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庄主心神不宁,时常担忧七公子的病情,连夫人柔声安慰,“庄主,妾身知会了百刃谷的侍卫们严加把守,不会出岔子的,您太累了,多休息休息嘛……”
娇俏声音柔媚入骨,摄人心魂,柔软小手顺着年庄主的小腹揉捏,酥麻瘙痒,惹得人心旌神摇。
“嗯……还是连儿知心,懂得本座心思。”年庄主轻抚连夫人柔若无骨的小手。
连夫人倒了杯酒奉到庄主唇边,妩媚笑道,“庄主,天气冷了,喝点小酒暖暖身子。这是妾身亲手酿的桂花酒呢。”
“嗯……”年庄主端了一杯饮下,桂花香气扑鼻,唇齿留香,忍不住想多饮几杯。
连夫人乖巧贴心,连连给庄主奉酒,庄主微醉,搂住娇小可人的连夫人,抱到自己身边,满是短粗胡茬的下巴蹭到吹弹可破的肌肤上,轻吻她脖颈。
“庄主,酒还没喝完呢……”连夫人娇嗔道。
年庄主却已有些眼神迷离了,看着连夫人的模样有些模糊,伸手去扶她,却发现手有些不听使唤。
“连儿……你给本座……喝了什么……”年庄主发觉不对,顿时警觉起来,一把抓住连夫人的纤细手腕,恶狠狠地扶着额头质问,“连愿!本座在问你话!”
“妾身……妾身什么都不知道啊!”连夫人眼神惶恐,连连后退躲闪,尖叫道,“庄主!妾身……妾身冤枉!”
年庄主大怒,一掌拍过去,连夫人竟突然力量暴涨,竟挣脱了年厉云的手,飞快落到几步开外,裙摆飞扬,一条墨色狐尾露在裙裳外。
虽不识得狐尾,能惟妙惟肖化为女人身形的还有谁?
“尹眉无?!你要造反吗?!”年厉云大怒,毕竟身为庄主,即便饮了毒酒也非常人可抵,电光火石间竟把尹眉无横掼在地,铁钳般的手卡住他脖颈,右手一掌拍下。
墨色狐尾在空中乱甩,尹眉无实在抵挡不住,挣扎喊道,“先生!先生救我!”
一道蛛丝悄然而至。
第69章 一朝之患(五)
轻若无物的蛛丝悄然粘在年厉云即将拍下的手掌上,汇集于掌心的内息竟像被忽然抽走一般,右手本用尽全力直取尹眉无x_ing命,那一掌拍在他胸口时竟没碎了他胸骨,尹眉无双眼青光微绽,化作一道黑影即刻脱身,留在年厉云掌心的只有一撮黑色狐狸毛。
无数蛛丝从四面八方飞来,在房中穿梭不尽,年厉云想要追上去,却发觉身子动作缓慢,定睛细看,这房中已满是蛛丝,浑身被蛛丝绑住,就像在粘稠的糖浆里走动,艰难无比。之前饮下的桂花酒开始发作毒x_ing,年厉云浑身内息被无孔不入的蛛丝缓缓抽离,那蛛丝还在吞噬,仿佛要把年厉云吸成一具骷髅。
“池音!滚出来!手下败将,忘了本座是怎么废了你的武功吗?这么多年就只练会这下三滥的y-in邪功夫?!”年厉云嘶吼着,本就憔悴的脸上眼窝渐渐凹陷,皱纹越来越密集,他在逐渐脱水,内息流逝。
y-in暗角落里,缓缓走出一人,一片青衣出现在视野之中,池音先生静静伫立,一言不发。
尹眉无恢复了平日的样貌和墨绿衣衫,连滚带爬跑到池音先生身后,夹着毛发凌乱的狐狸尾巴躲起来坐在角落里,舔了舔自己手上的擦伤,扶着仍旧被那一掌的余功震痛的胸口,趴在地上吐了口淤血。
“多谢……先生又救我一命……”尹眉无艰难道。
池音先生轻捻五指,一束轻薄蛛丝搭上尹眉无的手腕,钻进脉搏之中,将从年厉云体内吞噬的内息缓缓注进尹眉无经脉里,借他人之力修复着尹眉无的内伤。
池音先生面容沉静,缓缓对年厉云道,“怜清已去世了,你我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天道轮回,因果报应罢了。”
“贫道不杀你,只是想让你看看,你的孩子们厮杀至今结果如何,你如何被你亲儿子亲手结果掉。”
池音先生缓缓隐去,尹眉无夹着尾巴匆忙跟上,临走还不忘嘲讽年厉云,“就是,让你抢先生的首席弟子当媳妇,你当先生好欺负吗?你个老不死的老流氓。”
年厉云望天长吼挣扎不休,尹眉无吓得身子一僵,甩着尾巴跑走了。
孔雀宫外,薄雾浓云。
三人站在宫外,神情严肃。年存曦擦着手中滴血的幽兰刺静静等待,聂漪兰一言不发,冷漠站于年存曦身后,六公子年有华有些不安,犹豫许久,把一直攥在手心里的东西悄悄扔进了莲池里,撮着手问,“酒蛊仙还没到,大约是又喝醉了,百毒谷的支援竟也未至,我们……再等等吧。”
孔雀山庄西南之处,百毒谷上百毒师正赶往孔雀宫支援二公子,却不料,迎面薄雾外,数百青衣药师已等候多时。
“是百药谷的?!”
一位少女缓缓出列,以现任百药谷谷主的身份沉声对对面道,“孔雀九谷不参夺嫡之战,毒师大人们莫要坏了山庄的规矩。”
“那是公子们的争斗,我们还是、都别c-h-a手的好。”
“别理他们,走!”毒师这边毫不理会劝阻,想要强冲过去。
百药谷谷主轻挥了挥手,顿时所有人脚下升起一股浓烈白烟,一股刺鼻药味弥漫,以药为守,以药攻毒。
那少女怒道:
“尊先谷主华怜清遗命,百药谷徒众誓死守卫九公子,今日谁也别想接近孔雀宫半步!”
药毒本同源,今日是非要争个高下了。
山庄另一角落,酒气弥漫,满地蜈蚣酒虫,酒蛊仙正与一人对峙。
楚心魔静静站于酒蛊仙对面,漠然注视着他。
酒蛊仙慵懒揉揉眼睛,拧开葫芦喝了口酒,抹嘴道,“楚老魔,你消失那么些年,我以为你也洗手不干了呢,居然又回来了。呵,居然连孩子都有了,真想不出,你能泡到女人?哈哈。”
调笑着斜眼看向远处那小孩。
慕雀紧张地咬着袖口蹲在一边,周围围了一圈背生金咒的蜈蚣,蜈蚣整齐头衔着尾围成一圆圈,把慕雀圈在中间,背上咒纹金光灿灿,四周飞散的翠绿酒蛊虫无法靠近慕雀,只能在金咒蜈蚣的保护之外嗡嗡振翅飞来飞去。
慕雀害怕地捂住脸,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偷偷看楚心魔,小声喃喃自语:“我不乱跑,我乖乖在圈圈里等叔叔……”
酒蛊仙抠了抠指甲,随意道,“你还是快看孩子去吧,瞧把宝贝吓的,哆嗦着呢,让道,我得过去一趟。”
楚心魔无动于衷看着他。
“你想拦我?”酒蛊仙挠了挠下巴,趿拉着Cao鞋走了两步,拿着酒葫芦的手戳戳楚心魔的胸脯,挑眉问,“喝多了?嗯?”
楚心魔浑身衣衫里源源不断爬出浮雕金咒的蜈蚣,朝着酒蛊仙飞快爬行而去。
主殿孔雀宫外,援兵迟迟不到,年存曦已等得有些不耐烦。
地上零落着四五只雀羽冠,金蓝雀羽上飞溅血迹,它们的主人已经永远消逝,在孔雀山庄的族谱往生书上成了几个鲜红的过客。
年存曦冷漠一笑,走到六公子面前,抬手搭在他肩头。
“有华,他们都以为,我是这几位公子里最有手段的。却没人知道,你才是最无情的那一位。”年存曦轻捻年有华的发丝,靠近他道,“多谢帮我铲除所有绊脚石,亲爱的弟弟。”
年有华咬了咬嘴唇,“我……只是觉得二哥才是最合适的。”
话音未落,腹上一凉,年存曦手中的幽兰刺白刃进红刃出,把年有华背腹捅穿,血流如注。
年有华站立不稳,退了几步跪坐在地上,怔怔看着年存曦,僵硬的手堵住汩汩流血的腹部,却没有再惊讶,嘴角渗血,眼神无奈,就像早已预料到年存曦会突然翻脸一般,毫不反抗。
年存曦甩下幽兰刺上的粘稠血迹,笑得面容扭曲,一步步走近他,居高临下看着他道,“可我不相信你。”
他不信年有华不会对他动手,俯身笑着逼问,“说吧,弟弟,给二哥准备的毒药藏在哪?”
年有华缓缓抬手,指向身旁的莲池,他嘴里已经全是血沫,挣扎许久,悄声回答,“二哥……我扔了。”
年存曦手指微僵,静静看着年有华的手缓缓垂到莲池边,池水被染红,扩散成悲怆的涟漪渐渐消失,头上的金蓝雀羽冠掉进莲池中,挣扎着沉入水底。
雾气渐浓,天y-in得像要落雨,寒风刺骨,刮在身上有些疼,仿佛能听见远方深山里的孔雀悲恸长鸣。年存曦深吸了口气,咬牙道,“终于只有我一人了。”
“还有我。”浓雾外缓缓走来一人。
聂漪兰警惕拔出紫剑,年存曦缓缓回头。
年九珑一身暗蓝织银缎服,一如他出百绝谷时那般盛气凌人,未佩雀羽冠,一双微挑凤眼睥睨众人。
聂漪兰拔剑欲挡至年存曦身前,剑刃却忽然被钳住,雁三琏不知何时已站至侧方,手中玄铁小扇半展着,紧紧卡住聂夫人的长剑,扇骨的紫石在微光下熠熠生辉。
聂夫人冷厉眼光转向雁三琏,雁三琏轻轻扬起嘴角,脸上是温和笑意:“聂夫人,别来无恙啊。”
聂漪兰抬眼望那男人,他左眼瞳仁灰暗如雾,面上是熟悉的笑意,眼眸深邃,笑容冰冷骇人,杀气外放,虚伪的温柔之下是掩饰不住的危险气息。
“别来无恙。”聂漪兰冷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