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韩司恩这时已经原谅太后了,经过今天,太后和他之间就是明晃晃的有仇了。所以太后想找他的麻烦转移众人的视线,就找吧。无论出什么招,他都接着就是了。
韩司恩心里这么无礼的想着,面上十分恭敬回应皇帝的话,他说:“皇上,微臣本来是奉旨查二皇子、三皇子和白公子之间的事,但是在查证过程中,微臣发现了江南金矿案的线索。”
皇帝一听江南金矿案的线索,脑子里立刻收起了心思,把姬容和姬洛都遗忘在一边了,他不自觉的直起身子,语气有些威严道:“你查到了什么?”
韩司恩看了一眼低眉垂眼的安琪,表明了自己并不信任她,但嘴上还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了,他说:“回皇上,微臣这些日子一直让人盯着京城所有赌坊查访金子的来源。前些日子微臣在查白家的消息时,得到消息,有人在赌坊里用了金子,用金子之人是一个普通老百姓,经过微臣细查,发现金子几经辗转,是从石家一个庶子手上流出来的。”
“石家?”皇帝心中一惊,猛然想到了当初韩司恩的名声第一次响震京都时,是查抄了吏部尚书李忠的家,不但从看似清贫的李家查抄了几百万两银子,还从李家回的几封书信。
书信虽然模糊,但里面用词明显是和朝堂上的某位皇子有关。
而吏部尚书李忠的儿子李钰,又和石家的石蕊结成了连理。后来李家众人包括石蕊都被他流放出去了。
皇帝当时也怀疑过石家和李家有勾结,想暗中支持哪个皇子。但是石家表现的非常坦荡,暗中查了很久,除了查出石家因为石蕊的缘故过分看重李钰,曾经为李钰收拾过几次烂摊子之外,其他有关朝堂的事,两家并没有过深的接触。
皇帝拿到消息后,虽然还没有完完全全放心石家,但到底先把他给放下了。
现在猛然听到私采金矿的事和石家有关,皇帝心中猛然一惊。
李家、石家、信、皇子和金矿,这些事单看并没有什么牵扯,但是联系到一起总是让人觉得有些触目惊心。
只是他们之间的接触自己并没有查到一丝,那是不是说明,有一只更大的手帮他们遮盖住了?想到这里,皇帝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曾经一手遮天的太后。
曾说过,皇帝儿时对太后是非常畏惧的,在他成为皇帝后,感到太后的权利过大,自己处处受到桎梏,在自己有王瑛在身边后,对权势的渴望终究抵过了对太后的畏惧,因而对她开始表现出抗拒。
当时若不是太后主动退一步,把手中的权利都让了出来,他们母子二人说不定就会因此弄得两败俱伤,凭白欢喜了其他人。
现在从石家的事情来看,说不定太后在这里面还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由太后身上,皇帝又联想到了宫里的贵妃。贵妃出自石家,是当年太后亲日选入宫的,太后想让下任帝王流淌着石家的血,用意稳固石家世代荣华。
但皇帝不乐意,皇帝当年一心想让自己和王瑛的孩子做下任皇帝,石家因为太后过于强势的缘故,他根本不想让他们太膨胀。
所以石贵妃入宫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孩子。后来石贵妃大概自己也明白了皇帝的心思,便歇了有自己孩子的心思,直到姬容出生。
姬容的母亲难产后,石贵妃提出了收养姬容。姬容因为在娘胎里呆的时间有点长,生下来身体就虚弱的厉害,御医是拼了老命才把人留住。
当时石贵妃跪在地上,说由于自己身体的缘故终身不能有孩子,祈求皇帝把这个皇子留在她身边养大。
皇帝当时心就软了那么下,加上太后难得示弱,就把姬容放在了石贵妃名下。好在,石贵妃名下的姬容身体一向虚弱,自幼便醉心诗词歌赋,对皇位丝毫没有觊觎之心。
皇帝对他倒也有了两分可怜之心。
当然,皇帝不是没有怀疑过石贵妃收养姬容的用意。他也暗中防备着石贵妃。所以宫中的御医对姬容身体的诊治,他比谁都清楚,至今姬容身体状况每月还是会准时呈现在他御案前。
姬容身体不好是真的,但如果里面有其他文章呢?
皇帝由着这些事越联想,心里越没底。他因当年石磊的救命之恩,心里一直觉得亏欠自己的外家,所以即便和太后有隔阂,对外家也很宽容。最关键的是石家很小心,没弄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这些年朝堂上也低调的很,皇帝没抓住过什么把柄,与其说是宽容,倒不如说是没看在眼里。
但是现在看来,在石家眼里,他这个外甥皇帝,比不得后宫太后贵重。
想到这里,皇帝冷哼一声,道:“韩司恩,此事涉及甚光,不比你往日儿戏。你手中若无证据随意诬陷,朕可不饶你。”
“回皇上,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除了石家庶子,所有和金子有牵扯之人,微臣都已控制起来了。就像微臣早些日子所说,私采金矿之事败露的太迅速,那些金子定然还留在京城。而且那些刺客也和金矿有关,弄不好就是有人在用金子养兵,微臣觉得应该加强宫中巡逻,把城外羽林军调入城内,以免发生祸端,同时要把石家控制起来,以免走漏不该走漏的风声。”
其实韩司恩知道,这辈子太后那边先是因为自己查抄江南官员无数,而伤了元气,加上开采金矿日子实在是太短,就被自己截胡了。不像上辈子那样,默默的把金矿给开采个底朝天,现在她手上能用的金子并没有多少,说用金子养兵有些夸大其词了。
最关键的是自从他把姬容、姬洛和白恩关押之后,太后在宫里就被动的很,她就算是有兵无数,师出无名之下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他又已经提醒了皇帝,皇帝心里有所怀疑,自然会加重对太后的看管。现在只要把太后隐藏最深的爪牙石家给砍了,太后那里就更加不敢乱动了。
只是这话他不便说的太清楚,只好用金子养兵来说事了。毕竟皇帝始终是皇帝,没道理喜欢有一支自己看不见的刺客队伍,时时刻刻想着自己屁股底下的位置。
皇帝果然如同韩司恩所想,脸色铁青,他冷哼一声,扔给了韩司恩一块令牌,咬牙切齿道:“你说的有道理,私采金矿罪大恶极,既然此事和石家有关,那就先把石家给看管起来吧。”
皇帝并没有说直接把石家所有人下大牢,在某些方面,皇帝虽然看似把朝堂弄成了自己的一言堂,其实他还保持着自己的年轻时的优柔寡断。
很多事,皇帝自己可能知道,但是在没有实质上的证据,他便放不开手脚去把人给下天牢,皇帝总想着自己在史书上的留名,是个明君而不是暴君。
但人到中年,他又想把心底的一些想法给实施出来。所以,韩司恩出现的刚刚好,有戾气,有杀气不怕死,还有和家族不和的把柄在手,让他成了挡在皇帝身前最光明正大最完美的一把刀。
韩司恩对皇帝并没有报太多希望,因此也没有太多失望。于是他应下皇帝的要求,便起身离开了。
皇帝有些疲惫的挥手让他退下,韩司恩转身离开。在走出宫门时,韩司恩觉得这个皇帝最大的幸运,大概就是遇到了死不成的自己。
要不然,谁能知道皇帝死后,未来的大周朝,谁会坐上那个四不靠边的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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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司恩拿着皇帝给的令牌,很快召集了皇城的一批禁卫军,把石家给围了。不过这次韩司恩并没有进石家耀武扬威,而是吩咐禁卫军把人看管好之后,自己就回国公府去把这个消息分享给里面三位客人去了。
韩司恩回到国公府时,还没有换衣服去看望三人,高风就苦着一张脸来见他来了,说是二皇子、三皇子和白恩,今天在韩司恩进宫后,因为一个馒头,突然各自脾气暴躁起来,三人相互打了一架。
“谁受伤了?”韩司恩面无表情的问道。
高风苦哈哈道:“脸上都受了点伤。”他是没想到,看似文弱的二皇子,在被人踢了一脚之后,也能放下脸面,下手拽别人的头发。
“请大夫过府给他们瞧了吗?”韩司恩冷静的说,三人都很憋屈,心里的火气都很大,他以为第一天就会打起来,没想到今天才打。
出了这事,韩司恩是懒得去见三人了,他打发了高风,便回自己房间休息去了。
他在房内刚刚闭上眼,感到有些冷意,睁开眼,看到了站在窗户边的白书。
第95章
白书看着韩司恩,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无言的不知所措。
那天韩司恩光明正大的带领禁卫军把白府给围住, 把白恩带回韩国公府, 白书心中诧异便准备来寻韩司恩, 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但他的哥哥白文瀚阻止了他, 而且严禁他和韩司恩再进行接触。
当时白文瀚的表情是从所未有的肃穆, 他看着白书,语气沉重的说道:“白家被禁卫军看守着,虽然将军府现在没事, 但并不代表以后也没有事。我们就算和白家分开了, 但在外人眼里,我们还是白家的子孙后代, 如果此事涉及重大, 我们两个也逃脱不了。”
说道这时,白文瀚又苦笑了下, 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脸上的伤疤随着他的肌肉来回浮动,看上去有些可怕。
白文瀚一脸愁绪:“虽然不想做最坏的打算,但我想韩司恩既然这样堂堂正正的把白家围了, 又把白恩带走, 那说明他手上有白家重大的把柄。这个把柄弄不好就会要了白家所有人的命,包括你和我。你是唯一一个和韩司恩接触比较多的人, 在没有弄清楚白家到底犯了什么事, 你最好不要再去找他了。被人发现了, 韩司恩说不准会背上私会嫌犯家属的罪名, 你也会被其他人说成是行贿韩司恩。暂时不要见面了,对你对他都好。”
白书其实心里明白白文瀚说的这些,但当时听说了这事,他还是下意识的想去找韩司恩。
后来他按耐住了前来寻韩司恩的念头,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韩司恩的动作越来越大,直到今天他带人把石家给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