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答话，自顾自从抽屉里掏出M945擦拭起来。
CASS感觉到两人间僵持的气氛，对方翼飞劝道：“方总，陈总说的有道理。这次的事确实太像阴谋了，你不应该亲自去……”
“啪！”枪被拍在台面上“首先，我的命是自己的，其次，我绝对相信吴珉。”
陈斐一听，从椅子上忽地立了起来：“方翼飞，你的命是自己的，可是它直接牵扯的性命也是别人的，你没有权利让我们为你担惊受怕，为你的死善后。相信吴珉只能说明你已经失去了一个正常人应有的判断力，我们有责任为你做出正确的决定！”
方翼飞也站起身，不急不徐地沉声道：“那我现在就辞去董事长的职务，从此生死与你们无关。人，我是救定了的……”
“方总……”CASS从未听方翼飞说出过如此失态的话，一时间竟不知作何反应。
卷发男子瞳中映出男人毫无表情的脸，两手抓住方翼飞持枪的右手就顶住自己额头：“小飞，你一定要去，现在就打死我，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陈斐，我知道我现在的做法很疯狂，不过与其让我因为一次冷静沉着而失去他。我情愿他只是设局骗我，换取我一条性命。”男人轻轻掰开他的手“请你们原谅我这一次任意妄为吧……”
听到这话，陈斐一双凤目中闪过绝望的神色，颓然地垂下手：“你什么时候是这么任性过……即便是在孤儿院的时候，你都没有犯过这么低级的错误。小飞，难道这就是所谓为爱而盲目么？我不懂……”
“我也不懂。”方翼飞转开眼“你只要好好照顾CASS就可以了，如果我这次回不来，你们也知道该怎么做……”
“方翼飞……你觉得我们可能真的放你一个人去吗？”男子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寂寥。
“他妈的！你绑架就绑架，脱衣服做什么！”十二月份的天气，光着身子呆在四面漏风的仓库里，就算是吴珉，也抗不住了。
南美人靠在集装箱上点起一根烟：“为了防止你逃跑，或者像上次一样耍什么小花样……”说着从兜里掏出那把菲薄的手术刀“你果然还把它藏在贴身衣袖里，如果我不把你剥光了，怎么搜的出这个小玩意？而且这样你要大小便就可以随地解决，别想找机会逃跑。”
可恶，这美洲猴子学东西还挺快的……吴珉心中暗骂：“那你现在也能给我披一件吧，把我冻死了，等下通话的时候我可发不出声音来。”
“发不出声音来？那我打到你求饶就行……”
吴珉又想开骂，不过刚才那一顿皮靴让他知道，现在逞口舌之快只能换来皮肉之苦，当下最重要的是设法逃脱，或者找到救援……刚才电话里听到自己现在应该被藏在码头上的39号仓库，青年琥珀色的眼珠转动了一下。
“我饿了……”
Milton真想抽晕他，每隔几分钟，这小子就说这么一句话。听得他烦不胜烦后，就用袜子堵住他的嘴。小子也不反抗，只是每次一把袜子拿出来，又是这句话，还添上一句“我饿了，你难道不饿？”其实比起吃过一顿晚餐的吴珉，他已经有一天半没有进食进水。千算万算居然忘记了准备食物，现在被他这么一说，除了口干舌燥，胃也一阵抽搐。
“你绑架我前怎么他妈的也不准备好吃的喝的！”吴珉一句话戳中他的痛处“喂，我他妈都被你绑成这样了，你出去买个吃的回来我也跑不了啊……”
男人有些疑惑地打量了肉虫一样在地上滚动的吴珉：“你又在想什么阴谋？”
“FUCK！我要饿死了还怎么阴谋！”吴珉狠狠地看着他“你不放心就把我嘴也堵上再出去……”
“别想了，这里附近也没有商店，你忍忍吧……”虽然有些心动，可还是要防着他些。
吴珉扭动着从地上盘腿坐起来：“我当然知道这里没有商店，但是我知道在附近工地上有人卖快餐的，现在差不多是出摊的时候，去那里买就行了。中国菜，你也应该尝尝……”
想不到这小子还对这一带挺熟，不能掉以轻心。可是看他这个样子，也确实插翅难飞，Milton心中天人交战着，胃里又是一阵抽搐，理智开始向**屈服：“我又不会说中文，你可别想让我带着你去买！”
“这个……”装出一副计谋被识破的落败表情，吴珉皱着眉思索了良久“这样好了，我把买的饭菜写下来，你带给那卖快餐的人看了不就知道了？”
“你可以乘机用中文写求救信……”
“这也不行……”吴珉肚子咕噜噜一阵响“算了算了，那我就用英文写下来，你让那老板自己找人翻译就好了。”
“那我为什么不自己直接去说。”男人继续狐疑地看着他。
吴珉真想跳起来咬他：“你知道那些中国菜用英语怎么说吗？你知道盒饭怎么买吗！”
南美人终于被说服了：“好吧，那你用英语写。不许耍花样，我买好后立刻就回来！”
“妈的，又是一鸡婆……”吴珉骂了一句，Milton解开他一条胳膊，用枪指着他在破纸片上歪歪扭扭地写“5元标准，一个炒豆芽，量要多，一个面拖蟹，多给几双筷子……”男人检查了几遍，确认都是自己认得的英文，就又把他手脚绑了个结实，嘴里塞上臭袜子，拿上从吴珉口袋里摸出来的钱包走了出去。
工地确实离得不远，卖盒饭的大牌档也很显眼。只是高大的南美人的出现，还是引来了买饭民工好奇的眼光。Milton将纸条交给摊主大妈时，也浑身不自在。中年妇女一看上面写的是洋文，立刻转头在帮忙打菜的儿子道：“儿子，我看不懂，你过来招呼一下！”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接过纸条看了看，又上下打量了一下Milton：“先生，我能为你服务么？”一口流利的美语。
南美人拎着两盒饭菜回到仓库时，心里还在想着这卖盒饭的青年看样子英文还不错，不过到底水平还是不行，跟他解释来解释去的竟然也花了将近半小时。要不是那小子一丝不挂地被用尼龙绳绑着，还真有点不放心了。谁知前脚刚一进门，后脑就被猛地一记重击，眼前一黑栽倒下去。
高处吴珉的声音响起：“他妈的，也不看看在谁的地界上，还敢撒野！我吴大爷就是从这码头仓库发的家，你他妈的真是太岁头上动土了！”
“珉哥，弟兄们来迟了……”身后走近的竟是刚才卖快餐的青年的声音。
“飞子，还是你聪明，不枉我对你的信任！”吴珉走上前，身上披着兄弟们的衣服一副大将气度，仓库里的集装箱上，而是来个操着铁棍西瓜道的小混混围绕在他的四周。
“外人怎么可能知道我们当年召集人手时，就是靠买盒饭做暗号的？”飞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我妈要是知道我放了学不帮她打理生意，而是去打群架还不废了我……”
胖子乐呵呵地又给地上半昏迷的大个子补了几脚：“5块就是下午5点，多放豆芽就是多叫人来，多几双筷子就是带家伙……飞子，你那手机果然还是设了快捷键的。”
吴珉走到飞子身边拍着他的肩：“好兄弟，你能随机应变把面拖蟹的拖字理解出来，大哥真的很钦佩……”
“珉哥，你那两个字写成这样，还是用的英文，我就知道你一定遇到什么事了……”青年很老实地回答。
“老大，接下来怎么办？”
“等……等那个来换命的人……”吴珉蹲下身看看男人“先把他给我扒光咯绑起来！”
方翼飞又和吴珉通了几次话，可是时间越来越短，到最后几个小时他几乎都是只听到他“恩，啊”两声电话就被挂断了，那个南美人也不怎么出声。这转变不禁让他更加担心起吴珉的安危来。
天很快地黑了下来，陈斐再次走进办公室时，男人已经准备离开了。
“我要去了……”
长发男子的眼中此时已完全看不到过去戏谑的神情：“码头四周已经布置好了人手，怕章立会有防备，没有更加接近仓库……”他把画上标记的地图摆到他面前“小飞，你确定要这样做？”
方翼飞扫了一眼地图，没有回答。
“这是小型窃听器，你戴在身上……”
“如果被发现了会危及到吴珉的安全，不要戴了…… ”
“小飞！”陈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男人微微一笑，将窃听器和地图推回给他：“你会懂的，如果CASS也遇到这样的危险的话……”说罢站起身来，径自向外走去。
陈斐双手撑着桌面，低头自语道：“只有你才会让我这么做啊，傻瓜……”
独自驾车在仓库外停下，方翼飞踏出车门，仰头正看到晴空中一轮朗月照着，心情竟没来由的轻松起来。
“方董事长吗？”紧闭的卷帘门内传来Milton略显沙哑的声音。
“是我。”方翼飞沉声道。
“只有你一个人么？不要让手下躲躲藏藏的，都出来吧……”
男人冷笑一声：“我方翼飞什么时候变成那么没有信用的人？只有我一个，没有埋伏。你不就是要我的命嘛，先让我看到人，然后要杀要剐都悉听尊便……”
Milton道：“你有什么遗言就现在说吧，我给你五分钟时间。别耍花样，我的枪现在正对着你呢……”
“我要和吴珉说话。”男人连眼睛都不曾转动一下。
门内沉默了片刻，吴珉的声音响了起来。“姓方的……你来做什么！”
“救你。”
“因为良心不安么？”
方翼飞皱起眉。
“为什么不回答我？是因为你对我有愧所以良心不安才来救我吗？偿命？”
男人继续不答话，只是死死盯着眼前的门，仿佛要把它看穿。
“这算是默认了？”吴珉仰声道。
方翼飞一步步走近铁门，慢慢将上半身贴上去，一字一顿道：“吴珉，你听好了，我来这里不是偿命的。我方翼飞从来都不是之恩图报的人……我来，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在我现在的价值观里，你的性命比我的更重要。”
“说得好听，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其实你从来都相信的，只不过一直在自己骗自己而已……”方翼飞闭上眼“小珉，你知道的，你只是不想让自己相信而已……”
“你这个混蛋，赢了我一次还不够么？一定要把我逼到绝路上才满意！”
“我爱你。”
“浑蛋，快滚！”
“我爱你，吴珉。”
“五分钟了，你快滚！不要回来，我不会有事的……”
方翼飞纹丝不动：“我爱你。”
戴着监听耳机的CASS从狙击强瞄准镜上转眼看看表，略显担心地看了下身边同样戴着耳机的陈斐，却看到男人满脸掩饰不住的凄惶。
“陈总……”
陈斐好久才回过神来：“啊，不要分神，让那组狙击手同样高度警惕！不要放过所有可以的角落！”
远处仓库门外，方翼飞再次听到了Milton的声音：“方董事长，还有十五秒了，你现在逃走也来得及……”
“你先让我看到他。”
“我保证你看到他的时候就是你死的时候。”
夜风吹动了男人风衣敞开的前襟，方翼飞退开门边：“好，但你得让我看到……”
“怎么办，陈总，还没有找到那个南美人的藏身处，不知道他会在哪里下手……”女孩道，扣着扳机的食指有些出汗“要不要先阻止方总。”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边的卷发男人轻轻说道“如果被绑架的人是我呢，他会来救我吗？”
“一定会的”CASS毫不犹豫地说“如果要方总牺牲自己性命也要救的人，世界上除了吴珉就只有陈总了。”
“没有吴珉的时候，这样的人就只有我一个”陈斐自嘲地笑道“不过即使他舍命相救的话，也不会说出那些话吧……”
“陈总……”
“姓方的，你还不快滚！”
“10，9，8，7……”随着南美人倒计时的声音，卷帘门一点点升起，方翼飞的的脸上不经意浮起笑意。
吴珉抱着肘站在投进卷帘门的矩形月光里看着正对面背光的男人，身后不远处是被飞子等人绑生猪般绑在地上的南美人。他撇撇嘴道：“浑蛋，又输给你了。”
“这次不许你再跑了！”
“我不会跑了……”
“你他妈要补偿我！”吴珉坐到车上，忿忿道“我以后是没脸再见我那些哥们儿了……”
“没问题，要怎么补？”
“回去让我上你！”
“好啊……”男人一打方向盘，车尾灯在码头清冷的夜色中拉出两条红线。
十三
“姓方的，你给我听好了”吴珉双手叉腰地站在床头“今天你和我保证的话，我就当真的了，以后不许再骗我，不许怀疑我，不许对不起我，不许……”
“好像当初逃跑的人是你吧……”男人倚在枕上，满脸的坏笑“我舍命把你给救出来了，你小子就这么报答我？”
“妈的，谁是你救出来的？就那种南美猴子，再来十只也不是我吴大爷的对手！”眼见那人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真挚的神情，他又有些忿忿了。他当然是故意让方翼飞来的，目的就是看看这家伙所谓的真心，想不到他竟然还真的就来了，丝毫没有犹豫……想起他隔着卷帘门表白的声音，心脏也没来由地跟着越跳越快。他已经不再想逃跑了，既然确确实实地爱上了这个家伙，而他也爱着自己，那自欺欺人也不是他吴珉的风格。“说好了，今天让我上你的！”他梗着脖子说，脸却乎的涨红了。
方翼飞刻意把浴衣前襟向两边敞了敞，露出胸肌健美的轮廓。对他招招手：“你来呀……”
“哼，别以为这样就吓得了我！我也是男人！”吴珉嘴里说着，人已经像矫健的山猫一样扑了上去，一下子就把方翼飞扑倒在身下，龇牙笑道“嘿嘿，姓方的，你也有今天……”今晚一定要把上一次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男人眼里满溢的温柔，扳下他的头就吻上去。青年颊上带着须后水的薄荷清香，头发半干着在颈上蜷曲着，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充满着勃勃生气。吴珉也沉浸到这个吻里，没有隔阂，没有阴谋，没有仇恨，比起之前各自心怀鬼胎的吻，似乎是第一次，这么的畅快淋漓……
唇齿分开后，两人眼睛都有些迷离。吴珉一想起今天主动权在自己这里，立马精神为之一振“刷”地左右扯开方翼飞的藏青色浴袍，张嘴就在他脖子上啃咬起来。
“哎哟，你小子这是吃人呐……”男人皱着眉，好不容易才从那小虎牙下挣开来。吴珉嘿嘿一笑，废话，不弄两个吻痕出来，怎么标志这人的所有权啊。“我告诉你，既然我们真的要在一起了，那除了以前的同居协议，还要加上几条。第一条就是，你方翼飞以后就是我吴大爷的私有财产，绝对不允许爬墙！”
活了三十几年第一次知道自己还能变成财产，方翼飞忍不住乐了，揉揉他的头：“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同样答应我，以后只是我的私有财产才行……”
吴珉一听，眉头就皱起来，圆眼睛转了转：“不对，今天我是主导，只有我有发言权，你的权利……下次再说……”我会让你有下次？
男人竟然也不反对，只是笑眯眯地看他：“好吧，我的小珉，今天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娘子，这才乖……”吴珉不禁心情大好，三下五除二也脱了自己的衣裤，赤条条朴将下去“让官人好好疼疼你……”说着就去提起方翼飞两条结实修长的大腿。
“等一下……”见他已是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方翼飞赶紧做出反应。
“后悔了？”吴珉眉一挑“妈的，现在后悔也晚了……你徒手可打不过我的，我可不想用强的……”
方翼飞笑了笑：“不是后悔，只是……”他低头看看自己还疲软的分身“你做主，可也不能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吧，我记得上次我可是用嘴帮你……”
“切……”一想起那天道馆里的事，吴珉的脸又飞烫起来“这种事……”
“那就有劳了”男人说着张开腿。
十分钟过后，方翼飞一抄手把他从底下拎起来，吴珉一张脸皱着，手却还握着。
“你这技术也实在是……”不忍心继续打击他，小动物已经想找个机会钻到床底下去了。“唉，这也是要有资质才行的。”男人说着，就把吴珉翻了过去“再多学习几次吧，机会总会有的……”
第二天早上，吴珉在床上吃了早饭。方翼飞满面春风地出门上班，走之前还不忘交待他下礼拜有他的PK赛。他一瘸一拐地挪去厕所：“浑蛋方翼飞，死人方翼飞……”
“方总”贴身助理看着方翼飞略微松开的衣领里露出里面的斑斑点点，愣了一愣。方翼飞当然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他只在意着一早送到手头的文件，陈斐搜集到所有关于章立最近动作的消息，每一条都直接指向吴珉——章立用十年时间培养起来的又一个方翼飞。
鹰眸的男人把每一点信息都仔细看过后，随手就丢进了碎之机。
“以后你就是我的私有财产……”昨晚的话似乎在耳边响起。“小珉，我绝对相信你……”他自语道。
十三(2)
如果说互明心意后等待彼此的就是王子与国王的幸福生活，那现在的吴珉一定会把写这童话的作者踢成智障。方翼飞这家伙对自己的态度依然照旧不说，一些过去刻意隐藏的细节也逐渐暴露。
“以后不要再去见你那帮狐朋狗友了。”男人边收盘子边从正在和一块骨头较劲的吴珉身后走过。
“您是我妈啊……（何况我妈还没管我呢）”吴珉理也不理，埋头撕咬。
“我已经找人和你那几个亲近联络过，告诉他们你以后就退出江湖了。”方翼飞也不紧不慢地说道。
“哐！”骨头掉落在桌上的声音“姓方的，你说什么！”
方翼飞在围裙上擦擦手，走过来：“我想，你这些小弟兄可能会比较讲哥们义气，给他们钱估计不管用，就让你那个教练代替你出面和他们说了。”
“你，你竟然还和张教练说了！”吴珉随手抓起桌上那根猪股骨就狠掷过去。
男人头一偏，肉骨头越过肩膀飞进厨房：“小时候没人教你，不能玩吃的东西吗？”
“妈的，不要转移话题！谁允许你随便就帮我退出江湖的？谁让你告诉张教练的？方翼飞，你还讲不讲人权！”
“你不是承认自己是我的所有物吗？既然是我的私有财产，那我就有支配权……”似乎早就料到他的反应，方翼飞适时抛出杀手锏。
吴珉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在这里等着自己：“那，那你也是我的私有财产，我让你放弃公司，跟我远走高飞，你也听我的吗？”
“我上班是养家糊口，不然你吃什么，穿什么？”
你他妈的赚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了，还和我说什么养家糊口！吴珉心里忿忿地想着，却罕见地没有再反驳他。因为他也清楚，方翼飞这么做其实是为了自己，从飞子他们知道了自己和方翼飞的关系后，他就一直都躲着他们，不愿和他们联络。现在方翼飞帮他从老大的位子上下来，可以说是给他一个保住友谊的下台阶。说到底，自己也只是嘴上还是软不下来罢了。可这家伙的独占欲也他妈地太强了吧，连他都还没有行使自己对这个“私有财产”的支配权，他姓方的凭什么先用了？一想，又气自己没骨气起来。
方翼飞自然不知道他此时心中想法，见他不再和自己杠，当然乐得见他服帖的样子：“你也要准备准备，周末就是你的PK赛，不要给我丢脸……”
“你就直说你舍不得自己的钱吧”吴珉不以为然地说“CASS上次都告诉我了，你让她参加比赛就是减少自己那现金大奖落入他人腰包的机会。”
“钱要花的时候就花，当省的时候就该省”男人也不否认，走回厨房“这几天公司都会比较忙，如果我来不及回来做饭，你就自己吃……”
吴珉蜷起腿，把下巴磕在膝盖上端详着桌上的苹果：“妈的，你这家伙这时候又不把我当私有财产啦……”
“嘿嘿……”
“你……都忙些什么呢？”
“也没什么，U国要选举了，为了对我们更有利的枪支管理法，一些前期准备而已……”
吴珉把苹果拿起来，在漂亮标签下隐藏着一个棕色的小烂坑：“喂，这苹果烂了！”
“那就拿出来吃掉，不然其他的也要跟着烂的”厨房里传出冲水声。
陈斐冲进方翼飞办公室时：“小飞，你要纵容那小子到什么时候！”
“什么？”男人示意身边被吓到的助理先出去“陈斐你说什么？”
卷发男子气愤未平还微微有些喘，拿起方翼飞的杯子先灌了几大口：“你难道还在以为吴珉单纯吗？我给你的材料你都看没看！”
“看了，可是这些也并不能说明什么……”鹰眸中寒光一闪。
“还不能说明什么？”陈斐被那眼光看得心头一凛“小飞，你这是被感情冲昏头脑了……快清醒些吧，吴珉从头到尾都是章立手下的棋子，为了让你重蹈吴廖当年的覆辙！”
方翼飞抬眼看着男人一双凤目不与作答。
“你以为吴珉真的会爱上你？爱上一个间接害死自己生父，夺走自己所有家产的男人？”陈斐接着道“小飞，我一直都不想说这么绝的，毕竟对于吴珉，我也有愧疚……可是，我不能眼见了你知道是火坑还往下跳……”
“陈斐……”方翼飞打断他“这些话，我不想再听第二次了。我相信小珉，这是我最后一次重申。如果下次再让我听到任何这样的言论，即使是你，我也不会轻饶的。”
“小飞……”陈斐表情一瞬间落寞下来“你果然也是会走到这一步。我们二十多年的情份果然还是比不上那小子在你心里的分量……”
“小斐，你们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男人的口气软下来“不要再找吴珉的麻烦了，他是什么样的人我非常清楚。”
陈斐苦笑一下，把手里的几张照片缓缓撕碎：“是啊，我真的是多管了闲事……明天我就去U国把那议员谈下来，这个月恐怕就不能见面了。”说着把照片碎片往空中一抛，转身决绝地离开了办公室。
方翼飞看着飘落在桌边的一张照片碎片，正是吴珉和章立站在他家门口的样子，两人的头凑得很近，不知道再说些什么。男人皱了皱眉，起身把那些大碎片捡起来，丢在水晶烟灰缸里，点燃了打火机。
照片逐渐变黄卷曲着发出塑料烧灼的气味。就像当年一样，只不过那人烧得是自己的照片而已吧……
“U国著名议员涉及政治献金丑闻，引咎辞职……”
“XY公司海外股市暴跌……”
“B国出台限制枪械买卖法案，严厉打击各种军火走私活动……”
“XY公司海外市场萎缩，多家媒体公司被收购，全面撤回国内市场……”
东方泛起白色，又有多少人是一夜的无眠。CASS坐看着天际线逐渐清晰起来的城市轮廓，桌上的显示器还亮着……
公司的情况很不好，海外市场的崩溃已经极大地影响到国内市场，而他们赖以发家的军火生意正在受到章立多方面的打压。看样子，一切都是他的阴谋。
“方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仰倒在椅圈里轻声说道，像是在问自己“为什么……”
“乖乖待着，我处理完了生意很快就回来”方翼飞在玄关处停下，转身道“你就一心一意地准备总决赛，不要为我分心……”
吴珉静静地站着，没有说话，这次姓方的亲自去处理海外业务，可见XY公司的生意一定是遇到了很大的困难。但是对于这些困难，他无能为力，现在能站在他左右的，是那个叫陈斐的狐狸一样的男人。方翼飞最近一段时间又限制他的自由了，目的很明显是为了保护他，从那些报刊，电视的新闻上，他知道XY公司股票的暴跌和那个议员腐败有着直接关系，而能够爆出这种丑闻的，一定是“鼹鼠”。他，吴珉，现在显然就是所有人眼中的这只“鼹鼠”。方翼飞，则是那养蛇的农夫。“方翼飞，你真的不怕我再利用你？”吴珉踯躅着，最后还是问了出口。
男人脚下略微一顿：“我信你，无论发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