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儿凌应着我知道,我知道,毫无防备地渐渐陷入睡梦。
雷痕持着抢来的大刀只身面对十几个手持刀棍的蛮汉,没想过会有一个高手混在里面。
说是高手其实也就是有些内功功底会些有路数的身手而已,连雷痕的一半都及不上,可是撩阴使绊子甚是在行。其他人再勇猛也只是鱼虾之流,偏就这个略富态的中年人如鱼入水灵活地穿梭在人影里一棍一刀地暗算他,以此伤他不轻。雷痕本身刀伤未愈行动不便,这几天连着给卫儿凌梳理经络内息耗费过多,又有这么一个下九流的东西绊着他,已然处于下风。
这是一群行之有素的老手。
后退时又一棍从后头虎虎生风地朝雷痕腿上扫来,眼看这一击是怎么也躲不掉的,雷痕只能生受,剧痛之下膝一软就跪在了地上,紧跟着手腕一麻,手里的兵器被打掉,一人趁机一脚拐中他下巴,踢得他头晕脑胀直想吐。
不过这群人似乎不想直接要他的命,没有趁这大好的机会给他一刀,反而非常老道熟络地围着他,一旦他有恢复的迹象就会有人再给他补上一棍,棍上暗含的巧劲霸道地直冲内腑,雷痕知道是那个给他使暗绊子的中年人。
没几下雷痕就趴在地上起不来了,肩膀上的刀伤早裂开了,鲜血决堤,湿了一大片衣襟,雷痕单臂撑着地硬骨头发作怎么也不肯老实躺着任人宰割,神智已有些恍惚。
又一闷棍结结实实落在他顽固的背脊上,雷痕一口血吐了出来,彻底趴在地上不动了。
“他娘的硬骨头,打得老子手都酸了。”
“嘁,你有老子们辛苦?处处得掩护你,我们哥几个替你挨了多少拳头?”
“就是,这一刀砍偏点就能要了老子的命!”
“喂喂,别踢了,是不是下手太重了?他都吐血了,要不了命吧?”
“操!柳家小姐的要求真是够折腾人,得把人打晕喽还不能伤他太重,直接弄死不更好!……死不了,还有气儿呢。”
“这狗娘养的太能打了,要不是他受伤咱要弄倒他得赔进去多少人?”
“女人真可怕,那娘们个长得天仙似的,心也能这么狠。”
“你懂个屁,以我的经验来看,这小子八成也不是什么好货,凭白长了张爷们儿的脸!”
“什么意思?哎,你想干什么?”
“滚边儿去,探听那么多干啥?”
“他妈的,你干什么呢?你这下作东西竟好这一口?”
“嘿,正巧老子憋一肚子邪火,我来看看这小子是个什么货色……”
“啧啧,果然没错!”
“……你们什么人?”
“唔啊——”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救……”
“饶、饶命,好汉、啊——”
有人对雷痕说,
“抱歉,当家的,我们来晚了……”
有人胆颤心惊哀叫,
“死了死了,卫老大会杀了我们的!”
“别磨蹭,先把人送回去,你去把你们卫老大找来!”
雷痕很焦急,他遇袭了,还很倒霉很丢脸地栽了跟头,那卫儿凌呢?是不是也被盯上了?有人能借着他的名义把自己骗出去,那也会反过来骗他!他现在在哪里?我得赶快过去,我得去帮他!
油灯下,卫儿凌按住睡得很不安分的雷痕,揉着他眉间的褶皱,面若寒霜的脸透着死煞之气,慑得屋里几人不敢大喘气,噤若寒蝉。
“柳燕儿呢?”
“在房里。”
卫儿凌的视线落在雷痕裹着木架的左腿。
“有点骨裂而已,并无大碍。”
“什么来路?”
“……都已经处理掉了,只是些当地的地痞,都是无所事事居无定所的人。”
“我问你什么来路。”
“……柳家别庄的管家,王庆素日与他们常有往来。”
“明日起你们两个不要跟了,扮成奴仆送柳燕儿回雁落山庄。”
“……哦。”
“卫主子。”
“还有什么事?”
“小离子密信,已经探到那群人的动向,他先尾随上去具体消息会用鹰传讯,这是他的鹰哨。”
“往哪个方向去的?”
“西南。”
“西南?”
“怎么了,老大?”
“小双,你也别跟了,火速回龙卫镖局,路经雷家分舵的时候,用这块印传讯,叫他们小心有人偷袭,最好派些人去雷家寨总坛,别给人端了老窝……”
雷痕缓缓睁开眼,哑着声音道:
“我、我去。”
“当家的!”
“醒了?要不要喝口水?”
“卫儿凌,我要去。”
“别瞎闹了!你这模样能去才有鬼!”卫儿凌一手压着他不让他起身,
“不好好养伤,你想落下遗症么?”
“你当我是谁?这么一点小伤能怎么着我了?别看不起人……”雷痕动一动满身的痛,痛得呲牙咧嘴。
“放心交给小双吧,传个讯而已,其它的交给底下的人去做,这点事还要你亲自去那帮人是吃闲饭的么!”
“你当我傻?既然郎坤这么小心隐秘地派出人来,会是那么好对付的杂碎?哼,还拿你的印传讯呢,你一块什么印就想调动我雷家寨的人马?做梦去吧!没有我的令牌谁也别想!为保万一我还得用密讯把流散在外的几个闲人召回来,所以我必须去!”
一时间都沉默了,扎头巾的年轻人嚅嗫着想说什么,叫小双的男人直直盯着他。
雷痕揉着阵痛的额头,问,
“是谁暗算我?”声音冷得直掉冰碴。
“呃、是、是是……”
“我老婆。”
雷痕一怔,脸一狞,
“死女人活腻味了!卫儿凌!你娘的死疯子能不能给老子看好你家的疯婆娘!”
“跟那种女人你动什么气呀!那娘儿们任性起来连她老子都没辙,我已经替你好好训了她一顿,明天我就让这俩小子把柳燕儿送回去,我留下亲自照顾你还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