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炼虽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但是对未希所言多多少少还是接受了几分。因为血穗Cao的作为而发怒,这一点是否正常姑且不论,但是火炼十分清楚,自己如今的冷静却是相当反常的,只是别人都没有留意到罢了。
未希继续,“白昕玥怀疑,你肯定是被楼澈做了什么手脚,因为只有那一次你离开了他的视线。火炼,你好好回想一下,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问过之后,未希发现这个说法过于笼统,索x_ing更加直白一点,“你有没有吃什么东西?”
火炼顿时想起了,他喝了楼澈斟的茶,而且还不止一杯。
当时他们正在说什么话题?对了,楼澈给他讲了屏风上女祭司的故事。
当时他只是听的入迷,可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故事却是十分突兀的,而且楼澈似乎也没有讲述故事的必要。那些久远之前的往事已然不可考证,而且也与楼澈希望说服他加入组织的目的没有任何关联。
难道楼澈只是随便找个什么话题,只为了吸引他的注意,然后营造一种相谈甚欢的假象,让他毫无戒备的喝下那杯成分不明的茶?
火炼没有忘记,接下来便是楼澈的惑术,当时他坠入的幻境是那般y-in森可怖,即使已经记不清所见的场面,但是那种感觉还是深深的刻在了火炼的骨子里。火炼忍不住怀疑,自己会那么容易被惑术所迷,其中是否也有那杯茶的作用?
火炼的表情说明了很多事,未希叹了一口气,“看来我和白昕玥的猜测没有错。”从她的立场来看,当然极不情愿每句话都提到白昕玥,只是这三个字偏偏维持着她与火炼之间的平衡,未希十分敏锐的发现,正是因为她选了这么一个切入点,此时的火炼才愿意与她说话。
听她的叹息,就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蠢事一般,火炼难免不悦,禁不住为自己辩解道,“只是一杯茶。应该是没有毒的,不然的话我现在也不可能坐在这里和你说话了。”
未希只是反问,“你可知道楼澈是使用惑术的高手。”
“见识过了。”
“这是楼澈那一族的天赋,他们最擅长蛊惑人心,他们甚至可以借助一些物件来让别人看到幻觉。不过据我所知,楼澈因为血统不够纯粹,力量也没有达到巅峰。特别是遇到特殊的对象时,楼澈很难顺利施展惑术,需要借助一些外在的力量。我怀疑你喝的那杯茶里,大概事先放了一些具有迷幻作用的药物。”
借助物件让别人看到幻觉——这句话提醒了火炼,他当即想到了那一架屏风,上面绘制着正在受刑的女祭司,火炼还记得自己乍然看到屏风时,心头是如何震撼。画面上的海浪与狂风,简直像是活过来一般,一下一下几乎拍打到他的身上。莫非当时自己所有的感觉,都是受到惑术所致?
不过这里却有一个矛盾,在看到屏风的那一刻,他还没坐下来喝茶呢。
未希当然并不清楚那一日火炼的遭遇,她只是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盘告知,“若只是制造一些幻觉,楼澈应该不至于在茶水中动手脚,但如果要将一些特殊的幻觉根植在你的心中,他只怕不得不使用非常手段。”
“你是说,我已经被他cao纵了?”对方的话已经挑的十分明白,倘若火炼再听不懂,那就真是傻子了。
未希既不否定,也不肯定,“总之你要小心一点。现在我们都已经来到楼澈的地盘,需要处处留神。特别是你,楼澈对我们大概没有什么兴趣,但你一直都是他追求的目标。”
火炼轻轻嗤笑一声,“按照你的说法,从现在开始我只能不吃不喝?”
“倒也没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第一次在茶水中下药容易,但如果相同的手段用的太多,难免暴露。楼澈不是那种做事不谨慎的人。你只要小心一点就是了,也不要轻易答允他任何请求。”未希不是没听出火炼的嘲讽,只好硬着头皮又补充一句,“小心楼澈也是白昕玥的意思。”
总有那么一句话能够轻易的突破心防,即使明知道未希是怀着十二分的故意才说出那个名字的,可是最终火炼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已经接受了她的建言。
顿了一会儿,未希有些呆不住了,既然火炼并不想与她说话,她也完成了此行目的,死乞白赖的继续流下去只会加深对方的厌恶。面容惨淡的笑了笑,未希就要退出去。
火炼却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起来,你与楼澈做了同样一件事。”
未希一惊,冷不丁的听到这么句话,她实在没能明白。没头没脑的,她也无法去设想自己与楼澈究竟都做了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只能绞尽脑汁去揣测火炼说这话的用意,难道是在试探她?
未希想不通火炼究竟是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上位者控制属下的手段,而最令她惊骇的是,火炼使用这种手段居然驾轻就熟,他的措辞、语调、神态,任何一个细节都堪称完美无懈可击。
火炼小小的卖了一下关子,但他很快就给出了解答,“你和楼澈都让我小心白昕玥。”
原来指的是这件事,未希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甚至忍不住拍了拍胸脯,借此安抚她那一颗几乎要跳出来的心脏。“这并不奇怪,妖兽与人类不可共存,白昕玥只是一介人类,你和他生活在一起,当然要处处小心。”
“只是这样?”火炼先是挑了挑眉,随即又挥了下手,示意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为何要小心白昕玥?绝非他是人类,他是妖兽这般简单的理由。未希肯定知晓别的什么,而且那件事应该极端重要。不过火炼也认定了未希会保守秘密,就算他用最厉害的手段去追问也不见得能得到谜底,既然如此,何必还要浪费那份力气?
“未希。”火炼忽然唤了她的名字,并非方才说话间的冷漠疏离,相反染上了一层温柔的味道。
被唤了名字的小女孩,浑身一震,那一瞬差一点热泪盈眶。
火炼略作思量,还是决定坦诚。“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站在楼澈这一边的。你们应该都知晓某些前尘往事,所以你们才会想方设法接近我。”
说这话的时候,火炼并没有与未希对视,他将头枕在沙发靠背上,微微仰了起来。天花板上吊灯的光线洒落在他上半边面孔上,但是从颧骨的转折开始,一下子y-in影密布。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是处在一种明灭不定的状态,有些让人从内心里发怵。
并非火炼没事找事非要摆出悲伤的姿态,而是近来他的生活如同陷入了一个怪圈,最让他无法忍受的一点是,身边的每个人都突然变得不可相信,每个人都在提醒他要小心,小心这个,小心那个,不断累积的怀疑将所有事物都搅乱如同一滩浑水。
假如白昕玥还醒着,他自然可以将这一堆破事都扔给那眼镜男处理,可这家伙不知要睡到什么时候,这让火炼连躲懒的可能x_ing都被泯灭了。
未希的心脏被揪了一下,痛的她差一点弯下腰去。她低下头,火炼此刻没有看她,而她也同样不敢看火炼一眼。“我的确知道一些事,只是还没有到说出来的时候。不过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并没有站在楼澈那一边。他们或许想要利用你,但我绝对没有这个念头。”
“是吗?”火炼轻轻的反问了一句,实在难以判断他信了几分,亦或者,依旧一分都不相信?“那么我还真的有些好奇,你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
双手在身侧攥紧了拳头,用力过度,未希整个人都在轻轻发颤。忽然,她猛的抬起头,“我站在你这边!真的!火炼你要信我,我永远只会站在你这边!”
说完这句话,之前还重重压在未希身上的恐惧忽然不见了。更加准确的说,她只是顾不上害怕,因为她在期待火炼的答复,为了清晰的听到他接下来的话,再多的害怕与慌张都顾不上了。
人总是有私心的,想要满足这一腔的期望,或者是单纯的忠诚,或者是复杂的其他什么东西,而一旦为之付出了,肯定都希望能够如愿以偿。
未希刚才的反应出乎火炼的预料,当然也没有准备什么应对之策。说穿了,这只火鸟还是不擅长做这些事,就算他如今的头脑就如同塞满冰块一般的冷静,但这并不符合他的真x_ing情,遇到极端为难的场面,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也实属正常。
敲门声来的如同及时雨一般,恰到好处的缓解了屋内凝固一般的尴尬。先不管此刻敲门的是什么人,他又是为了什么事而来,火炼都决定要见一见。
而这位来客显然十分懂礼貌,他并不着急进来,只是提高声音,“我是楼澈,很抱歉打扰火炼大人,但事急从权,非来不可。”
楼澈?火炼原本以为至少要明天才会见到这只狡猾的狐狸,不过看来对方也不准备让他轻松太久。
火炼对未希道,“可见背后真的不能说别人,才说到这一位,对方立刻就找上门来了。”
未希得到火炼示意,便去开了门。
楼澈步履从容的走了进来,他并不刻意,但那种难以描述的清媚还是在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来,一个男人生的烟行媚视,真是漂亮的不像话。楼澈也不过于深入房间,最后也止步于走廊的位置,刚好与未希并排而立。
这房间的构造采用了套间的形式,火炼所在正好是用做客厅的部分,而白昕玥则躺在里面的卧室。房间虽然做了功能分区,不过并没有使用墙壁将两者隔绝开来,只要穿过走廊,里面的情形还是能够一目了然。
尽管火炼什么都没有说过,但楼澈还是猜到对方大概并不希望有人去打扰白昕玥的休息,所以在界线之外停步,这份善解人意委实难得。
楼澈虽然并不入内细看,但他开口的第一句话问的竟然还是白昕玥,“不知白先生情况如何?”
他这一问仅仅只是出自礼貌泛泛的关心,还是别有所指?火炼一时间拿捏不准,便随口应道,“算是稳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