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则,你去精神病院采访一下,看看有没有关于癔症患者的情况……”年存真话说一半,就被郑则挥手打断:“你当我没想过去?那些心理医生嘴严得很,根本撬不出什么东西来!也是,一行有一行规矩,我也没法让他们违规不是?”
年存真看采访的路给断了一条,心里有些无奈却不愿意放弃,他站起来,决定去找符博匀。那天送符博匀回去,他悄悄跟在符博匀后边,所以知道符博匀住在什么地方。年存真分析:符博匀应该不是一个人住,否则不会吃都没吃就要打包一份,极有可能是跟那个心理医生住在一块。而且两人……有可能是情侣关系。别人年存真是看不出来,符博匀可是个妥妥的同x_ing恋,他们作为同类,很轻易就能嗅到对方身上的气息,但两人都会为对方保守秘密。
年存真收拾了东西,和郑则一起走出报社,郑则打算去医院看看,年存真则去找符博匀聊天。
先说郑则那边,他的第二次拜访让护士有些不耐烦,早上正是最忙的时候,护士见郑则不是来看病的还站在那儿挡路,直接把他轰出去,让他到楼下大厅去。
郑则没办法,只能先去化疗室转转。
所幸化疗室的人闲得无聊,病人们难得抓住一个可以聊天的人,郑则一说死而复生的事,那些老头老太太便七嘴八舌地回应起来:什么亲眼目睹那老头半夜起来溜达神情古怪了,什么那老头其实是坟墓里爬出来的了,什么那老头晚上睡觉都听不到呼吸了,什么那老头其实不是人了。
郑则无奈,他想告诉这些老人们诽谤是罪,但他听着听着甚至有点相信这些人对那个老头的“非人结论”。
趁着那些老头老太太为那个死而复生的人的身份争论得唾沫横飞无暇顾及旁人的时候,郑则偷偷溜了出来。他觉得还是亲自去找那个老人比较靠谱。
老人就在楼下急诊病房,因为看起来没大碍,家人差点就给他办理出院手续了。不过医生说老人的情况不是很稳定,所以建议再观察观察。老人的子女也算是孝顺,想想也同意了,这突然间死去活来的,子女们自觉经不起老人家这么折腾。
采访老人的记者很多,那些人削尖了脑袋想要挤进病房,想要获得第一手资料,还有记者伪装成各种身份想要接近老人,都被老人的家属赶了出来。
郑则是众多记者中的一个,不过他其实是个作家,本来写的是纪实文章,还当过编辑,在业内也小有名气。他想到一个接近老人的办法……
“齐老先生这一生肯定做过不少好事才会被老天爷垂怜,我想从他身上采集资料,编写一本励志书籍,希望你们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如果书出版了,我会给你们寄一本的。”郑则对老人的家属说。
老头的家属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借口,他们看郑则也是一副文化人的模样,心里信了七八分。加上郑则摆出自己已经出版的书籍给几个家属看,其中一人还被郑则写的乡村故事吸引了,这群人见郑则的确是个作家,那一脸诚恳也实在让人不忍拒绝,干脆同意了,但只给郑则一个小时做采访。
反正有一就有二,郑则不怕以后没机会再见老头,他一进去,便嘴甜地夸老头看起来精神蓬勃,老人也知道他是来采访的,但听儿女说这人是作家,来采访他的生平,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都说好汉不提当年勇,但是哪个好汉会不愿意让别人听听自己当年勇的那些故事呢?老人很快就对郑则打开了话匣子。
老人当过兵,上过前线,外援战胜利归来后,他下了乡,在农科所当了一辈子科学家农民,尽管他自己认为没什么,但全球人都应该感谢这些农民科学家对粮食增产付出的努力。老人从农科所退休之后,还不甘心,继续在家里研究花花CaoCao,有时候会写几幅墨宝,挂在墙上自己欣赏,自娱自乐。
老人捧起放在床头的老式收音机,可以放磁带那种,现在已经是古董了。他摁下播放键,收音机里传出悠扬的古筝琴声。老人跟着哼了两段,才对郑则说:“当年,凤莳灵女士可是几乎全国男x_ing的偶像,我还年轻的时候,就对她深深着迷,不仅是琴声,还有相貌,真是我见犹怜啊……”
郑则听着悠扬的琴声,闭上眼,似乎能想象到一个体态柔美的女子,穿着古装,坐在竹林空地上悠闲抚琴的样子。郑则出生的时候凤莳灵早已隐退,老一辈人以及热爱古筝曲的人肯定还认识她。
“如果说是什么力量让我醒来,一定要加上这琴声的魔力……”老人感叹道:“好几次我疼得死去活来,是抱着这收音机,一遍遍听凤女士的曲子,才撑了过来。”
人真的是能够依靠心中信仰努力活下去,这老头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我知道你来,其实不仅是来听我的生平,还有我为什么能够死而复生的事吧。”老人看谈话时间还有五分钟,笑着把收音机放回床头柜上,也不再假装被蒙在鼓里,开门见山对郑则说:“我也不知道,或许真的是命。但我知道,有的人是真的长生不老。”
郑则听到这里,没忍住心中激动情绪,眼睛一亮,咬了咬牙,最终决定问老人,是谁长生不老。
“凤莳灵,没人知道她到底几岁了,到她决定隐退的时候,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但她那时候至少维持了年轻人的样貌在台上表演了二三十年。”老人说。
这次收获颇丰,写作题材有了,还得到了意料之外的长生人材料。郑则恭敬地从房间里退出来,抓紧了手里的纸条,直往旧物市场奔去。希望还能找到凤莳灵录音磁带的复刻版。
花开两支,各表一头,年存真那边找到符博匀居住的地方,怀着激动的心情摁下门铃。
符博匀知道年存真不是坏人,就让他等等,换了身衣服走出来,两个人一起下了楼,在楼下运动广场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聊天。
“我就不跟你废话了,现在很多地方接连出现死而复生的情况,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年存真坐下来后,直接挑明了话题:“我想知道你之前接触过什么,任何不同寻常的事情,你都想一下。”
符博匀皱紧了眉头,他不得不再次审视自己的不死是不是涉及一个天大的y-in谋。
“接触过什么才导致死而复生我不知道,但我身上的确出现过奇怪的现象,比如那天,医生摸到我背上有一条跳动的东西……从这里,到尾巴骨。”符博匀一边说,一边从后颈往下摸。
年存真伸手,扶着符博匀的身子,用手在他身后摸,却没摸到那所谓跳动的东西。
“好像我一知道有这个东西,它就不跳了。对了,我之前感觉自己窒息一样难受,在洗澡的时候……”符博匀想起自己那天晚上回来,站在莲蓬头下刚洗完澡,正打算关水,仰头接水漱口,却不知为何突然呛了一下,然后整个人仿佛掉进海水里,拼命咳嗽起来。
年存真耐心听着,一边拿笔记录。
“其实我之前是被男友丢进海里了,本来我不会游泳,身上还被绑了一块石头,肯定是死定了,但我回来了。那天洗澡的时候突然窒息,我感觉我……好像又被扔进海里一样……”符博匀说着,轻轻挠了挠自己的脖子。
年存真看了看符博匀的脖子,看到他脖子上有一块淤青。不是被人种Cao莓留下的,那块淤青足有四厘米长,看起来倒是有点像是被刀背压出来的。
“幸亏乔医生在……不然……”符博匀想到乔思文,就害羞得说不出话来。
“后来你怎么好转的?”年存真问。
符博匀摸着脖子上的淤青,想了一会儿才说:“我好像是吐出来什么东西。”
年存真看资料也就只能收集到这里为止了,他翻了一下自己的包,拿出一管清淤止疼的药膏递给符博匀:“这是我们家的祖传秘方,要是疼的话,抹一点上去就可以了。”
符博匀笑着接过并道谢,但他说自己不是觉得疼,而是感觉脖子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样。
年存真凑过去看他脖子上的痕迹,伸手摸了摸。
这不摸不要紧,一摸竟然摸到淤青下居然有什么东西在跳!但那个地方下边一般是摸不到颈动脉的!
年存真轻轻抓住符博匀的手,让他把手摁在淤青上,看着符博匀渐渐睁大眼睛。
“摸到了吗?”年存真问。
符博匀点点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年存真。
“也许所有死而复生的人身上都有这种东西,我去那些老人身上找找看!”年存真说完,扶起符博匀,和他一起回去。
“对了……”年存真要离开之前,突然想到一件事:“虽然瞒着你男友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他是心理医生,对幻觉应该有所了解,请你最近帮我问问他近期是不是接诊过产生怪异幻觉的病人。那个……问的时候要稍微用点技巧,我可不想让他知道有人在逼他违规。”
符博匀一听年存真是误会自己和乔思文的关系了,当下害羞到脸红得快烧起来,不过他还是听到了主要的任务,他心里也愿意帮忙探寻不死的真相,听年存真说幻觉和不死可能会有联系,不疑有他,便答应了。符博匀知道心理医生不能透露病人的资料,但是病情病症,并不是不可以透露的。
第8章 第八篇、
市第三医院来了一个奇怪的男人。一大早,这个男人就带着豆浆油条,在候诊大厅吃完,站起来到处溜达。
男人相貌平凡到让人记不住他长什么样,头发花白,却显得很年轻,身高超过一米九,身材十分壮硕,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给人莫名的安心感。
男人一直待到夜里,才往楼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