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轻转,再看易濂时,眼睛亮了亮。
清之哥哥真厉害。
宫女的反应很平静,跪在地上的姿势非常标准,简直就能够当皇宫里的模范教材,她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她的一举一动都是端正守礼,却处处带着勾引,这样的女人对男人而言是一种销魂蚀骨的毒。
有句话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易濂从来都不想做个牡丹花下鬼。
面对这样的一个女人,他也不想多废话,直截了当:“玲香,原名:杨婉婉,家乡西北宁河村,家中老父亲身患重病,有母亲,两个妹和一个弟,为缓解家中困境,甘愿卖身入宫为奴……”
易濂每说一个字,原本淡定从容的女人脸上就白了一分,身体也如秋风中的落叶那般瑟瑟发抖,最后血色尽退。
她本就心里有鬼,却从没有想过这位世子居然将她的事查得这么一清二楚。
“你是个孝顺的人。”易濂的声音还是清清淡淡,就如湖里清澈澄净的水:“我跟你做一个交易,如何。”
玲香看着温润如玉的俊美少年,心头有些发颤,片刻后,对着易濂行了一个大礼。
“皇上将奴赐予世子,世子就是玲香的主子。”
“很好,大皇子给你下了什么命令。”
玲香已经缓和过来,开始一五一十如倒豆子一样将大皇子卖了个彻底。
之前在庭院给大皇子堵路,他出来怼了大皇子一顿,还套了他不少的话,就连他跟明允翼睡一个床都那么清楚,肯定是安c-h-a了人,而给大皇子传信的就是玲香。
“世子,就是这么多。”
“那从今日起,你负责伺候我和四皇子的日常起居,继续定期跟大皇子通信,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掂量。”
“是。”
“你的家人,我会派人将他们接出西北,那里状况很差,只会加重你父亲的病,等所有的事情完结后,我带你离宫,给你一笔银子,让你和你的家人好好过活。”
带走她的家人就是个要挟,为她将来铺后路就是颗甜枣,这种人就怕没弱点,有弱点就能成为棋局里至关重要的棋子。
玲香完全没有想过会如此峰回路转,双眼忍不住发红,从她进宫那一刻起就没有想过再能有与家人团聚的一天。
“奴叩谢世子大恩。”
“你下去吧。”
等玲香离开后,易濂看向身边乖乖的,小身板挺得直直的小孩儿,轻轻的笑了,摸摸他软软的发丝。
“刚刚看懂了吗?”
明允翼看着他,深蓝色的眼眸水汪汪,带着一丝期待。
易濂将他抱到怀里,开始耐心的给他一一的分析做解,明允翼听得很认真。
第32章 2-10 古代位面
春阳当空。
武场上立着一个宛若山上苍松的人, 就算他穿着一身简单无华的常服,也难以遮掩他身上弥漫出来的凌厉煞气,这个人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就像一把开封, 弥漫着血煞之气的宝刀。
除了这个人, 武场上还有几个在蹲马步的小孩子,在春阳的光辉照耀下, 小短脚都在抖啊抖, 唯有最后那个蹲的稳稳, 纹丝不动, 就好像整个世界都与他隔绝开来。
半个时辰到, 几个小孩看着站在那里的“煞神”, 不敢妄动,继续保持抖腿马步的姿势,而原本表情淡淡的明允翼眼睛一亮, 收起马步,转身就向着小亭里的人跑去。
唐元:……
今天给小皇子们上武课的人不是唐归尘,是名将唐元, 从他来到武场看到那个表情冷静,就算面对着自己都丝毫不惧的小孩时, 唐元就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比起自己几个儿子更有能力继承自己传承的人。
等到休息过后,唐元又考验了几个小孩的拳法, 以一只手跟他们一一对招,就算唐元刻意收敛起满身的气势,但几个稚嫩的孩童都对他有些畏惧心怯,就像面对猛虎的小绵羊,瑟瑟发抖。
当唐元来到明允翼的面前时,看着他深蓝澄澈,平静如水的眼睛,缓缓的蹲下来,与之前跟那些皇子过招一样伸出一只手。
“四殿下,请。”
话音刚落,明允翼已经出手,小小的拳挥过来,被唐元的手掌挡住,看似轻软柔弱的小拳头打在宽厚的掌中竟带着几分强劲的力道。
唐元凌厉的眼眸微微闪了闪,大手招式一变,向着明允翼攻过去,小孩表情微微一敛,向着旁边闪躲,避开大手的同时,像只毫不知畏惧的小狼崽一样攻回去。
一招一式,一拳一掌,一来一往,唐大将军的心里居然泛起淋漓畅快之感。
这小皇子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只要好好的教导,将来必成大器。
之前儿子传信到北地边境,说在宫中遇上一个小皇子,应该会符合他的要求,他是不相信的。
宫里的那群皇子在他观来都是一群勾心斗角,不堪大用的庸才,不过他还是向皇帝请旨,从边境日夜兼程赶回皇宫,除了向皇帝汇报边境的近况,就顺道瞧一眼那被儿子夸赞不已的皇子。
结果,很是满意。
武课下学后,小孩们如鸟兽奔逃,只有明允翼还站在场中,因为那个一直陪伴他的人走过来了,看着走进的人,眼睛亮了亮。
“晚辈见过唐将军。”易濂拱手对这个威武不凡,气势凌然的中年男人行了一礼。
“玉家的小子,归尘跟老夫说你跑到皇宫里当了四皇子的伴读,我都还不信。”
自古以来,文人武将向来都不太对头,但是玉清之可非同一般,就算是眼界极高,天下盛名的唐元也对他这个瘦巴巴的年轻人有几分服气。
“皇上玉口金言,清之不可拒。”
“哼,你这小子,可不要学你爹那糊弄人的一套,你若没这份心思,就算皇上开口,你也有脱身之法。”
澜华国公府的大小泥鳅,可不是让人瞎叫唤的。
易濂轻轻一笑,摸摸明允翼的脑袋,道:“四殿下在猎场的事,将军也知,既然晚辈救了他,就脱不了干系,不如就护他一阵吧。”
“也是,这孩子年纪太小,身体太弱,有你在身边,养个两年壮实些也好。”
唐元能说出这句话,易濂就知道明允翼进入军营这个事成了。
离开武场后,就与唐元分开了,易濂牵着明允翼的小手沿着长廊回了舒云殿。
次日,传来唐元大将军离京回北漠边境的消息,就好像他是专程回来给皇帝汇报边境近况的,而在武场给小皇子们授课,只是代替儿子上一天职,就连皇帝都是这么认为的。
清风徐来,吹动枝头摇曳,亭子里,石桌摆着一方棋盘,一大一小坐在亭子里对弈,易濂白子,明允翼黑子。
看着小孩子用短短软软的小手拿起棋子放在棋盘上,易濂毫不犹豫的落下一子封住他的路。
明允翼看着那白色的落子,眼睛亮了亮,不焦不躁,沉思了片刻后,就落下一子,两人一来一往的下着,最后当然是被易濂杀了个片甲不留。
输了也很淡定,明允翼主动将棋盘上的棋子收回棋篓里,两人继续下,一盘接着一盘。
磨砺耐x_ing,真的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比得过下棋了,曾经与他撕逼的明允翼是个燥x_ing子,一言不合就砍人,暴烈得让人没眼看。
他可不想自己费尽心思教养出来的小孩儿,跟那一点就炸的憨货一样。
而且,下棋对孩子将来在排兵布阵上也有很大的帮助,看着对座表情认真的小孩,易濂轻轻扬起嘴角。
他,期待着这个孩子的成长。
时光飞逝,两年已过。
杏黄的绣蟒小鞋踩落在地上,没有分毫平日的轻巧,带着几分沉重,走入殿内的小少年表情带着几分y-in郁,只是当他看到坐在长榻上看书的人时,深蓝的眼睛亮了亮,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
殿内很安静,只偶尔响起书页翻开的细微声响,明允翼微微抿唇,看了还在看书的人一眼,挪了挪靠过去。
“清之哥哥。”
“嗯。”易濂应着,又翻了一页,一目十行。
“你不好奇父皇寻我去说什么吗?”
他的清之哥哥永远都是这样清雅淡然如天上圆月,明明看着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又好像完全不存在于这个世间,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很不安,随着年纪的增长,他也完全不像以前那么的懵懂无知,虽然只有十岁,可现在的他已经懂得很多事情。
“唐大将军进宫了,来向皇帝讨你,跟他去北漠边境历练,继承他的传承。”易濂合上书,摸摸小少年的脑袋:“无需我多说,你自己知道,你必须去。”
两年已过,二皇子即将十五可入朝议政,宫里即将不太平,明允翼不走,就算他是一个对那些人毫无威胁的不受宠皇子,也得被逼站队。
而最近,大皇子也频频对他抛出橄榄枝,甚至在暗地里使小手段想要逼迫他,让他觉得厌烦之极。
必须离开皇宫,明允翼当然知道,也明白宫中当前的状况,轻垂眼睑,遮掩去眼里一闪而过的冷厉,抱住易濂的腰,在他身上蹭了蹭。
“可我舍不得离开清之哥哥。”一想到要跟这个人分开,他的心里就很不舒爽。
想要留着这个人……这样的想法,在这两年越来越强烈。
小时候黏着他,还觉得小萌娃有几分可爱,养了两年的明允翼身高已经抽条不少,缺了那点懵懂茫然,就一点都不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