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今天与橙琅出去,自己的身体完全没有反应。或许是他给自己下的药还没有完全褪去。
他不愿多想,旋即出了密室。
卧房已打扫干净,墙和整个书柜一体的,推开门时,整个书柜都会移动,以李文睿现在的力气,却是无法推动的了。家具和床都已摆好,但柜子中空无一物,他回到自己的房中,找了油烟和火折子,犹豫一下,带上了自己房中的一壶茶水。
回到密室时,那人已经睡了,鼻息徐缓,像是忘了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
黄素登时涌起一股莫名的怒意,把油灯重重放在茶几上,担着那壶茶水转身就走。
***
感情的确是需要培养的。
数日后,黄素和橙琅虽说称不上心意相通,情投意合,但也十分融洽,由于彼此都没有亲人,即便成亲请客,也不会有多少人来,他们也就决定一切从简。
这一日,黄素送了橙琅一套金头面。这种金饰,橙琅自然见得多了,但发现这套金饰十分特别,便拿了一支九凤簪子在手中把玩。
黄素约橙琅出行,橙琅嫣然一笑:“天天出门,也没什么意思。”
黄素斟酌了一下,道:“我是想你一直处于闺中,必然会有些闷了。”
“你天天带我出去,我还当你宅子里藏了什么,不想让我看到。”橙琅笑道。
“我岂会是那样的人?”黄素轻柔地道,“那个人逼着我和他在一起,我不也告诉了你吗?”
“这倒是。他叫什么名字,你还没告诉我呢!”
“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男宠,提他做甚。我已将他安置在外面,你不必担心他会惹是生非。”
“外室?”橙琅掩口轻笑,“若是别的女子,知道你还没娶妻就纳了妾室,怕是不肯嫁给你。”
“我是不会瞒着橙琅的,而且橙琅宽宏大量,也必定会原谅我。”
“听听,你就是吃定了我什么都见过,不与你计较。”橙琅笑骂了一句,瞟了他一眼,“说起来这宅子这么大,你还没带我看看。”
“以后有的是时间长住,有什么可看的。”黄素碰触到橙琅若有深意的眼神,便改口道,“若是你想看,我便带你去看好了。”
橙琅将簪子递给黄素:“这支簪子很美,帮我c-h-a一c-h-a。”
黄素微微颔首,细心地帮她c-h-a上,仔细打量一会儿,才道:“果然很美,不枉我差了人,费了一个月的时光打磨。”
“你是邀功吗?”
“不敢。”黄素微笑道,“此乃分内所为。”
两人说说笑笑,相携出门。
橙琅并没有缠足,所以行路无碍,但在内宅,有家丁仆妇在,她却靠着黄素而行,轻挽着黄素的手。黄素却觉得十分紧张。
因为最先看去的,就是男女主人的居处。
橙琅转过头看他,目光盈盈:“怎么了,你手上都是汗。”
黄素十分拘谨,低声道:“因为是你第一次挽我的手。”
橙琅面颊竟是红了,放开了他。
房间里贴了大红喜字,锦被和鸳鸯枕都已放好,其他东西只等着洞房花烛夜时一齐准备。
橙琅扫了一眼,低声道:“怎么连家俱都用紫檀,我们过日子的,不必这么奢靡。”
“不,我的橙琅值得最好的。”
看到黄素深情的目光,橙琅的娇躯一颤,仰起脸看他:“你对我这么好,我真不知如何相报。”
“傻丫头,你是我的妻子呢。”黄素柔声道。
他虽然心不在焉,但神情却是无比温柔,感觉另外有一个自己,在冷冷地旁观,看着他怎样堕落成一个口是心非的人。
不,怎么能叫堕落呢?他这么做才是对三个人最好的,难不成要手忙脚乱,心虚地掩饰,然后被目光如炬的橙琅发现只有一墙之隔的李文睿?
即便他此时有些许分心,终有一天,会待橙琅真心真意,没有一句假话。到那时,他或许能够坦然对橙琅说出这段莫名其妙的感情吧。
橙琅忽地凑到他面颊,飞快地亲了他一亲。他直觉地摸着那个微微濡s-hi的地方,向橙琅看去。
橙琅细声道:“素素,你是世上第一个待我真心的人,以后你要是离我而去的话,一定请先告诉我,好吗?”
从未有过的哀求令黄素心下一软,将她抱在怀中:“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橙琅笑了一声:“你我在龙宫岛中,见了那么多的悲欢离合,哪里还能相信什么永远。只要你不随随便便地离我而去,证明我在你心中有过一个重要的位置,我便满足了。”
“不会的,不会的……”黄素喃喃地,低头吻上她的嘴唇。
当吻住了橙琅,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登时吃了一惊,退了一步,恭谨有礼地抱拳行礼告罪,惹得橙琅咯咯轻笑起来。
“还是紫蛟呢,怎地还般单纯。”
橙琅虽是这般说,但心里反而安定了几分。若黄素变得满口甜言蜜语,举止轻薄,她才真要担心。
男人总是不可能有趣又老实的,有趣的难免不老实,老实的定然不有趣。但黄素绝对是其中一个例外。他不敢想像,一个俊美的少年在岛上这么多年,竟然还能保持赤子之心。
到底是什么让他能一直这样?难道那个太子后人,真的是真心实意地护着他吗?
第十四章
黄素想到在主卧房的举止,竟有些懊恼。婚期就是在最近了,也不必急于一时,早就忍了那么久,却没想到越了雷池。
或许是意乱情迷之故,他是真的爱着橙琅罢。否则不会明知李文睿就在隔壁,还对橙琅有所轻薄。
这只是一个开始,相信李文睿会慢慢接受的。
他最近在情事上的需求并不热烈,基本都没碰那个人,想必是那药效全然褪去,李文睿只是一个废人,放了他离开,他也掀不起波澜。
但不知为何,他却是不想放他走。
或许是因为,他对橙琅的感觉还没有到顶峰,这也可能是药效之故,他不能随随便便地就把罪魁祸首放走了。
***
“不好了,走水了!”远远的一声惊呼,在深夜中十分尖锐。
黄素猛地惊醒,却见房中空无一人,而外面的声音还在持续不断地传来。
这是梦吗?难道,他又回到了幼年时的那个噩梦里?
已经有许多年不曾作过这个梦了,此时,他竟有些恍惚,直觉地看向身边,身边却没有那个一直带着他的哥哥。
曾经那么信任的人,却是对自己从无一丝真情,如今想来,自己当真可笑之至。
他茫然而坐,浑然不知今夕何夕。
正在此时,一个仆人忽匆匆地进来禀告:“少爷,不、不好了,房子着火了!”
竟然急得失了分寸,这个仆从也甚是不经事。
黄素微微皱眉:“何处失火?”
“是、是少爷的洞房!”
黄素面色微微一变,抓住了对方的肩膀:“你说什么!”
仆人被他握得肩膀剧痛,惨叫一声,他才松开手,连外裳也顾不得披上,急急忙忙往门外而去。
橙琅和侍女们都已闻声而起,橙琅的长发垂在身后,来不及梳起,更显得温婉,她忧心忡忡地看着隔着一个院子外的阁楼,白天还与情郎在那里共诉衷情,如今那里尽数烧着,不能救了。
她有条不紊地吩咐仆从救火,并将主楼和别处相连的地方拆了,以免牵连烧着,引起更大的火灾。
“郎君,你来了。”看到黄素面色难看地走过来,橙琅勉强一笑。
新房就要毁于一旦,谁的心情也不会好,她也不知应该如何安慰黄素。
黄素没回答,只在人群中找寻着熟悉的身影,旋即想到那里除了自己之外,并无旁人可至,登时面色惨白:“他还没出来,他还在里面……”
橙琅愀然变色,早上和黄素说过的话飞快地在她耳畔掠过,她几乎是立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你把他藏在那里!”
“不行,我要去救他!”黄素根本没听到她的话一般,疾步便要冲进火海,橙琅猛地抓住他的手臂:“不行,能不能去!火太大了,救不了了!”
“放开我!”黄素猛地将橙琅推开,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