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小姐露出一个惊喜的、优雅又赞叹的微笑,“你真的太厉害了,雷恩,我猜我发现了你不为人知的一面,我庆幸波拉曼朵芙刚才头也不回的走了,这样一来,这个秘密就只属于我了,我爱艺术,因为世界上能越来越伟大的,只有它。”夏尔小姐做了个拥抱太阳的姿势,“真相亲眼看看啊。”她棕色的卷发在阳光下发出浓郁的巧克力的色泽。
李特突然有点嫉妒某位要成为她未婚夫的王子殿下了。于是,他说到——
“能邀请你去克里姆林宅邸做客了,夏尔鲁道夫小姐?”
他弯腰,彬彬有礼,和面对波拉曼朵芙截然不同。
夏尔小姐只犹豫了三秒钟,就把手放在了李特的手上,提起裙角,双腿交叉微微下蹲,优雅地行礼,淑女地笑着说,“我当然愿意。”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花蕊庄园与格伦白狐
用淡绿色石板砌成的屋顶和尖塔,古城堡的式样峭然挺拔而立,绿色塔楼周围的桦树林摇曳生风,衬托着塔楼,黑黝黝的一片,恍若一群数不胜数的渡鸦围在四周,挥之不去。然而,这种如梦如幻,几乎催人入眠的魔法表象,却并不仅仅是来自对天光山色的奇妙幻想。因为在这个地方,有一种傲慢、疯狂、神秘而哀伤的y-in云,笼罩在花蕊庄园的头顶上,比笼罩在任何其它地方其他人头上的y-in云都要沉郁得多。
也许预兆着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在洛伦兹平原,没错,就是已洛伦兹家族的名字命名的平原,这里的盛开着繁星一样的黑郁金香,在奥斯陆帝国崩溃之后,洛伦兹就成为了这里的主人,数代洛伦兹家族的主人因为善待仆人和农民,从来没有在这里增加过税收,没有强夺过平民的妻子和女儿,在叶顿河水干涸的年月里,黑郁金香庄园总会把粮仓放空,即使在经济最萧条的时候洛伦兹家族也没有把牛n_ai倒尽河里,他们不仅没有自己这么做,也阻止农民这么做,卖不出去的东西洛伦兹公爵会出钱收购,然后无偿赠送给洛伦兹平原的穷人们。
整个帝国,不、整个史诗大陆都没有这么好的主人了。无数人赞扬黑郁金香的美名,并将它传扬到俄拉荷马城,也传到了国王陛下的耳朵里。
如今,在将近二十年前,也许更早,当一位叫做约书亚的小姑娘被她无情的父亲抱上马车驱逐到洛伦兹平原的六年里,这种名声更是被传扬的更远,而同时被传扬的还有约书亚小姐的美貌与善良的智慧,哪个贵族不以娶到这样的美女为荣呢?当赫尔夫兰老爷认识到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晚了,洛伦兹平原上的花蕊庄园里生长着史诗大陆最美丽的鲜花,它们被销售到各大城市中去,摆在贵族的餐桌上和房间里客人们总是少不了要热情的赞美一番。
花蕊庄园这个不在帝国大人物眼中的小庄园居然成为了贵族们最喜欢去的地方之一,要知道,大多数贵族是非常清闲的,他们一生中会把绝大多数时间花在享受生活上,坐着马车四处游玩,寻找平民美女,给她们一场如梦似幻的唯美邂逅,会带给他们在华丽的宴会中享受不到的情调。然而梦终究会醒的,在贵族们厌倦之后,可怜的平民美女们只能守着一份空洞的承诺,在凋谢之后随意找一个男人嫁了。
约书亚非常喜欢这一类的故事,她在少女时期总是津津有味的看着,一遍又一遍讽刺着那些陷入爱情陷阱的女人,尤其是那些明明出身高贵的贵族小姐们,不知道是不是看多了爱情故事的原因;约书亚想起德雷斯罗萨的某位小姐的故事,她叫什么约书亚记不住了,故事发生在什么地方她也忘记了,而故事的男主角确实是一个平民,两个人像童话那样罗曼蒂客的相爱了,贵族小姐和家族、家人决裂,义无反顾地踏上了真爱的旅程,每次童话故事总会在这里结束,末尾总会留下一句——之后两个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是约书亚却非常清晰的知道了完整的故事,那位来自德雷斯罗萨的小姐在和她的平民恋人来到了乡下之后,任何谋生的能力都没有,而她的平民丈夫也不是会种地放牧的农夫,他是个会念十四行诗的、浪漫而且善于幻想的年轻人,就像诗里的那样,爱侣打破世俗的枷锁拥抱在一起,可是两个人在爱情激烈的火花消退时,终于把心思放到吃饭这一古老而重要的延续生命的事情上来,一个是出生到现在都有仆人服侍的贵族小姐,一个是没有养家能力的大男孩,于是,悲剧进行到了最高潮的阶段,没吃过苦的小姐开始抱怨,喋喋不休,她穿上了粗糙的衣服,住在小房间里,不会做饭,天天要丈夫念诗给她听;年轻的丈夫做着画家的梦,把交房租的钱都原来买颜料了,而纸张也是高价货,很多平民一辈子连白纸都没见过,而画画必须要用好的白纸,可不是那种低劣的Cao莎纸。男孩开始厌烦贵族小姐,觉得她换下洋装和那些大嘴巴的村姑没什么不同,什么都不会做脾气又不好,还非常粘人,
后来,没有后来了。
约书亚放下一本《权利意志》,她冰蓝色的眼睛隐去了最后一丝感情,对于她这种女人来说,不管是真心或者虚情假意的太过奢侈了,奢侈到她根本嗤之以鼻,而身在洛伦兹和克里姆林家族如果还保留着这种天真和愚蠢只会更快地葬送x_ing命。
约书亚拆开一封信,信封上的{烤漆印章}红心狮子来自埃罗森林的自由阵线联盟,约书亚心里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她挑开封蜡抽出信纸,纸上一片血红。
指甲抠下桌面一点红色的漆,把信放在蜡烛上烧掉,升腾起紫色的烟雾。
预示着暴风雨的银灰色云团已在暮色中暗淡下来。
她吹熄蜡烛,打开窗户,夜风灌进来,把窗帘吹的呼呼作响,她系好窗帘坐在窗台上,三个紫色的月亮将夜晚照的剔透,不详的风刮过她的面夹,一缕银白色的发丝落在地毯上。
————
离洛伦兹平原的大约半天路程的德雷斯罗萨城,这里是松林的海洋,重重叠叠,无边无涯,在风力之下,树冠齐齐地都歪向一边。可以想象,松林发出的这种声音,简直就如同是那些失落的,到处徘徊的异教徒的呼喊与哀号,他们在这片失去理x_ing的森林中游荡,呜咽,永远找不到重返天堂之路。
德雷斯罗萨有位伯爵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这位伯爵姓格伦,是格伦家族最后的一位伯爵了,他的家族曾经名声显赫,在奥斯陆帝国崩溃时期凭借着勇武、狂热、狡狯,使他们国家的所有邪恶y-in险的贵族们感到栗栗可畏。
然而在如今的德雷斯罗萨,许多人已经遗忘了格伦的名字,连他们的白狐纹章也已经被从德雷斯罗萨的纹章上剔除。在格伦城堡,好几百年以来就没有再产生过一个勉强说得过去的贵族了。早在大流士三世陛下当政的时代,人们就确信,格伦家族再也不可能重创奇迹再显辉煌。然而,今天这最后一位白狐子孙却干下了一件唯一留给他干的事——失踪了。这里不是说他离开德雷斯罗萨,而从各方面推测,如果他还在人世上什么地方的话,那他就只会在城堡里。但是,一年多以前,在阳光之下,从来就没有人再见到过他这号人了。
如果说有人看到过他,那么就一定是那个孤独的男仆,一个介乎马夫和园丁之间的人。他聋得厉害,比较讲求实际的人认为他是哑巴,而更有洞察力的人则认为 他是弱智。他骨瘦如柴,一头红发,尖下巴,深蓝色的眼睛,名字叫伊尔,他是这个荒凉庄园的最后一个沉默寡言的仆人。
一位女仆心不在焉地走过昏暗的花园,来到城堡的y-in影下时,天上更是y-in云密布,空气潮s-hi,像是要打雷了。对着云缝中落日透下的最后余晖,他看到一个黑糊糊的人的侧影,她尖叫一声,那条黑影就不见了,而一个尖叫着的头颅飞了起来,她肥胖的脸蛋上还保持着死前一秒的感情,我只希望可以用慢镜头来描述这个场景。
格伦城堡里被拖到井里的尸体在大理石地面上留下最后的痕迹,那些清洗不掉的血迹散发着魔惑的光芒,一些披着黑斗篷戴着红手套的神秘人物正在清洗整座城堡。也许是因为人气太少的原因,还是格伦家族遗传的y-in冷x_ing格,城堡里有说不出的y-in暗,空气潮s-hiy-in冷,又有着腐臭的气味,走在里面好像有无数小虫子在皮肤上温柔的爬过。厨房里脏的吓人,油污,秽物到处都是,地面上除了垃圾还有些碎r_ou_沫和骨渣,血腥味从这里飘散而出,逐渐笼罩整座格伦城堡。
厨房的烤架上本来是挂烤r-u猪的钩子上挂着十几具苍白的尸体,被剥的干干净净,许多尸体被切下了最为肥嫩的部分。
“格伦伯爵不见了。”一个神秘人物对另一个人说到。
头领摘下红手套,露出一只白皙的手,但是指甲又黑又脏还有浓厚的血腥味,他正慢条斯理地切盘子里的的烤r_ou_,r_ou_烤的外焦里嫩,散发出无法形容的奇异香味,“在我们抛弃血食向伊尔玛特祷告时,罪孽就降临在我们身上。”他擦擦嘴,说到,“格伦伯爵一定是去见“母狼”了,我们修整之后就出发去洛伦兹平原。”
暴风雨终于不负众望地降临了,天地怒嚎着嘶吼着咆哮着,而人类还是其它生物只能瑟瑟发抖地蜷缩在巢x_u_e里寻求片刻的慰藉。我们生来卑微,却对人类的痛苦怀有悲悯之心。
三个紫色的月亮,即使是银色的乌云也不能遮盖住的光芒。
血腥味越来越近了,一字型的黑袍人立在约书亚对面的房顶上,一道闪电打在他们头顶上,照亮他们苍白的面容。
“我们这次来的目的是为了埃赫那吞格伦而来,并不想与“母狼”发生任何冲突,同样的,我相信您也不希望与伊尔玛特的信徒发生任何的不愉快,希望您能交出他。”
约书亚在暴风雨中安静的品着一杯苦涩的茶水,能吹断树枝的暴风甚至没让她的发丝乱一下,她似乎疑惑地问道:“什么时候起,古拉波尼基的赎罪者们抛弃了血食,开始像人类一样谈判了?从古至今,任何强大的组织在被更高等级的文明征服的时候并且开始被同化的时候,就像是卡兰Cao原的蛮族,被奥斯陆同化,从此湮没无闻,我想如果你们继续模仿人类的行为,悲剧就离你们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