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得那么失态吗。”雁三琏轻轻叹气,坐起来揉揉眼睛,“果然不适合再当影卫了。”
年九珑也缓缓坐起来,一手揽在三哥肩头,轻声问,“是不是怕我抛下你走。”
雁三琏身子微微一颤,勉强摇头。
年九珑翻身坐到三哥对面,一手揽着腰,一手掰着他下颌,强硬地低头亲上去,逼迫他顺从和自己亲昵。
雁三琏无法推拒,被迫张开唇齿接受九九的肆意侵入,僵硬的身体渐渐不再抗拒,软化下来,轻轻扶在九九腰间,闭上眼睛小心地沦陷其中。
九九温柔了不少,从前只是一味地霸道强硬,现在也学会了顾及三哥的感受,舌尖纠缠细细亲吻,双手扶上三哥的肩胛,温柔抚慰,掌心温着他右肩下的影字烙印。
分开时,两人都轻轻喘息。
年九珑直身跪起来,捧着雁三琏的脸,低头吻他左眼,哽咽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三哥,我错了。”年九珑崩溃地抱住雁三琏,“我以为你从不在意我,你只是为了你的任务,我以为你骗了我我才记恨你……”
雁三琏怔怔被他抱着,许久,才轻声问,“谁与你说的。”
“我都知道了。”年九珑声音有些嘶哑,“我知道你肯定很难原谅我相信我了,你对我好失望是不是。”
“……”雁三琏轻轻抚摸九九的后背,他真的长大了,那时候还可以抱在身上哄睡,现在已经是个男人了。
“我以后好好对你。”
“你不必承诺我什么。”雁三琏摇摇头,“你并不欠我的。”
年九珑皱眉乞求,“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害怕啊,万一哪天你烦我了,直接走了,我又找不到你,我怎么办啊。”
“我还能去哪。”雁三琏平静反问。
“……”年九珑一噎,垂头沮丧道,“对不起……我没想提你伤心事但是……”
“九九。”雁三琏打断他。
年九珑牵起他手放在唇边,垂眼叹息道,“……我知道了。”
“天还没亮,睡一会儿。”雁三琏侧身躺下,背对九九阖了眼。
年九珑钻进被窝里,从背后环抱着三哥,贴着他睡。
“别贴着我。”雁三琏往边上挪了一点,年九珑这次没再松手,整个儿挤过来,紧紧搂着三哥不放,这才安心睡了。
雁三琏轻轻动了动身子,挣也挣不脱,索x_ing任由他抱着,两人纠缠一夜,一人浑不自在,一人死皮赖脸。
“过些日子我们去临州一趟。”年九珑贴在他耳边小声道,“趁着秋天,还没冷下来,去玩玩,好吗。”
“玩什么……”雁三琏果然也没睡着。
“我安排就行了。”年九珑亲了亲他脖颈,“你什么也不用cao心。”
临州自古繁华,参差十万人家。长江支流汇聚之处往来海外商贾,临源至临州刚好有条渡河连通,坐船即可顺流而下。
船篷里摆了一张小矮桌,桌上摆了一壶米酒两个白瓷碗儿,雁三琏侧身靠在雕花小窗前,手里拿着一把巴掌大的木雕小扇,微微眯着眼睛,等着微风拂在面颊上。
这小扇是年九珑偷偷刻了半个月才刻成的,他本身就没什么耐心,做这精细活儿更是难上加难,雕工有些粗糙,却也一处一处细心用砂石磨圆了,没有一根倒刺。
年九珑靠在另一边,端着酒碗看着雁三琏出神,他侧颜柔和,嘴角微翘,半长的头发松松束着发尾搭在肩头,从左边看去,长睫低垂下的眼瞳是浅灰色,并不觉诡异,反而显得格外温柔安静。
白瓷酒碗见了底,年九珑嘶地吐了口酒气,一手枕在脑后,斜斜靠在船篷壁上,凤眼微眯,出神地看着他。
年九珑脸颊晕出酒醺的酡红,眯眼叫了一声,“琏儿。”
雁三琏微微一怔,转过头看他,展开小扇挡在唇前,“你在胡叫些什么,越来越没大没小的。”
“三哥。”年九珑连忙改口,心里平静了不少。
雁三琏实在是被伤得怕了,每日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年九珑看得出,也不急于一时半刻,慢慢体贴照顾着三哥,雁三琏的精神在渐渐恢复,最近也偶尔能见着他嘴角一丝笑意。
让年九珑更欣慰的是,三哥很喜欢这把小扇子,整日带在身上,偶尔发呆时也会盯着它看。
他喜欢就好。年九珑看了眼自己手上被刻刀刮出来的密密麻麻的小伤口,捻了捻,还挺高兴的。
“咱俩第一次出来玩,纪念一下。”年九珑给自己倒满一杯米酒,端起来。
雁三琏犹豫半刻,端起另一碗,“我酒量不行的。”
“米酒而已呀。”
米酒喝起来真没什么味,喝着喝着就有点迷。
雁三琏脸颊微红,手肘扶在小酒桌上,嘴角微微翘着,扬着小扇勾起九九的下颏,托腮轻声问,“九九,是你吗。”
年九珑被那双迷离杏眼看得不太冷静,用力咽了口唾沫:
“是、是我呗……”
“知道错了吗。”雁三琏温和问道。光看外表确实看不出他醉得厉害。
雁三琏问了整整二十遍。知道错了吗,错哪了。
“真的知道错了……”年九珑答完第二十一遍,嘴角抽了抽,瞥了眼那米酒瓶上的印章,陈家窖藏,嗯,回去就给他家店砸了。卖的什么几把玩意。
第53章 来者可追(二)
雁三琏侧身躺靠在年九珑怀里,一手拿着小扇搭在腿上,一手轻轻扶在九九手背上,杏眼半睁着,颊边醉红还未褪去,慵懒又莫名迷人。
年九珑支着头坐在酒桌边,一手扶着三哥的腰,一边望着船篷外的满山红叶。
“山里……有只鸟儿。”雁三琏抬起小扇指着窗外。
年九珑顺着三哥的手望过去,一只青蓝孔雀伫立于嶙峋山石高处,一束宝石流光溢彩的尾羽垂在身后,扬着头眺望。
“山庄里跑出来的。”年九珑道,“家里太多这种鸟儿了。”
“很漂亮。”雁三琏轻叹。
“是吗。”年九珑来了兴致,扶起三哥,凑到窗前,弯着左手食指含在唇边,吹出一声悠长哨音。
哨音绵绵不绝,回荡在夹岸山谷,那鸟儿像受了召唤,轻轻抖动身体,华丽尾翎像无数宝石眼睛颤抖摇动,渐渐抖成了一屏雍容璀璨的锦帛。
雁三琏半眯着眼睛看它,长长的尾翎折断了不少根,显得凋敝凌乱。
“受伤了,那鸟儿。”雁三琏淡淡道。
“山庄看管森严,大概是逃出来的。”年九珑给自己倒了杯米酒喝,无奈笑笑,“这种鸟儿都傻,在家里有好吃好喝的供着,有专门的侍雀人伺候着,不知为何偏要跑出来。”
雁三琏打了个呵欠,慵懒转身靠在九九肩窝,小扇勾画着九九下颌的棱角轮廓,嘴角微扬,温和道,“你和它一样傻。”
“也不全是。”年九珑抬手支着头,一手捏弄着雁三琏软垂在肩上的发丝,贴着他亲了亲沾着皂角香的头发,“家里没有我喜欢的人。”
雁三琏不置可否,摇了摇小扇,淡然问,“你母亲身子还好吗。”
“今年春天去世了。”年九珑眼神平静,缓缓诉说,“她是积郁成疾,药石无医了。留给我的东西就只有满库的灵药,和一个我从前从未见过真面目的杀手,楚心魔。”
“抱歉。”雁三琏悄声叹气,轻拍九九手背。
“生而有命,现在倒也没那么难过了。”年九珑深深吸了口气,“偶尔晚上想起会睡不着而已。”
船行至临州渡口,周遭的行人骤然多起来。
雁三琏习惯了藏在黑暗里,被九九拉到街上,有些不自在,年九珑把三哥护在自己身子里侧,为他挡了一半来往行人,雁三琏才习惯了一点,在九九影子里悄悄走着。
一个拿着糖人的小女孩嘻笑着跑过来,光顾和后边的小孩子打闹,回头时不小心撞在雁三琏腿上。
雁三琏腿上旧伤还没好利索,被猛地一撞,膝盖吃痛,打了个趔趄。年九珑正望着旁边的小摊,忽然一惊,抬手扶住雁三琏的小臂,一手揽住腰,“啊,没事吧?”
那小孩抬头看见雁三琏的眼睛,一只正常,一只却是骇人的青灰色,顿时吓得坐在地上大哭,“娘亲救我!这个人的眼睛好吓人!”
雁三琏一愣,怔然无措地站在那儿,下意识抬手去捂左眼。
这孩子一哭,引得周围更多行人驻足朝这边看,雁三琏本就不习惯被那么多人盯着看,脸颊窘迫地红了,蹲下身眼含歉意地笑笑,对那吓哭的小孩轻声道,“对不起。”
扯下手边Cao叶,手指灵活弯绕缠了只小蝴蝶给那小孩,小孩逗笑了,拿着小蝴蝶跑了。
年九珑眉头拧到一起,把三哥扶起来,双臂一搂,恨恨瞪了周围行人一眼,训道,“看什么啊。”刚说完就要把那小孩抓回来好好教训,胳膊被三哥轻轻握住,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