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障眼法,我们都被骗了,”洛芷伶狠狠的咬了咬下唇,“那个姓林的到底想干什么!”
殊不知此刻乐行里已经人去楼空,她口中的那位姓林的早已不知去了何方,徒留下八仙桌上的保温杯兀自冒着热气。
就好像是刚刚才添的水,人走茶未凉。
方芳抱着档案袋走到陶华的身旁,陶华正在电脑上查找着什么,镜片映着电脑屏幕的光,有那么点严肃的感觉。
苏守一拘谨的坐在实木的沙发上,看着周围古色古香的摆设,手脚有点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哇,这个桌子是黄花梨的,那个博古架看纹理像是檀木的,这一家子的家具要是拿去卖了能有多少钱啊?
果然是个衣冠禽兽的暴发户,苏守一愤愤不平的看了一眼楚和的方向,那人现在正站在电脑面前,背着手跟陶华说着什么,方芳时不时的c-h-a上一两句,气氛融洽。
然而他们此刻正在讨论的就不是那么融洽的内容了。
苏守一的耳边依然飘过了“死亡”“逃兵”“战场”之类的字眼,如果他没猜错,他们现在所说的就是楚和口中的之前的事。
所以这一切到底关他什么啊?匿死匿活的威胁他这个平淡无奇的普通人加入之类的,啊话说那个戴眼镜的男的似乎有点眼熟啊。
“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哦~”属于幼童稚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打断了苏守一本来神游的思绪,话语间带来的气息引得他起了一身的j-i皮疙瘩。
不知何时莫甜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他的身边,而那三人之中只有方芳回头看了这个小角落一眼,又扭头回到了讨论之中。
苏守一用眼角的余光看了女童一眼,语气淡漠:“不需要,谢谢。还麻烦食梦貘小姐从哪里来的就到哪里去”。
他可忘不了这个当初坑了他的小恶魔,说是什么加入他们的好处一大堆,现在他已经成为了实习生,看到那些条条框框却是心都凉了半截。
真是不懂你们这些非人组织的规矩。
“嘻嘻,”莫甜笑的无邪,将裙子一顺就坐到了苏守一的身旁,“云澜市这一块的新人培训可是我负责的,虽然已经很久没有新人进来了,可是当初没有跟你说明白的还是得讲明白的好~”
苏守一白了她一眼,不动声色的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谢谢,我语文及格了不需要”。
“诶呀诶呀对人家怎么能这么生分啊,人家好歹也算是你的引路人啊,”莫甜不依不饶的贴了上去,极力营造出她乐于助人的热心形象。
苏守一忽然很想知道,楚和当初到底是对他们说了什么,才让这个当初在梦里作弄他的小恶魔变成了现在的这番样子。
“楚和不是什么好人,离他远点。”逃离追逐中莫甜忽然贴上了苏守一的耳朵,又轻又快的说了这句话,像在他耳边落地的针,除了他和莫甜再也没有人听到这句话。
苏守一微不可察的瞪大了眼睛,待到他回过神后,莫甜已经是那副半卖半送的跟他打闹的样子,就像刚才在他耳边响起的声音不过是他的幻听。
“诶呀诶呀这是怎么了?实习生小可爱终于打算好好听我说话了吗?”女童仰起头,甜美可爱的模样让人心生爱怜。
苏守一谨慎的点了点头,他总觉得这个小恶魔是有什么话想跟他说的。
然而他失算了,莫甜将他带去了另一个房间,翻来覆去的跟他强调的却也不过只是这世间的“秩序”,对刚刚跟他说的话却是绝口不提。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苏守一彻底懵了,你们内部的斗争不要扯上我一个无知的蠢新好不好?我加入你们真的只是为了想要活命啊。
“……以生命为代价,换取一时的封印,而交换之人也只能在这个世间以一副不人不鬼的状态活下去,直到封印再次被挣脱的一天。你身边的那个所谓的‘林叔’就是这样的存在”。
见苏守一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莫甜不满的换了个话题,成功的引起了苏守一的注意,却因为是没打招呼的忽然换话题,如她所愿的,苏守一只听到了半截,还是露出了她计划里的惊讶的表情。
“什么存在?”苏守一在努力的消化着刚刚听到的消息,只是短短几句话,对他而言却是信息量大到足以让他的大脑当机。
“我说,”莫甜特意放慢了语速,口齿清晰的说:“你一直以为是活人,对着一切并不知情的林叔其实已经死了”。
“而且还是个可耻的逃兵哦~”莫甜笑眯眯的又补了一刀。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很忙,绝望脸
第18章 守灵人(九)
他抬起头来,看着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人。
那人站在石头上,着一身酒红色圆领,黑色的长发扎成了高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眉长入鬓,眼睑上挑,山峰般挺直的鼻梁,就连嘴角都带着几分嘲笑的笑。那是很张扬好看的脸,还带着些许稚嫩,但也足以教人从那精致的眉眼里窥出几分日后迷倒万千少女的风华了。
看起来是个很狂妄的笨蛋啊,他想,是哪家迷路了的小公子吗?会到这种地方来玩,家里人也是心大啊。
“你是人类?”看起来很狂妄的那人一挑眉,话语间是浓的掩盖不住的好奇,或许还有些许轻蔑。
他有些诡异却又觉得那人会这么问完全是理所当然的,点头应了下来。在心里思虑起了眼前这人的身份。
岐鸣山上多怪异,会遇到什么样的东西都不足以叫人讶异。何况他正是为此而来。
“我还是头一次看到人类呢,”那人从石头上跳了下来,他这才发现,这个口气狂妄的孩子不过堪堪到他的腰际,还是个r-u臭未干的小毛头。
于是他笑了,如春风拂面般温柔的笑了起来,弯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薄唇轻扬。
那孩子见状,误以为他是在笑话自己,红了一张白净的脸,不满的扯住了他的袖子:“笑什么啊你!真是个无礼的人类!”
“好好好,”他想要伸手摸摸孩子的头,却在手伸到一半的时候停了下来,将食指弯了个勾,以大指轻抵,压到了唇上,“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嗯?”那孩子警惕的抬起了头,打量着这个在他眼里不足为惧的弱小人类,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逃兵?”苏守一很显然不明白莫甜在说说什么。
“是是是,逃、兵。”莫甜用手抚了抚自己的马尾,那马尾向上一扬,带出几分俏皮的意味。
“反正也不是什么要保密的事情,你现在也无聊了,那我就跟你说说好了,看起来那么老实巴交的一个,谁又能保证他与这件事无关呢”。
她这副轻佻的语气让苏守一略有不满,可还是压住了自己心里的小情绪,静静的听莫甜说了下去。
陆谷风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窗帘被穿堂风吹起来的样子,窗明几净的室内空无一人,乐器被井然有序的摆放于货架上。陆谷风轻笑一声,“也不知道要是明天一天都请假的话辅导员给不给批呢”。
“啪”,引起他注意的小小的声响,是柜台里的那只埙破碎的声音。
陆谷风推了推眼镜,“以埙声来感应亡灵吗,这倒是有趣”。
“埙?”苏守一疑惑的看着莫甜。
莫甜看着苏守一的眼睛,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是,埙。以埙声来感应亡灵,传达自己的情绪。本来这一方法多用来引渡那些枉死的人,是很早就流传下来的一首曲子。可是姓林的吹的不准”。
不准?音乐白痴苏守一表示不解,在他听起来那些乐器就是声音不一样,要让他明白所谓音准和音阶之类的东西对他来说显然是太强人所难了。
“诶呀你就当是他吹错了,跟你们这种人说话真是麻烦诶!反正你只要知道姓林的不是什么好人就对了!再说了——”
莫甜望向窗口,秋冬的天向来暗的早,现在已是黑了大半,太阳还剩下最后的一丝光亮,不情不愿的向这个世界昭告着自己的存在。再过不久,就连这最后一丝的光亮也会被浓稠的夜色所掩盖。数不清的魑魅魍魉将在这夜幕的笼盖之下滋生,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上奏出他们以生命为代价所演绎的交响曲。
真是有趣啊那副场景,自己本来也应该是他们之中的一员才对。
“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该死!!!”方芳一手捶在面前的桌子上,桌上的茶杯被桌面的震动所波及,本来就没什么东西的杯腹没能起到定海针的作用,杯身晃了晃,终于跌倒在桌面上,滚了滚,掉到了地上,发出了“啪”的清脆的声响。
简直就像是摔在她的心口一样。
“C大的那个校区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老是出事!!!”
楚和和陶华已经赶了过去,吴中曲此刻下落不明,莫甜不是负责这个的,苏守一又是个才加入没多久的实习生,监灵处在云澜市的人本就不多这一下出了大事就显得捉襟见肘起来。
C大的学生被紧急集中,没有人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像赶羊一样被赶上了早已在原地等候多时的地铁。等在那里的地铁不止一辆,也得亏七号线不是什么人流量大的线,C大又是这条线的终点站,地铁方面紧急调控,只为了把此刻在学校里的人们尽快送离。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许岳拉着自己的女朋友,防止她被此刻拥挤的人群撞到,好容易挤上了地铁,却仍是一副沙丁鱼罐头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