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一时间有些汗颜,堂堂流云山庄的庄主难道已经沦落到了靠脸吃饭吗?
亓官晏哼哼唧唧的不说话了,走了一会儿还是惦记着油纸包里的芝麻囊,掂出了一个来,小声说道:“就补一次。”
顾琊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又道:“一个一次。”
亓官晏也不理他,自顾自的吃着自己的饼。
苏宁带着他们一路往云阳城后走,云阳城虽然有前后两个城门,但是因为云阳城特殊的地理位置,所以只有一扇门外有道路可以连接到山下,而另一扇门外则是一片断崖,那扇门也一直敞开在那里,反正也没有人会从那个门进来,也没有人会从那个门出去。
本来城中还有不少人奇怪这扇门开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后来说是风水问题,大家也就不纠结了。
“这条路若是庄主内伤未愈恐怕还真的走不了。”苏宁站在断崖边上,从袖中拿出了一条细细长长的银链子,施了点内力往下投掷了下去,那链子看上去不长,不曾想竟是下坠了许久才听到了山石破碎之声,亓官晏知道是砸到了地面了。
“那密道可是修在山体之上?”亓官晏低着头看了看,那银链子一路往下,但是被夜间云雾遮蔽,完全看不清楚下面的情况。
“不错。”苏宁点了点头:“在峭壁之上有一处天然石台,那里就是密道的入口。”
亓官晏好奇道:“我瞧这密道离峭壁有很长一段距离,那若是云阳城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普通的民众如何逃的进来啊?”
苏宁一时语塞,良久答道:“云阳城其实是作为流云山庄的最后屏障,这条密道骑士也是为了流云山庄的诸位所准备的……若是功夫不到家……的确可能用不了密道。”
亓官晏原本就是随口一问,苏宁这么回答了才觉得自己有些唐突,毕竟这不是什么值得别人称道的事情,试想有一日,流云山庄真的受了灭顶之灾,有武学的人都靠着这条密道成功逃生,城内剩下的都是手无寸铁的妇孺儿童。
“不过若是功夫好,也可以多带几人。”苏宁有些尴尬的解释道:“这儿其实原本也有机关的,可是也需百人推动,动静太大太不隐蔽,还会白白暴露自己,故而前任城主将那推盘卸了,只说到了那个时候请几个高手多来几个来回救人就是了。”
顾琊自然知道亓官晏的意思,他当年在麒麟山上似乎也是靠着山体上的一个储物洞存活了下来,如今看到了这么相似的地方,难免会想到自己以前的事情。
“回头把那个推盘再装上吧。”顾琊皱着眉头道:“若是流云山庄真的到了那一天,没有道理让整个云阳城为了流云山庄陪葬。”
苏宁便应下了,这也更符合他的思想一点,总归应该先让那些手无缚j-i之力的人先逃,若是武林中人人人如此贪生怕死,那这个江湖也差不多是完了。只是这推盘是前任城主的意思,若是顾琊和林轩不开口,他贸然装了回来,难免有不尊重前辈的嫌疑。普通的民众虽不清楚,城主府里的人却是都知道的。
顾琊又低头看了一眼脚下,小声问道:“沿着链子滑下去么?”
苏宁点了点头:“这链子的底端便是密道入口处的平台,虽说是密道,但是也是因为入口隐蔽,到了平台之上便会一览无余,里面也没有什么机关,一路上都有油灯,只是常年不用,若是点不燃了,还要劳烦庄主举个火折子了。”
亓官晏有些紧张道:“这么细的链子,这山如此之高,山风定然凛冽,庄主一个人我是不怕的,可是还带着我,会不会不太安全?”
苏宁笑道:“别人担心也就算了,怎么夫人也担心这个?庄主的功夫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者说了,听闻以前麒麟世家来去皆行铁链,那铁链虽比这银链子粗壮一些,但是却更s-hi更滑,绝对比这更有难度。”
“可是……”亓官晏也不知道该反驳自己从没有在麒麟世家生活过还是应该反驳那个“夫人”,话刚出口,突然变被人腾空抱了起来。
亓官晏瞪大了眼睛,显然还没有做好准备,只得紧紧搂住了顾琊的脖子:“等等!等等庄主!”顾琊却置若罔闻,往前走了两步,回头看着苏宁道:“城中的事情就拜托你和林轩了。”
苏宁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道:“庄主慢走。”
亓官晏睁圆了眼睛看了看顾琊,又看了看苏宁,整个人都很惊恐:“不是!等一下!苏城主这大概有多高?苏……啊!!!”
他紧紧抱着顾琊的脖子,紧闭起了双眼,只觉得身下的冷风一路往上吹,而后觉得整个人都停了下来,他微微睁眼,发现顾琊已经稳稳的站在了一块平台上。
说是平台,不过也只能容纳几个成年人并排站立。那银链子与山壁几乎成九十度角,顾琊却能双手抱着他,只靠脚底的内力吸附在银链子上,可见内力运转已经大好了。
亓官晏从顾琊的身上跳了下来,只觉得双腿还有些颤抖,他低头看了看那“平台”之下,是一片黑暗的深渊,而往上则是一条细细窄窄的裂缝,可以看到天空,月亮也成了小小的一个圆,挤在了那裂缝之中。
亓官晏连忙扶着山壁往里靠了靠,他低头一看,那银链子嵌的很靠外,那小小的箭头几乎有三分之一落在山体之外,亓官晏更是一阵后怕,好在顾琊功夫到家,不然他只要着力稍重,这银色的箭头立刻会掉落出去,这一落出去顾琊和亓官晏一定直接掉到深渊之中。
顾琊轻轻在那银链子上震了震内力,过了几秒那银链子便抖了一抖,整个又被收了上去。
亓官晏从布袋子里掏出了一个火折子,打了个光亮照了照那密道里面,那密道常年无人走动,自然看上去有些y-in森可怖:“你说苏城主也真是的,这链子掷得这么歪,你要是下手重一点,他谋杀庄主的罪名一定逃不过,咱们肯定就死这里了。”
“他故意的。”顾琊倒是不怎么在意,看了看密道墙上的油灯,里面的灯油早就干涸了,看上去这条路也没什么人保养,怕是那推盘被拆了以后再没有人来过了。
“故意的?”亓官晏吓了一跳:“他也是宋衍的人?”
“不是……”顾琊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是流云山庄的规矩,你也知道流云山庄一直子嗣稀少,所以在流云山庄和云阳城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就定下了这个规矩,若是有一天流云山庄的庄主不再能够护佑流云山庄和云阳城了,那么云阳城的城主可以取而代之。”
亓官晏目瞪口呆的看着顾琊,他的确不知道流云山庄和云阳城还有这样秘密的协定。
“不过你也别太在意,”顾琊接过了火折子往下走:“苏宁倒不是想做庄主的人,不过是试探我一下罢了。”
“试探?”亓官晏连忙跟了上去:“那方才说那推盘的事情也是试探你吗?”
“这机关应该是前任城主自己拆除的,”顾琊点了点头道:“父亲若是知道了,肯定不会答应的,这条密道本就是用来保护民众的。”
亓官晏一时间有些打不过弯,他极少有这种脑子不够用的情况:“嗯……所以……总之他是想让你恢复那个推盘?”
“对。”顾琊应了一声:“苏宁在云阳城出生,在云阳城长大,他对云阳城的重视比我们想的还要多。”
第69章 六十九
那密道虽然常年无人收拾,里面的台阶s-hi滑难走,不过倒是非常宽敞,可容四五个成年男子并排行进,石阶也很缓慢,倒是一点都不压抑,只是安静过了头。好在如今他们是两个人并行,若是一个人往这黑黢黢的通道里行走,的确有些骇人。
据苏宁所说,这密道的出口在山下一家农户的柴房里面,这些年都没人走过密道,但那出口还偶尔有人打理,应该只需要稍稍用力便可打开密道的门,而看守的人他已经放过云阳城特殊的“信使”的下过山了。
“你说那送信的鸟儿会不会被截住?”亓官晏有些担心,这台阶虽然宽敞,但是到底没什么光亮,只有他与顾琊手中的火折子照了一点点的光出来,这石阶蜿蜒而下,不知道尽头在哪里,也不知道要走多久,他实在觉得不安的很:“毕竟宋衍把云阳城围的水泄不通,即便是飞鸟恐怕也很难自由出入。”
“不会。”顾琊摇了摇头:“云阳城给山下送信有特殊的方式,不会用飞鸟的。”
“那是用什么?”亓官晏倒也不是真的好奇,只是想找些话题来说,这里面实在太过安静了一些:“苏城主虽说是特殊的信使,但我总以为是特殊训练过的鸟儿。”
“是用一种鼠。”顾琊皱着眉头道:“我也不知道具体的种类,这种鼠喜欢打洞,死之前会自己把这个洞堵上,云阳城有专门训练它们的人,从它们出生起就让它们从山上往山下打,然后规定它们只能走这一条道,我虽不知道具体方法,不过大致上就是让它们在地下通行,从云阳城直接到达山下各部……不过若是要给流云山庄递消息还是要用飞鸟的,流云山庄离这里太远,那鼠应该爬不到那里。”
亓官晏点了点头,若是送信的“信使”是在地下通行,那么被截获的可能就大大降低了,毕竟也没有可能从半山腰挖个洞通到那老鼠的小道里,即便真的通到了,也不知道这只鼠是通往山下哪里的鼠。
这倒是大大减少了云阳城的通讯问题,毕竟身处高峰之上,最重要的便是与山下的联络,瞧着云阳城的样子,怕是宋衍再围十天半个月的也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