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卓内心很想事实如韩芸和老夫人想的那么乐观,韩司恩对他们的敌意消失了,甚至开始认清了自己的身份,想要帮助姬怀。
但韩卓是冷静的,这些不可能的事,他只是想那么一想,并不会当真。韩司恩和韩国公府就是对立的存在,那个人绝对不会改变主意的。
韩卓直接打破了老夫人和韩芸的幻象,甚至还让她们最近行事小心些,尤其是避免和韩司恩、韩明珠有任何冲突。
老夫人心里虽然不痛快,但是她到底知道韩卓遇到事的反应能力,也想到了往日韩司恩做的那些让人不痛快的事,便捏着鼻子决定忍了韩司恩。
老夫人心里想着,再让他嚣张几天,等一切尘埃落定,韩司恩的生死还不是随意捏在自己手中?
不过他们觉得自己忍了,已经是对韩司恩高高在上的宽容了,但是被他们忍耐的当事人却不想忍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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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司恩其实从宫里回来的那天,就一直缩在方兰院,闲着的时候看看书,没事的时候看着窗外。
冬寒来临,整个京城都被寒冷包围着,说一句话都能看到一团白气从嘴里哈出来。
沉香她们作为婢女,在方兰院的内院用心服侍。安草则在外面打探消息,主要是打探白家的消息。当然,这并不是韩司恩吩咐的,而是安草自己想这么做的。
京城一下子出了这么大事,被传的风言风语的。安草对那些皇子和世家官家的事根本不敢兴趣,他只关心白文瀚和白书。
白文瀚和白书是他的救命恩人,救命恩人被撸了职又发配边疆,而且听说挨了板子。这对差点把他们的牌位日日供着的安草来说,心里是非常担心的。
安草觉得,那个白书经常突然出现在世子面前,也未见世子对他有所呵斥。想来这白公子和世子的关系很好。世子自己因为身份之故,不便出府打听那么多消息,可自己作为最贴心的小厮自然应该替主子分忧。
好在,白家除却那些被收监的人,白文瀚和白书的消息打听起来要容易的多。于是安草便把自己这些天悄悄打探好的消息,一笼通的向韩司恩说了出来。
“世子,白将军和白公子在出宫后第二天就离开京城了,两人当时都受了伤,宫里的人下手挺重的。白将军和白公子离开京城的时候,身上的伤势还是很严重的,据说都不能起身。但皇上的圣旨是让他们即可出发前往西疆天门关,所以两人便坐马车离开了。有人说看到两人离开京城的时候,血从马车的缝隙里流出了一路,染红了去西疆的路。世子,西疆天寒地冻的,这个时候白将军又是受伤了离开京城,若是这路上万一出了什么事故,那可怎么办?”
安草本来是在平和的说自己打探的消息,但后来就忍不住抱怨起来。他觉得皇帝对白将军太无情了,怎么说,白将军也是在战场上杀过敌,立过战功的将军。
现在他被皇帝打了也就打了,还被这样撵出京。现在天气这么恶劣,白将军怎么受得了。皇帝这不是明显的在逼死人吗?
面对自己救命恩人的遭遇,安草心有戚戚然,言谈之中难免有些偏颇。
韩司恩听了脸上表情丝毫不变,他只是掀着眼皮看着安草冷凉的说道:“你若是觉得不满,可以奏请皇上替他们求情。”
安草脸色有些尴尬,他喊了声:“世子……”心里有些发苦,心想,自己就算有心,也无力不是。皇帝是他这个小厮说见到就能见到的人吗?
韩司恩把安草打发走,自己坐在长廊下,看着院子里的梧桐树。他其实想过让人给白书和白文瀚送去一千两银子的,算是自己对他们的补偿,但是那银票被他翻来覆去的拿了好几回,最终还是被他放回了原地。
白文瀚和白书前去西疆也许缺银子,但最难受的应该是感情上。韩司恩觉得作为挑破这一切的自己,其实应该可以被那些人称之为仇人了。
白家和石家因为这场事,无数人会受到连累,日后皇帝圣旨一下,死伤更是会无数。说不定鲜血能染红整个帝京的道路。
韩司恩并不后悔自己揭发这一切,但是有些事不是不想,便可以当做没发生的。
白文瀚原本有这极好的前程,都被自己给毁了,一切都要重头再来。西疆遥远,又是冬寒时节,他们这一路前往怕是不太平。
想到此处,韩司恩觉得自己脑袋一阵一阵的泛疼,保住了白书的性命,毁了他安逸的生活,韩司恩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恩将仇报。
韩司恩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找些事发泄自己心中的怒气。这次也不例外,而韩国公府是最容易找到事情的地方。
韩司恩从方兰院出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韩国公府后花园的湖泊里大冷天的被踹进去一个人。
这人也不是旁人,是二房的嫡子韩悦忠。
丫头的惊叫声打破了韩国公府压抑的宁静,小厮冒着刺骨的凉意跳进湖里救人,据看到情况的丫头回报,韩司恩和大少爷碰到后,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韩司恩突然就朝着大少爷踢了一脚,把人踢到了湖里。
最关键的是,大少爷在游回岸边时,又被韩司恩用棍子往里面戳了戳,然后他看着扑腾的大少爷,慢慢腾腾的离开了。
等韩司恩离开后,下人才敢下水救人。
韩悦清被救上岸后,被冻得嘴唇都青了。悟了好几床被子,灌了几碗姜汤脸色还没有恢复过来。
老夫人听到这个消息,亲自探望着一脸惊恐的韩悦忠,手中的拐杖把地面敲得砰砰直响。然后她指着韩卓的脑袋,厉声道:“你教导的好儿子,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残害手足,这样的子孙我们韩家可供不起。”
韩卓不知道韩司恩突然发生疯,此时面对老夫人的怒气,他也只能尽量去平息。
老夫人冷冷的看着韩卓,又看着哭的不能自已的韩殊,和跪在地上嚎嚎大哭的张氏,她说:“他就算是有天大的恩宠,这事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吧。我们韩家的子孙,不能就这样被人残害。”
“想让我交代什么?”老夫人的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了韩司恩的声音,天气有些寒,他回方兰院换了一件厚重的披风才赶来,正好听到老夫人叫嚣的声音。
韩司恩没等老夫人质问,便看向韩卓,神色不耐烦的说:“可知道皇上为什么处置白家和石家吗?”
韩卓听他这么一开口,心中有些慌。为什么处置,这些天一点消息都没有走漏出来,证明皇上根本不想让人知道,此时韩司恩开口对他们说这些,被皇帝知道了,他们韩国公府怕是要倒霉了。
于是他忙呵斥道:“此事不必告知,你只说说,为什么对手足出手这么狠毒,他可曾有过得罪你的时候?”
韩司恩对韩卓的小心眼感到不屑,他淡淡道:“对他出手自然是因为他惹了我。看在同为韩家人呢的份上,有些事还是得告诉你们一下,让你们心底有个准备。皇上处置韩家和石家没别的原因,就是为当年的皇贵妃送一些人下去让他出气。”
说道这里,韩司恩微微一笑,看着韩卓和韩老夫人轻声道:“说起来,当年最让皇贵妃生气失望的应该是这韩国公府吧。韩国公爷为了所谓的富贵,逼死原配,这些年故人就没有入过梦吗?”
韩卓被韩司恩这话说的微微一愣,心头猛然一跳。韩司恩口中的故人,自然是指这具身体的母亲,王氏。
王氏和当年的王瑛,都是侯府的明珠。王氏脾气温顺,容颜秀美,和韩卓成亲后,小日子过得十分美满,老夫人一开始对这个儿媳妇也是高看一眼的。
当年韩芸在入宫后,一般人都会想到韩王两家会因为有姻亲的关系更加亲密,毕竟宫里是非多,有个熟悉的人,也就是有个帮手。
但是谁也没想到韩芸入宫便给王瑛找难看,而这厢,老夫人开始以王氏没有子嗣的缘故刁难她。
王氏出身侯府,只有礼仪周全,但是老夫人鸡蛋里面挑骨头,王氏为此日夜流泪,韩卓只当做没看到,嘴里说着柔情蜜意的话,转眼身边便是老夫人赐下的红袖添香。
韩卓还因此在王氏房里掉过眼泪,说是自己对不住她。但母亲之命,实在是难以违抗,希望王氏能多多体谅他。
王氏对此只是默默垂泪,很多事便忍了又忍。
但后来,王瑛在宫中的日子越发不好过时,王氏的在韩家的地位更加不稳。那时王氏已经看清了韩卓的真面目,她不是没想过和离,但因为怀了身孕,韩家怎么可能放过她走。
那时王家自己都顾不住了,更不用提她这个出嫁女了。
而最让王氏心惊的是老夫人对待她肚子里孩子的态度,一点都不像是有喜庆的样子,反而每次看到她的肚子,她的眼神都是恶毒的。
王氏知道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她又是双胎,一个不好一尸三命是再常见不过的事。
王氏不知道韩卓知不知道老夫人的想法,她那时也不想知道了,于是在自己身怀八个月时,强行回了一趟王家。
当时王瑛得了恶疾的消息传来后,王氏便狠下心服了药,直接催产。这也就有了当年所谓的王氏受了惊,在娘家早产双生子的事。
第105章
韩卓当时知道老夫人对待王氏的态度, 也知道老夫人心里有其他打算。
老夫人觉得,既然太后不满王家, 他们韩家也向太后表示了态度,那就干脆彻底点,和王家断的干干净净的。至于孩子, 王氏死后,娶个妻子,孩子自然是有的。
那时韩卓已经被未来的富贵迷住了眼,心中早已放弃了王氏,但是却没有想过把她肚子里的两个孩子也放弃。
毕竟流淌着自己的血,大不了生下来是男孩便把人给养的平庸些, 是女孩养的刁蛮些就是了。国公府那么大,养一两个人还是能养的住的,算是积德了。
王氏不信老夫人, 更加不信自己的枕边人, 所以她在王家产子。这在当时的人看来本来是极为不吉利的事,但是王家由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