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凉没有注意到后面的许白璧,他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人,嘴角有一丝不耐烦,随后这点不耐烦又被笑意遮住了,
“你们还真是精神可嘉,前仆后继,怎么样,现在服了吗?”
地上的三个男人低头没做声。
许白璧感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叫嚣了,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眼前的人,这个张狂的祁凉是那么熟悉,和那个在诊所里礼貌又客气的男人不同,这样的祁凉才是真实的,让他心神荡漾,热血蓬勃。
许白璧很熟悉祁凉的这个笑容,这个带有轻蔑x_ing质的,惹人不快的笑容他见过很多次,在他们的中学时代,祁凉就是用这种表情成功地成为了班级里不受欢迎的人。
讨人厌的祁凉,许白璧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静悄悄的角落里突然响起一声轻笑,祁凉先是一愣,心想,坏了,被人看到了,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收敛了表情,整个人站直,面带微笑,一下子又变回了那个温文尔雅的人民教师,而后才转头看向这意外的闯入者。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换了表情。
老相识面前暴露本x_ing不说,还装逼失败。祁凉惊讶之余不免受挫,灰头丧脸地冲着许白璧干巴巴挤出个假笑。
假得极不用心,
至于许白璧,依旧是一副清冷高贵的模样,以至于祁凉不免怀疑刚刚那笑声究竟是不是他发出的。
许白璧看着祁凉,心里想,怎么会这样巧,这样y-in差阳错,偏偏是他,那个退役的空军,那个新来的班主任,那个在白璧坊门上搞破坏的人,那个他白天刚刚见过,又心心念念,放在心里,一刻不曾忘,一刻不敢提的,他的心上人。
夜黑风高,一阵穿堂风从巷子里穿过,祁凉对着风,微微眯起了眼睛,那一刻,许白璧很想走过去,吻他的眼睛。
第6章 第 6 章
冤家路窄,祁老师威风凛凛的英雄没做成,倒似乎一下子变成了倚强凌弱的不良青年。
太他娘的憋屈了,祁凉狠狠揉了一下右手腕,紧紧盯着前面人的背影。
许白璧没有回头,走得很快,似乎急匆匆要甩掉身后的人,然而当和祁凉之间不远不近的距离扩大时,他又似乎特意放慢了步伐,使两人之间的距离保持不变。
祁凉没想通自己的条件反射 是怎么回事,他又不是巴普洛夫的狗,怎么姓许的一开口,他就巴巴地跟着走了。
片刻之前,许白璧面无表情地看着祁凉,似乎看不见那三个蜷缩在地上的男人,“走吧。”他轻飘飘地说道。
而分明刚刚还浑身王八之气外漏,上可日天,下可日地的祁老师一下子像个漏气的皮球,无精打采,垂头丧气地跟着走了。
你丫也太没出息了,祁凉暗骂了自己一句,抬眼看到前面许白璧又走快了,他忙连跨了几步追了上去。
“不是,你属鸵鸟的呀,走这么快”祁凉不耐烦地抓住了许白璧的手。
许白璧一下子停住了,转过头看着祁凉,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缓缓开口道,“我属马。”
说完他自己也愣住了,似乎刚刚意识到那不是一个疑问句,于是皱着眉头把手抽了出来。
祁凉一怔,就是那个眼神,许白璧看他的那个眼神,让他一下子变回了那个做错了事的高中生,下意识地对对方言听计从起来。
他干巴巴笑了两声,把手收回来,“我也属马。”
驴唇不对马嘴,两个人都各怀鬼胎,于是都闭了嘴,低头走路,倒也算相安无事。
跟着走到肯德基门口,祁老师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许白璧怎么会在这儿?就算再冤家路窄,也不至于大晚上这样撞见,何况对方,倒像是冲着他去的。
祁凉没敢问,怕显得是自己自作多情。
事实证明,确实是他自作多情了。
祁凉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埋头啃汉堡的许望,趁着许白璧去点单,他咬牙低声问许望道,
“你二叔真是许白璧?”
许望劫后重生,看到全须全尾的班主任后,心里放松得很,也全然忘了片刻前想着要给祁凉送锦旗的事,莫名其妙看了一眼祁凉,
“骗你干嘛,我们可都姓许”
祁凉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你怎么不早说?”
看到许白璧端着一盘薯条汉堡过来了,祁凉才闭了嘴。
许二叔优雅得体,一口一个祁老师叫得顺口,没有半分上次相见时针锋相对,咄咄逼人的样子。
祁凉原本自己就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精,却是第一次见到许白璧这幅滴水不漏的面貌,不免有些惊讶地瞧了他一眼。
许白璧正看着葛寻煜,“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
葛寻煜低眉顺眼的,没答话。
许白璧看了眼他身上的制服,心下了然。
“待会儿我送你回去吧。”
祁老师从进了肯德基就没能c-h-a上话,此刻见状忙道,
“我送吧”
葛寻煜略有些惊奇地抬头看了这位隔壁班的老师一眼
许白璧说“也好,那就麻烦祁老师了。”
不知道怎么的,一听到许白璧叫他祁老师,祁凉就觉得牙疼。
感觉就像是金盆洗手的小偷当上了警察,听到知根知底的人叫一声“警官”,总疑心这称呼里带着讽刺。
哪怕对方并没有表现出别的意思。
最后葛寻煜还是跟着许二叔走了,原因无他,英勇无敌的祁老师在搏斗不良青年以后,把自己的自行车给丢下了。
大晚上的,清风明月下面,祁凉像个傻逼一样站在肯德基外面等着滴滴快车。
许白璧带着两中二少年早就走了,听到祁老师把车丢了的悲惨故事,他只是略带无语地看了对方一眼,
“那我先送寻煜回家了”
祁凉原本还期待对方能捎上他一程,可惜许二叔这次连自作多情的时间都没给,干脆利落地带着两小孩开车走了。
软件上显示司机还有五分钟才能到达,祁凉一手支着电线杆,一手无所事事划着手机,朋友圈里都是狐朋狗友的香车美女照片,祁凉给好看的都点了赞,一圈赞点下来,祁凉觉得自己都快脸盲了,不得不感叹这群富二代的审美真是惊人的相似。
其实祁凉不太喜欢这一类长相,说起好看,他不注意晃了个神,又想起了许白璧,这人x_ing格和以前比有了变化,可那张脸还是和从前别无二致,在那里都打眼。
也不知道交女朋友没有,他有些不怀好意地想,也不知道得多好看的女生才能站在许白璧旁边而毫无压力。
祁凉莫名有些惆怅,物是人非,多少年前光顾过的煎饼铺子还在,可当年的故友却成了陌路人,机缘巧合见了面,礼貌疏远地客套着,对对方一无所知,他甚至都不知道许白璧有个这么大的,调皮捣蛋的侄子。
祁凉曾经和许望一样,是个老师三天两头思想教育,在学校里臭名昭著的熊孩子,比许望还要更熊一点。
一般胆大包天的熊孩子都是有组织的,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班主任批评教育的时候也都是一抓一群,然而祁凉却是个单打独斗的,他闯祸是一个人闯,麻烦也是自己一个人扛,谁和他说话,他都爱答不理,拽得二五八万,成绩不好,名声极臭,还这么不合群,时间长了,他的人缘成了全校第一差。
直到许白璧出现以前,祁凉都稳固地占据着全校人缘最差的宝座。
许白璧出现以后,他俩长久并列倒数第一。
理想中的惺惺相惜不存在,两人全然无视对方倒是真的。
然而即便是那个时候,两人相处起来也比现在自在。
分手的情侣做不回朋友,同理可得,割袍断义过的好友也做不回相安无事的老熟人。
祁凉发愁地捏了捏眉心,刚考完试,下周就有一场家长会,到时候还得见面。
就在这时,手里的手机响了,
“我在肯德基门口,就是家乐福旁边这个口”
电话那边的张柏舟莫名其妙
“谁问你在哪了?”
祁凉这才想起来看来电,
“不好意思了,我以为是滴滴司机呢”
张柏舟闻言脸色更差了,他口气不好地问道
“你不是今晚没空吗,怎么现在还在外面”
祁凉信口开河道“就是要出来买东西才没空”
“等一下,我的车到了。”
确认了车牌号,祁凉上了车才继续说道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周六有空吗?”
“没空”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祁凉这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