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十分钟后,王宾开着他的大众**一路狂飙而来。
方泽蹲在自家楼下,一双拖鞋早不知甩哪儿去了,赤打着脚丫子,一副无业游民的样子。王宾一把拽起他,讶道:“怎么回事?你还哭了!”只见方泽双眼泛红,顶着头乱糟糟的头发,好不可怜。
“你才哭!我就是,就是有点激动。”方泽瞪他。不过这话说的一点不可信,如果他的声音里没有无法掩藏的颤抖和沙哑。
王宾叹了口气,将身上的黑色皮夹克脱下来披在他的身上,露出了自己印着皮卡丘的纯棉卫衣。依旧是王大编辑不三不四的搭配风格。
方泽看见他背后的卫衣帽子动了动,钻出一颗头来,眨巴着漂亮的碧眼盯着方泽看,正是小咪。
“不用了。”方泽有些别扭。
“还跟我客气什么!”王宾二话不说照着方泽单薄的背就是一招如来神掌,声亮如钟:“对待小零就该如春风般温暖!”
方泽:“……”你妹!
待方泽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给王宾听,王宾的脸沉了下来,不开玩笑的说:“报警。”
“啊?”方泽有些踌躇,“我也没出什么事……他好像认识我,还叫我的名字。”
王宾的脸更黑了:“那就更危险了!老方,这就是一**知道不知道?”
方泽这人从来没跟警察打过交道,在他的意识里,警察局就是能把大事化小小事化大的神秘地方。每每遇见穿制服的人,方泽比做贼的还紧张。他犹豫道:“不用了吧,好像挺麻烦……”见王宾脸色不快,挨过去讪笑,“我都已经把人制服了,你就是去收个底儿,咱们两大男人,你还怕什么?”
“谁怕了?!”王宾虎眼一瞪,牙咬的咯嘣响:“你还真会把我当枪使!”二话不说,扭头往楼上冲。
方泽呼了口气,也跟着上了。
其实王宾的斤两他自己可清楚的很。不要看他个头高高大大,皮肤黝黑,加上一脸阳刚味十足的胡渣,往哪一戳都十分唬人。
其实不过表相而已。白亏了老爹老妈赠了他一副门神皮囊,王宾此人外强中干,金表其外的厉害。
方泽家的大门敞开着,王宾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一眼:“这是说你胆子大,还是没心眼儿呢?”
进了屋,一地的破烂。王宾不敢相信的问:“你真的没被劫色?”答案很肯定,王宾的小腿肚被踹的一麻。
只见不大的卧室里,遍地狼藉,衣服铺盖扯得到处倒是,可无论怎么看,也不见方泽口中说的**,裸鸟的男人。
方泽也蒙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把王宾推开,自己走进去查看。
厚厚的棉被下凸起一块,他和王宾对视一眼。王宾一点头,抄起手中的花瓶,待方泽猛地一掀铺盖便要砸下!
“馒头?!”凶器及时刹车。只见一团黄毛恹儿吧唧的缩在床脚。
方泽一看心疼的不行,馒头身上乱七八糟缠着毛衣,正是自己用来绑**的道具。方泽三下五除二解了毛衣,将馒头拖进怀里,无意中碰了大狗的头,大狗突然很疼似的呜呜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方泽问,他抬眼看向王宾,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就有了答案。
“跑了。”
方泽此时恨极,只后悔自己当时怎么不多踹那**几脚。跑了不说,还如此残忍的将大狗打伤。方泽轻轻的安抚着馒头,馒头比以往都要沉默,阖着眼,大头放在男人的手臂上,身体一颤一颤。
王宾晚上被迫在方泽这里过夜。出了这样的事情,谁也放心不下。王宾已经在第一时间将每个房间地毯式收索一遍,更是多次检查了门窗的安全性能,就怕出了差池。
方泽怎么也想不通,那个**到底是怎么进入自己的房间,什么时候进去的,目的又是什么。他抱着馒头窝在沙发上,眉头皱的死紧。
王宾用醪糟煮了啤酒,盛了杯给他,自己也咕噜咕噜喝下一杯,这才神清气爽起来。一屁股扎在方泽旁,把蜷在一角的小咪提起来,搁在大腿上顺毛,王宾道:“别想了,再想也成不了福尔摩斯。你要是害怕,咱们去备个案,心里也好有个底。”
“不。”方泽想也没想拒绝。
“我见过不少病人怕医院的,就是没见过良民怕警察的。你是贼祖宗投胎来的吧!”
方泽心情不快,也没好气:“贫不死你。”
晚上的时候,方泽在自己床边给王宾搭了个临时床铺。本来两人挤挤也无所谓,不过想到自己的性向问题,再好的兄弟也不可不避嫌。
王宾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笑一句“事儿妈”,大大咧咧倒上自己的窝。
方泽侧躺在床上,怀里抱着馒头,看着王宾那样儿,心里感激他。有这样的兄弟,挺好。
馒头一直很沉默,它的头冒了个小包,一碰就疼。方泽只有给它吹吹,也不知道怎么办。
大狗一直精神不振,望向方泽的兽眼,带着委屈和其他复杂又说不出的感情。方泽看的一怔,不知怎的就想起了今天**被自己打伤在地时的神情。摸了摸大狗的毛,不无担心道:“馒头不会就此留下心理阴影吧?”
王宾不耐的翻了个身,小咪窝在他的肩膀窝里,随着他的动作喵的一声,似在提醒他小心些。
“你还是担心担心我吧,还心理阴影……槽。”
方泽懒得理他,让大狗隔着被子枕在自己的肚子上,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发呆。
王宾在方泽家住了两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方泽不好总耽误人家,最后一天特意去菜市场买了不少好菜,亲自下厨捣鼓了半天,摆上一桌满汉全席,算是感谢王宾这么多天的照顾。
王大编辑嘴上说客气,屁股蛋却老早扎在椅子上,摩拳擦掌等待开桌,就差哈喇子流下来。
方泽只觉得好笑。王宾一个大老爷们,有时候还像个小伙子似的,又二又缺。
吃过饭,王宾就拎着他的小猫回家去了。
经过两天的恢复,馒头又变回了那个没心没肺的傻狗。只是偶尔卧在冰凉的地板上,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忧郁。每每看见,都惹得方泽一阵心痛。
想到这两天一直关在家里,大狗也闷坏了,于是方泽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出门遛狗!
为什么说重大呢?因为在以后的几个小时内,会发生一件大事,而这件事情会像一块错位的路标,指引着方泽距离他原本平淡的生活轨道愈来愈远。
七八点钟并不算晚,但搁在冬天,也是漆黑一片的时候。各家灯火升起,让现代的夜晚显得格外不平静。
方泽领着馒头在人流较多的街道上慢悠悠的晃着。老区一片居住者大多是妇孺老人之类,这个时候,大家也多出来,三三两两的散着步。
方泽本来有些恍神,这样的时刻最是休闲,馒头也乖,不远不近的跟着。突然,一道尖锐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还没有反应过来,方泽被人从后猛地一撞,一个踉跄差点将路边的小摊打翻。只见一道黑影飞速的冲他身旁掠过。
人群中爆发一阵尖叫。只见一个满头白发,长得些许福气的婆婆跌跌撞撞的挤开人群。她头发凌乱,光着一只脚,脚上的鞋孤零零的躺在几米开外的地方,声嘶竭力的哭喊着:“来人啊!抢包呀!!!”
方泽一个激灵。抬眼望去,全是些老弱妇幼,被猛冲的贼匪撞得歪歪倒倒,竟一时找不到人去阻止。
其实他一点也不想趟这趟浑水!
这样想着的时候,方泽的两条腿已经无视主人的心声狂奔起来。
第十二章
方泽紧跟着劫匪的步子,咬紧牙关往前奔,完全一副拼命三郎的模样,落在围观人群眼里,都不由赞叹:真真一个热血的好青年!
方泽心里骂娘。他清楚要不是前面那位老兄一直在做障碍赛,哪里轮的到自己在这死追慢碾。
其实比起胸前戴小红花的英雄,方泽更愿意做一个平凡的人,过自己平平凡凡的小日子。如果是在平时,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理念,方泽哪里会摊这趟浑水。可现在,他不能。
贼匪的身后,距离不足一米的距离,一条黄色活跃的小影子扎的方泽眼疼……
“馒头!!”
大狗全然不理会男人急切的呼唤,一门心思盯着劫匪脏兮兮的裤腿,只待时机一跃而上。
方泽第一次知道,原来馒头是一只好狗,一只见义勇为的狗,一只威风凛凛的狗……他妈的太叫人不省心了!
老区的步行街不长,很快,周围的灯光暗淡下来。方泽脚下有些迟疑,他们已经脱离开了人群,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没有人给他犹豫的机会,眼角黑影一闪,劫匪和馒头几乎是胶在一起消失在前方黑巷的拐角处。
定定心,方泽拔腿追去。
哐当一声,小巷里传出巨响,方泽心头一紧。
巷里没有灯,只能靠大路上远远透来昏黄的路灯勉强照明。贼匪好像被大狗扑倒,撞翻了搁在墙角的铁皮垃圾桶,空气中全是腐败的恶酸味。
“嗷汪!”
“畜生!死开去!!”
馒头和劫匪纠缠在了一起,噼里啪啦一通乱响好不吓人。
方泽的眼睛一时不能很好地适应黑暗,他心里慌得很,隐隐看见前方有一团黑影在地上滚动。竟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啊!!”贼匪突然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哀嚎。
方泽心头一喜,想来男人是被大狗咬上了。可不等他动作,贼匪已经发了狠,只听哐的一声,方泽眼睁睁看见黑影一分为二,较小的那团被男人一脚狠踹开去。
耳朵里顷刻间全是大狗痛苦的低鸣声。
“馒头!”方泽一懵,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罩着劫匪扑了上去。贼匪被大狗咬了胳膊,几乎撕下一块肉来,抢来的女士皮包被他扔在了一边,手中却多了把寒光瑟瑟的凶器!
能把水果刀磨得如此光可鉴人,可见该劫匪的专业度。方泽不该扑过去,人命总比狗命珍贵。
可方泽哪里管得了这些。何况在养狗人的心里,那毛茸茸的小东西,有时候比之兄弟朋友也不差。
劫匪手臂受伤,疼痛的神经阻碍了他的动作,只觉头上有煞气直扑而来,竟还真被方泽那没几两肉的身子压得一窒。两人很快扭打在了一起。
一切变故转眼发生,前后时间不到十分钟。
方泽的背上被汗水沁湿,劫匪的力气很大,很快将方泽死死压在地上。
“妈的,管老子闲事!”
对方浑浊的气息喷在眼睛上,一股说不出的恶臭,方泽只觉得眼睛酸的想要落泪。胸口有一处被压的生疼,咬着牙关拼尽力气阻着对方下压的手,不让尖刀子往自己心窝里钻。
千军一发之际,一声低吼,馒头突然从角落里扑出,撞上劫匪一起滚到了打翻的垃圾堆里。几乎是同时,纷乱的脚步声渐进,有人大喝:“住手,在干什么?!”
一群人迅速围了上来。
原来,劫匪当街抢包,便有人打了电话报警。不要看老区地方小,人少,却比一般地方要团结许多。事情一出,一些身强力壮的大汉闻讯赶来,同时还有当地的几个片儿警。大家一哄而上,有些冲动的,已经围成圈对着贼匪就是通拳打脚踢。
混乱间,方泽被人拉起,还顺便被夸了几句。
方泽却没有心思管这些,他扒拉开人群,在黑暗的小角落里将黑乎乎一团的大狗捡起。
“馒头?”
感觉到怀中的重量抽了抽,大狗哼的喷出一口气,便恹了下去。方泽隐隐感觉不对。
激愤的群众还在殴打贼匪,几个片儿警急的团团转,打人不好拉又拉不开,场面一时控制不住。有人看见方泽,过来拽他:“小伙子……”
方泽把大狗拖起来,急的声音都变了味儿,带着点哭腔:“我的狗好像受伤了,要去医院,请你们帮个忙……”
拽他的正是个年轻的小片警,闻言一拍脑门儿:“你见义勇为,这个必须帮!”小片警帮忙将大狗抬起,“我送你去!”
然后两人拖着一狗从其他人背后溜过。
小片警开着巡逻的警车载着方泽往最近的宠物医院赶。他不安的从后视镜里瞄了方泽一眼,说:“你要不要先去医院看看,你自己……”
“不用,只是擦脏了一些。谢谢你。”
小片警见方泽一身脏污,脸上手上都有不少擦伤,特别是胸口一块,衣服都被刀划破了。他有点担心,但看见方泽一门心思抱着自己的狗,眼泪汪汪一副快哭了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脚下狠踩油门,“不用客气,叫我小周就好。你的狗……不会有事的!”
方泽点了点头。之前四处昏暗,看不分明,等到了光亮的地方,方泽才惊觉馒头的情况不妙。
那劫匪不知什么时候砍了大狗的一刀,正在脖子上!
红色的血流上金毛,粘成一块一块,湿漉漉的让人见了心惊肉跳。方泽吓的发抖,却不敢用手拂开伤处,看一眼伤口到底多深。
形状不容乐观。大狗窝在方泽的大腿上,毛发间乌黑的血水弄脏了男人的衣摆,它奄奄一息,呼吸间有噪音。
馒头时不时会抽搐一记,方泽能感受到它的痛苦,可馒头很乖,一声不吭。芳泽摸着它的毛,心里发涩。
“馒头,馒头……”
大狗抬起黑葡萄一样的大眼望着他,模样安静又温顺。
望了一会儿,它有些累,便又闭上眼睛。
“医生!医生!”
这个点,宠物医院里没几个人。唯有几个值班的医生,闻讯慢悠悠的赶来。
穿着白大褂额医生将馒头来回拨弄了几下,对方泽摇了摇头:“没救了。”
“什么?!”方泽和小周同时惊叫。
“你们可以给宠物办理安乐死,这样去的比较没有痛苦。”医生漠然道:“小型犬50元一针,看你这狗的体型必须加量,80元就够了。”
方泽面色铁青。
片儿警小周也看不过去,怒道:“你这医生怎么回事?一点医德都没有!”
“不要乱扣帽子!我实话实说!”医生也气了。
方泽将大狗抱起,一句话不说掉头往外走。馒头乖乖的窝在他的怀里,眼睛耷拉着,表情木然,终于又闭上。
小周赶紧追出去。
很快,附近的几家宠物医院都被奔了遍。价钱有高有低,说辞有这有那,但总归一个结论:馒头没救了。
最后一家宠物医院门口,方泽站在苍白的路灯下。他气色灰败,脸上是一片水渍。馒头蜷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方泽茫然的望向小周:“我要怎么办呀……”
第十三章
小周最后送方泽回了幸福小区,一路上气氛沉重谁也没有说话。方泽要求医院给馒头做了简单的处理,现在大狗躺在他的怀里,出得气比进的气多。
“那个,你没事吧?”下车告别时,片儿警小周还不放心的问道。
方泽摇了摇头,夜晚街道的路灯昏暗,藏了他太多的表情。“谢谢。”方泽说,然后抱着馒头兀自上楼去了。
小周望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挠了挠头发,觉得心里不是那么爽快。那个男人的狗要死了,挺可怜的。他想。
方泽将馒头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完全不理会对方身上的血污将干净的床单弄脏了。
他顺了顺大狗的毛,轻声道:“馒头,我们回家了。”
一时间,方泽突然心酸的不行,眼角瞬间湿了一滩,眼泪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淌。他的馒头受伤了,快要死了,可是两个小时前,它分明还是活蹦乱跳的模样。
“馒头……”
过大的动静将大狗吵醒了。它睁开眼,正好看见方泽泪水朦胧的脸。
方泽跪在地上,伸出手臂刚刚好环住窝在床上的大狗。它看见那双总是温和包容的眸子里盛满了哀伤,突然又生出几分力气,昂起头,在男人的身上无言的蹭了蹭。
方泽哭的更厉害了。
大概大狗自己也明白是要离开的时候了,所以一向活泼捣蛋的金毛,自受了伤后,就变的格外安静和温顺。
现在,它睁着一双水葡萄般的双眼看着方泽,意外的深沉。眼角处的绒毛被里面淌出的水侵湿成一道泪痕。让方泽觉得,其实馒头也很舍不得他。
方泽心疼无比。没有人会怀疑狗对自己的忠诚,在这个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年代里,能见到如此一双毫不掩饰感情,真诚的眼睛。是狗又怎么样?
方泽珍惜它,他想要大狗陪伴他更长的年岁,可看样子是不行了。
强压下喉咙处苦的发疼的情感,方泽小心的挪上床,将大狗揽到胸前。
“馒头好乖。”他顺着大狗的毛,下巴顶着它的发旋儿。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哽咽难忍。
大狗在他的怀里拱了拱,最终无声的睡去。
那夜方泽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他孤老无依……
第二天,刺目的冬阳将方泽叫醒。
方泽的头有些疼,积累了一宿的疲累压得他神经发麻。下意识的,方泽紧了紧怀中的重量。
……没、没有毛?
方泽陡然睁大眼睛,眼前的景象让他脑袋一蒙,直接呆掉。
一个男人,一个□的男人枕在他的胸前,自己的双手还环着对方的腰,而本来应该在的馒头,不见了!
方泽的手开始不可抑止的发抖,他能感觉到对方胸膛的起伏,虽然缓慢微弱,但确确实实,是个活的……
如果是一般情况,一个人早上起来发现自己的怀里睡了个陌生人,一个陌生的裸男。第一反应,八成是一脚将其踹出,然后尖叫着逃跑。
但方泽没有,他甚至没有松手。就着环抱住对方的姿势,全身僵硬如同一块雕塑。
他低着头,眼神发直的盯着裸男的脖子看,似要盯出一朵花儿来。
那是一条长长的刀疤,很是新鲜,皮肤周围还粘着结块的血渍。甚至是床单,还有方泽昨夜来不及换下的衣服上,都沾染了这种发黑的红色。
心头一动,他突然生出一个荒唐的想法,而不可思议的是,自己竟然无法反驳。
男人偏着头,睡得很死,或者说,是晕了过去。他的半张脸落在方泽的眼里,不是第一次见到了。两天前,同样的一张脸,对着他露出了那种脆弱又哀伤的情绪。
要疯了……
方泽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咬着唇,蹑手蹑脚的从床上爬起来。动作间小心翼翼,就怕惊动了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