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晏不答，又问道：“不知道如意夫人是来找什么的？”
孟如意收拾了自己的情绪，竟是冲着亓官晏笑了笑：“我来找一个答案。”
亓官晏似乎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他原本以为至少应该与麒麟冢或是麒麟剑有关的事情，却不曾想孟如意来麒麟山似乎与宋衍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其实想来也是，宋衍在周家之时周云峰百般阻挠他们母子相聚，年纪小小又被送去了九华山学武，这二十年来聚少离多，要说是母子情谊有多深厚的确不见得，不过亓官晏也的确没有料到孟如意会自己跑来麒麟山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你找到了吗？”亓官晏沉声问道，他大概可以知道孟如意想要找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孟如意苦笑了一下，看着亓官晏点了点头：“我找了十几年，算是找到了。”
顾琊站在一边听着他们两个人打着哑谜，他不太清楚亓官晏与孟如意在说什么，不过他也没有兴趣，只安静的执着流云守在那里，权当自己是个忠心耿耿的护卫。
“哦？”亓官晏听到了孟如意的话竟是有一瞬的失神，他大概可以猜测的到孟如意要找的就是当年的真相，为什么亓官黎会去招惹自己，又为什么会在最后娶了晏玲珑，只是没有想到靠着在麒麟山庄四处游走，孟如意竟然还真的能够还原当年的事情。
“我一直很好奇，”孟如意开口道：“都说麒麟世家的人最是深情专一，一生只爱一个人，只为一个人动心动情，只会与那一个人结为夫妻，只会与那个人生下子嗣，但是为什么，亓官黎偏偏是一个意外。”
“分明是他先来招惹的我，不然我哪里会与他有什么交集？我爹虽然是有名的江湖侠士，但是与麒麟世家相比仍不算什么，若是我真的嫁进了亓官家，怎么算都是高攀，”孟如意似乎是想起了当年的事情，语气虽然平静，但是细听却有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哪里会没有自知之明？分明就是他先来找的我，问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我哪里有见过他？若是见过他，我哪里会忘记？”
亓官晏沉默了，晏玲珑曾在山南用孟如意的脸调查以前的事情，不曾想y-in差阳错造就了这其中的一段恩怨情仇。
“他对我很好，”孟如意看着亓官晏的眼神很是平静，似是一棵老树无悲无喜：“小心翼翼的那种好，我以为自己会与他成亲，会和他一辈子在一起，我们去过很多地方，他带着我行走江湖，他武艺高强，什么事情都不需要我cao心，那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亓官晏甚至有些听不下去，即便他知道，在亓官黎和晏玲珑之间，孟如意才是多余的那个人。
“然后有一天，他告诉我，孟姑娘，对不起，”孟如意睁大了眼睛，看向了亓官晏，身上隐隐的散出了杀气：“他说，孟姑娘对不起，是在下找错了人。”
第84章 八十四
亓官晏有些不忍再听，他原先认准了孟如意是亓官黎和晏玲珑故事中的那个大恶人，她从中作梗，在别人的婚姻之中横c-h-a了一脚。
如果是别的人家，或许亓官晏还会觉得自己的父亲也应该负些责任，可是他们是麒麟世家的人，麒麟世家的人向来只会对一人动心，那个人很显然不是孟如意。
亓官黎一直是江湖上诸多女子的爱慕对象，即便是孟如意这样的世家闺秀也不例外，纵然大多数的人都觉得孟如意与亓官黎已经足够般配，门第、外貌、武学，都足够使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但是对孟如意来说却并非如此，在她看来，自己仍是高攀了麒麟世家。
晏玲珑不过是为了方便自己在山南行事，不知道从何见过了孟如意的脸，机缘巧合之下易容成了她的模样，谁知道就正好被亓官黎撞了个正着。
孟如意在这段故事里又有什么错？她不过是从一开始就被无端卷入了这段感情，最后又被人强行从故事里拉扯了出来。
她最开始的时候未必想掺和进来，而之后也未必想要离开，可是从头至尾都没有人问过她的意思。
“我以前一直都觉得，”她冲着亓官晏又笑了一笑，嘴唇上的口脂染的有些艳红，这么一笑叫人背后发凉：“我一直觉得你娘是个小偷，她偷了我的脸，也偷了本来应该属于我的东西。”
晏玲珑用孟如意的脸与亓官黎相遇，又让亓官黎产生了错觉，对于孟如意来说，的确就像是偷了她的脸。
“后来我才明白，”她挑了挑眉毛：“我根本就不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是我自己自作多情，我还要谢谢你娘借用了我的脸，不然他怎么可能会多看我一眼？”
亓官晏知道这个“他”说的是亓官黎，亓官黎被人称作君子，自然待人接物都温和有礼，不过太过拘泥于礼数便让人觉得很是生疏，不少他的追求者都被他这种态度拒之千里。
“那宋衍……又是怎么回事？”亓官晏问的时候有些尴尬，宋衍若真的是亓官黎和孟如意所生，那么姑且不管麒麟世家的那些天命之谈，至少从血缘上就是亓官晏同父异母的哥哥，这在麒麟世家还是头一遭，事关父亲生前的风流韵事，亓官晏也一时间不能平静对待。
“衍儿？”孟如意一愣，而后轻轻勾了勾嘴角：“他是我与那人所出，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多此一问？”
亓官晏皱眉道：“你知道我在问什么。”宋衍与亓官晏同岁，二人出生不过是月份上的差别，不论怎么算，那个时候亓官黎都已经知道了孟如意与晏玲珑之间微妙的联系，何况麒麟世家从没有婚前同房的先例，亓官黎一直受麒麟世家的家规约束，绝没有道理自己破了戒。
“他要走，我当然是想叫他留下来的。”孟如意嘲弄的看了眼亓官晏，似乎也知道对于亓官晏和宋衍来说，彼此的存在都像是一种侮辱：“一个女人，家世父兄比不上那个男人，她想要他留下来，还有什么办法？”
孟如意的情绪趋于平静，声线也恢复了以往的模样：“亓官公子，想想也明白了？”
“不可能。”亓官晏摇了摇头：“你不是他的对手，也不可能下药，麒麟甲含在嘴里，有压制药x_ing的作用。”
孟如意点了点头：“是啊……可是，他的麒麟甲不是在我手上吗？”
亓官晏一怔，犹豫着问道：“他的麒麟甲……真的是他自己送给你的吗？”
孟如意的笑容看上去很是难看，她似笑非笑道：“那是自然，我还能去偷去抢吗？不过可惜了，他本是想送给你娘的，没想到送错了人，这么好的东西，我也没有想要替他还回去的道理。”
亓官晏稍稍疏通了其中的关系，亓官黎把孟如意当做了晏玲珑，将自己的麒麟甲送给了她，后来发现孟如意并非自己的命定之人，本就心怀愧疚，更加不好意思问她讨要回来，结果就被孟如意钻了空子，下了些迷药，做了些风流之事。
“即便是他有错在先……”亓官晏有些尴尬的开口：“你作为世家女子，怎么能……”
孟如意往前走了两步，顾琊立刻抬起了剑，孟如意却恍然不觉，站在亓官晏的面前打量着他：“我那时候又不知道，你们亓官家还有那样的天命，我是世家女子，他难道就不是名门正派的弟子了么？麒麟世家的家规极严，连青楼赌场都不许人去，何况是占了清白人家的姑娘？”
亓官晏心下了然，孟如意以前不知道麒麟世家里面的事情，当时也算是破釜沉舟，指望着亓官黎能够为自己的行径负责，将她娶回家。殊不知麒麟世家的人，配偶都是注定好了的，姑且不论亓官黎对她的感情有多深，亓官家就不可能承认她是亓官黎的夫人，因为她们是生不出麒麟之子的。
亓官晏叹了口气，这桩陈年旧事关系复杂，已经称不上是谁对谁错了。
“我不知道你还活着。”孟如意看着亓官晏的脸，似乎打算从他的脸上看出去一些亓官黎的影子：“我以为亓官家已经没人活着了，我很后悔，很内疚，很长一段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好不断的告诉衍儿，他要替他的生父报仇，要让周云峰血债血偿。”
“你为什么后悔和内疚？”亓官晏对别的都不感兴趣：“你知道麒麟冢的，是不是？”
孟如意笑道：“我多希望我不知道，亓官泓说要他做下一任家主，麒麟世家许多事情都已经交到了他手里，他虽然不曾与我说，却也不制止我去看，麒麟山庄被我上下摸了个透彻，我当然知道麒麟冢在哪里。”
那个时候孟如意对麒麟世家的密室密道了如指掌，但是对于天命之类毫不了解，也许也是亓官黎刻意引导的结果。
“亓官泓那个时候正值壮年，为什么会想到接班人的事情？还交付的如此之快？”亓官晏奇怪的看着孟如意，他从没有从任何人那里听说过亓官泓意图退隐的消息，而且交接内容若是已经涉及麒麟冢，可见几乎是已经要完成了。
“哦？你不知道？”孟如意瞥了他一眼：“看来亓官泓的确摘的非常干净，当时他只告诉我是庄主夫人身体不好了，别的什么也没说……不过后来我自己查出来了……青山严家庄种植阿芙蓉，这你知道吧？之后不是被周云峰发现了其中的价值？你可知道被周云峰发现的那一次，那些阿芙蓉是送往何处？”
亓官晏心头一跳，隐隐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就是送往麒麟山庄的。”孟如意的脸上有一些复仇了的光芒：“庄主夫人身体不好，遍寻名医无果，亓官泓实在无法，找了个偏方，说是拿阿芙蓉可以治疗，麒麟山上一举一动都被人看着，即便是庄主也不例外，根本没有采购的渠道能让阿芙蓉上山，可是那个时候，庄主夫人已经染上了瘾，一旦没有阿芙蓉了就会痛苦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