嘴上说着相信他的话,其实都是哄他的。
梁季文拿起扁担,狠狠一扔,“唰——咚——”扁担在空中划出一道呼啸的风声,然后深深地c-h-a入瞿贺面前的土地,尾端还重重地晃荡了几下。
“......”瞿贺被吓傻了,扁担晃动着打在他腿上,他才好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一样,腿一软,整个人像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两眼无神。
“滚!”瞿贺带来的人也被这吓软了脚,梁季文让他们滚,他们就麻利地架起瞿贺滚了,速度飞快,生怕梁季文再来那么一下。
“......”梁里村的乡亲们也被这惊呆了,心里对梁家生出忌惮的同时也多了可惜。毕竟是乡里乡亲的,梁季文天神神力难免会有人生出羡慕嫉妒的情感,但梁季文平日里也会帮着大家干点重活累活,以前虽然痴傻,但人老实也不给人添麻烦。再加上梁家的名声不错,梁爷爷梁n_ain_ai又是与人为善的好例子。所以大家即使心里会酸一酸,但还是同情的情绪占了大多数的。
梁季文的伤口只是刚有愈合的趋势,刚才那么一用力,伤口又被撕裂开了。梁家大人感谢地将人送走了,大家知道梁家现在的日子不好过,趁着现在的机会赶紧从家里送了一点东西过来。梁家人虽然觉得不好意思,但他们家的情况确实不容让他们拒绝。家里的粮糖都被崔大炮那伙人糟蹋的糟蹋,偷拿的偷拿,粮缸里面的东西都差不多要见底了。
梁家人把大伙都送走了,这才扭头虎着脸要教训梁季文,但对上梁季文那黑黝黝的眼珠子,他们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是他们没用,如果他们又能力将人赶走的话,梁季文也不用忍着痛出来,更不会受伤。他们在心里把崔大炮一行人恨得牙痒痒,但对自己的痛恨也不少。
“快进屋,快进屋,让我看看你后边的伤口咋样了。”湛爷爷在这里生活了几个月,也有点东北口音了,他紧张着梁季文的伤势,一着急,口音就出来了。
“对对对,快进去,快进去!”被湛爷爷怎么一说,梁家人都顾不上其他的了,男人女人们都赶紧过去把堵在门口的东西给清理了。
湛爷爷一看,果然伤口又撕裂了,不过梁季文控制得好,流血流得不多,湛爷爷给梁季文上了药,梁季恒四肢并用地爬过去,在梁季文的身边嘟着嘴巴给他吹起气。
“呼~呼~噗——”梁季恒努力鼓着腮帮子,往梁季文那边吹气,吹着吹着口水就一起带出来了,梁季恒觉得好玩,就噗噗得开始往梁季文那边喷口水,双胞胎歪头感觉小.弟.弟那样好玩,也噗嗤噗嗤地爬过去挤在梁季文那里喷口水,围着梁季文的大人小孩们都被逗得直笑。
被喷得满背口水的梁季文:“......”
梁季文的伤口被处理好了,大家也笑过来,梁季文就说了一遍他想到的主意,湛九江还把梁町抄好的信拿出来给大家伙穿着看了一遍。
梁家梁爷爷以前上过私塾,梁妈妈读过书,其他人也多少上过一些扫盲班,所以大家多多少少都能把信看完。
“这样能行吗?”梁n_ain_ai惴惴不安的问。她是个农村老太太,这辈子脸县城都去得少,一想到这封信是要给*主席的,她心里就忐忑得很,一颗心扑通扑通得快跳出来了。
“这方法的可行x_ing还是比较高的。”梁家就属梁妈妈的文化程度最高,她是个新时代的知识女青年,她在乡下这么多年,接触不到什么大人物,但对时事还是很了解的,她微微垂眼,浓密地睫毛遮住她复杂的神色,“反正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不如就这样吧。”
“那我们是不是要在润色一下这封信?”梁大伯问,他想得多,这封信是要给主席他老人家的,梁町的成绩一直不错,但毕竟是十岁的女孩,笔迹稚嫩,言辞也有些幼稚,他觉得这样呈给主席有些拿不出手。
“不用,这样正好。”梁爸爸从梁大伯手中把信抽出来又看了一遍,“既然是町丫写的,那稚嫩些是最好不过的。孩子的心思总是最单纯的,也最能打动人。”
湛九江对这话十分赞同,他的文笔不错,换他写的话一定能把这封信写成一朵花,既能突出他们的委屈又能衬出崔大炮的恶毒。但他犹豫了许久,还是没这样做。一来,*主席的眼界那么开阔,经历的事情也多,哪里看不出他们这些小心思,二来他们不过是没啥见识的乡下人,如果写得太过,就不符合他们这些人的身份了。
梁町来写,完全是通过她还未成熟,还未经历过太多污浊的眼睛看到的,用心想出来的,这样写出了的话带着客观和孩子的天真,在无形中就让人偏向了他们这一边。
写信的办法就这样通过了,但问题来了,他们要怎么才能把这封信寄出去呢?
“我还有几个信得过的熟人可以帮忙。”湛爷爷开口。
“我爸那边也认识一些人。”梁妈妈也说。
湛爷爷和梁妈妈的家属都有烈士,现在的成分是不错的,但实际上,她们的成分都不太好。
梁外公祖上是和Cao原打交道的,后来闹外国人打进来了,就开始号召响应做实业,攒下了不少家底,梁舅舅是留过洋,梁妈妈在外国也呆过几年,后来梁舅舅参了军,梁外公看国内情况不太对,转卖了商铺房子,大部分都捐了,小部分就分批藏了起来,有梁外公打点,梁舅舅的能力也不差,梁舅舅混了个不差的位子,只可惜后来战死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