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田在他的视角内,微缩成了一小片红红的远景,四周围的空气重新变得清新干净,那种甜腻腻的芬芳消失了,左海洋闻到了泥土和青Cao的味道。
他低头,看了看地上的蓝沛,他依然在昏迷,呼吸微弱,面如金纸。
左海洋明白,罂粟花的毒素侵入了蓝沛的身体,蓝沛受伤,又和魂主隔绝,眼下灵魂力比他弱得多,恐怕无力抵挡那么强烈的侵蚀。
左海洋瑟瑟发抖着,他弯下腰来,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刚才,他被致幻的花香给迷惑了,误将蓝沛当做了自己的魂奴……
要不是蓝沛及时给他那一刀,天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禽兽行为来。
他简直不敢想象,等会儿蓝沛醒过来,他该怎么面对人家……
把人家当自己老婆,又亲又抱又摸又揉——蓝沛可能巴不得失忆才好吧?
左海洋羞愧得快疯了!
他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算了!
然而过了两个小时,蓝沛依然没有清醒的迹象,这下左海洋着起急来。他不敢再耽搁,趁着天还算明亮,再度背起蓝沛往前走。
万幸的是,天黑之前他又找到了一个山洞,左海洋把仍旧在昏迷的蓝沛放下来,又生了篝火,烤了点食物自己吃了。
天完全黑了,蓝沛还没醒,左海洋犯愁地守着他,心想蓝沛会不会就这么睡过去呢?
白天他又是过大河又是闯花田,累得精疲力竭,现在守着安静的洞x_u_e口,被篝火暖烘烘的一烤,左海洋很快支撑不住,头一歪就睡着了。
正睡得迷迷糊糊,左海洋朦胧感觉有人推他,他奋力睁开瞌睡的眼睛,却看见,蓝沛正坐在自己面前。
左海洋顿时大喜!
“蓝医生你醒过来了?!可把我吓坏了!”
他正抒发饱受惊吓之后的感想,却见蓝沛朝着他伸出一只手。
“哦哦!饿了是吧?”左海洋赶紧跳起来,从篝火底下翻出烤得热乎乎的干粮,他把干粮往蓝沛面前一递,“给!还热着呢!”
岂料蓝沛一抬手,打掉了干粮!
“我不要这个!”蓝沛气哼哼地说。
左海洋愕然望着蓝沛:“那你要什么?”
“芒果!”蓝沛很不高兴地说,“我要吃芒果!”
左海洋皱了皱眉,他隐约觉得,蓝沛的状态不大对劲。但是既然人家要求,他也不能回绝,于是左海洋就把背在身上的三个芒果拿出来,撕掉了保鲜外膜,递了一个给蓝沛。
蓝沛抓过来,剥了皮,三下五除二把一个芒果吃光了。
“还要!”他又朝左海洋伸出手。
“你吃得也太快了。”左海洋嘟囔着,只好又拿了一个。
吃完第二个,蓝沛又伸手:“还要!”
左海洋愕然:“就剩一个了……”
“还要!”蓝沛一脸气恼地盯着他,又把沾着果汁的手往他脸上甩,“给我!”
左海洋默默掏出最后一个芒果,递给了蓝沛。
果不其然,风卷残云吃掉了第三个,蓝沛再度向左海洋伸出手:“还要……”
“没有了。”左海洋没好气道,“就只有三个,你都吃了!”
蓝沛不错眼地盯着他,忽然扑过来,就往左海洋身上乱扒!
左海洋哭笑不得,他索x_ing跳起来,把身上的东西全都解开给他看:“真的没有了!都给你了!”
他现在明白了,蓝沛因为灵魂力降得太低,再度出现人格解离。
左海洋又是好笑,又是担忧。这才四五天的功夫,蓝沛就出现人格解离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然而,此刻容不得他思考这个问题,蓝沛见没有芒果了,他失望地收回手,就在左海洋的注视之下,蓝沛像个小孩儿一样……舔起手指头来!
左海洋目瞪口呆,他看着专心致志、一根接着一根舔手指的蓝沛,试探着问:“你不嫌脏啊?细菌会进肚子里去的!”
蓝沛不理他,仍旧一板一眼地舔着手指头,好像那点儿残留的芒果芬芳,他全部都要舔进肚子里去,才能作罢。
左海洋叹了口气,他真看不下去了,索x_ing找来消毒毛巾,抓过蓝沛的手,给他仔细擦干净。
蓝沛仍旧不死心,又问:“真的没有芒果了?”
“没有了。”左海洋拖长声儿道,“我裤子都脱给你看了,你还不相信吗?”
蓝沛怀疑地盯着他的裤子:“你刚才没脱裤子。”
“……”
左海洋赶紧后退了一步,他指着跃跃欲试、妄图上前扒他裤子的蓝沛:“呆着你的!不许过来!”
蓝沛心有不甘地哼了一声。
左海洋只好用力前后拍着自己的裤子,拍得屁股啪啪作响。
“你自己看看,这像是有芒果的样子吗?”
因为白天又是渡河又是奔跑出汗,裤子一直就是半s-hi不干的,此刻贴着左海洋的身体,把曲线也勾勒出来了。
蓝沛直勾勾盯着他的裆部,用手指了指。
左海洋气得脸都红了:“瞎看什么!这怎么可能是芒果!这玩意儿你没有吗!”
蓝沛不高兴地撇撇嘴,缩回身体,这才放弃了扒裤子的企图。
左海洋摇了摇头,他又捡起地上的干粮,递给蓝沛,温和劝道:“吃吧,还热着呢。”
蓝沛不太感兴趣地接过干粮,随随便便啃了一口。
“我想吃芒果。”他哼哼唧唧地抱怨,“我不吃这个。”
“没有芒果了。”左海洋耐心劝他,“芒果又不饱肚子,还是吃干粮划算。”
“多吃点芒果,不就饱肚子了?”
左海洋笑起来:“最多吃过多少个?”
“二十个。”
“我去!你拉肚子了吗?!”
“拉了,”蓝沛伸出手来,“整整拉了三天。”
左海洋一时莞尔。
蓝沛一边吃着干粮,一边随口道:“海洋,我的腿很疼。”
左海洋呆了呆,他有点不置信地看着蓝沛:“你刚才叫我什么?”
“海洋。你不是叫左海洋吗?”蓝沛又指了指自己的腿,一脸认真道,“我的腿很疼呀。”
左海洋不由心潮起伏。
蓝沛对他,永远是议长,要么就是左院长。
他从来没有直呼其名。
忍住胸口翻滚的情绪,左海洋说:“是啊,因为你的腿断了,还没长好,它当然会疼。”
“那你给揉揉。”蓝沛把干粮塞进嘴里,眼巴巴瞧着左海洋。
左海洋:“……”
“给我揉揉。”
“断腿不能揉。”左海洋更无奈,“都断了,一揉不是更疼吗?而且还会揉坏的。”
蓝沛被他拒绝,愈发不高兴,他翻着眼睛,想了想。
“那你给我唱个歌。”
“唱不了。”左海洋摇头,“累得嗓子都哑了,没劲唱。”
“那你拿个大顶给我看。”
左海洋默默看着他:“拿大顶能治腿吗?”
蓝沛点点头:“我一高兴,腿就不疼了。”
左海洋没办法,只好放下干粮,在狭小的山洞里拿了个大顶。
翻下身,他拍了拍手上的土,笑道:“现在高兴了吧?”
蓝沛咬着干粮,眨着眼睛看着他:“没有小霆拿得好。”
左海洋抱着干粮,欲哭无泪。他今天过了一条大河,差点被淹死,又闯了一片花田,差点被毒死,又跑了这么久的路,差点被累死……
他背着蓝沛走了一路,最后还得给蓝沛拿大顶。
拿完了他还说不如沈霆拿得好!
天理何在!
“那你念个诗给我听。”蓝沛又说。
左海洋断然拒绝:“不念!”
“念!我想听!”蓝沛坚持,“就念个你写的,你不是写了很多诗吗?”
左海洋虎着脸道:“不念!我从来不念自己的诗给别人听!”
蓝沛蛮横地说:“那我就告诉小霆,我的腿是你弄断的!你最坏了!”
左海洋龇牙咧嘴,头疼欲裂。
“……蓝沛,你几岁?”
“五岁。”蓝沛说。
左海洋捂住脸。
“念个诗给我听。”蓝沛拖着断腿,又往左海洋这边凑了凑,他几乎是挨着左海洋了,一脸热切地瞅着他,“念个你写的诗。”
蓝沛凑得这么近,他热乎乎的气息都喷到左海洋的脖子上了。左海洋心里怪怪的,他既觉得不大习惯,同时又很喜欢蓝沛和他这么亲热。
他想了想,找了一首自己写的,还算不错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