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些话打死火炼也不会告诉对方。尤其是在见识了白昕玥那恶劣的嘲笑之后,更加不想了。
白昕玥下意识的往旁边看了一眼,漆黑的金属灯柱,这鸟真是越来越笨了,居然将他与这难看的东西相比。
咔擦。路灯居然在这个时候齐齐熄灭。
“哇呀!”某只火鸟受惊不小的叫声。
“别那么激动,这是正常熄灯时间。”毕竟此地还是雪山,即便夜晚风景独特游人如织,但也有时间限制,随着气温不断下降,人们的新鲜感很快就过去了,再浪漫的约会,若是用伤风感冒来当做代价,也有些得不偿失,所以游客们早就散的差不多了,白昕玥算是呆的最晚的一个。
对方的镇定让火炼忿忿不平,禁不住开始揣测白昕玥是不是故意等到熄灯时间到来。一定是这样没错,不然的话,要如何解释那家伙伸过来的手?
山区不比城市,一旦没了路灯,周围顿时陷入漆黑之中。若说之前路灯营造出的氛围就像是一条神奇的光带,映衬这晶莹闪烁的白雪,让周围的一切都美丽的近乎梦幻。那么没了光明的滑雪场,剩下的唯独两字而已,恐怖。
今夜偏偏没有月亮,几颗黯淡的星子能够照亮的地方实在有限,唯独远山的轮廓被隐约勾勒出来,浮浮翳翳的状态,越发欠缺真实感。
被对方拉着往前走了一小段。之前火炼就发现了,白昕玥这家伙站在大冷天之中居然没有戴手套,料想他的一双手早已变成了冰棍。直到此刻掌心贴着掌心,手指缠着手指,火炼才知道自己错了,原来,对方的手……依然是温暖的。
白昕玥能看见路吗?火炼对此表示深切的怀疑,他作为妖兽都还没有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更何况白昕玥还是人类。他,应该是人类吧?“喂,你不会把我带沟里去吧?”
火炼一手抱着霜天,身体有些左右不平衡,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天这么黑,雪这么深,倘若是巨狼的形态还好,就胳膊那么长的一条小狗,让它自己走上一小段说不定就被积雪彻底埋了。只是这么条小雪橇犬的分量居然也不轻,抱了没多久火炼的胳膊已开始发酸,这也让他的行进变的更加不容易。
而且,前路究竟有什么等着自己,对这一点火炼可以说一无所知。任何人面对未知的黑暗都会心生退缩,在这一点上似乎妖兽也不能免俗。
火炼试图与对方打商量,“白昕玥,你身上肯定有什么照明的工具吧?不要耍帅了,还是拿出来的好。这黑灯瞎火的,真掉进沟里那岂非死定了。就算死不了,摔一跤也划不来吧。你别装傻了,即使没有手电筒,手机什么的也——”
某只鸟的喋喋不休有着愈演愈烈的趋势,刚开始白昕玥还能够充耳不闻,后来,终于彻底被惹火了。不管怎么说白昕玥也是七人团首席,无论平常表现的如何低调,该有的脾气一样都不少。此时此刻,他更是懒得说话,直接动手。
“哇咦!”火炼又发出一声怪叫。连他自己都有些听不下去了,今天怎么老是一惊一乍的?
其实说起来,火炼的表现也完全怪不得他,先前一次是因为超出预期降临的黑暗,而这一次,则是他突然被白昕玥勾住脖子,硬生生的扯了过去。原本岌岌可危的平衡彻底宣告毁灭,火炼整个人都撞在始作俑者的胸膛上。要说火炼的反应也不算慢,他至少还记得收紧手臂,避免雪橇犬倒飞出去。
发什么疯啊——火炼已然到了嘴边的抱怨,却被白昕玥敲在脑门上的一记烧栗给结结实实的堵了回去。
除了用空闲的一只手捂着似疼非疼的额头,以及瞪大一双无辜茫然的眼睛之外,火炼着实不知道还要给出什么反应。
白昕玥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摘掉了作为遮掩的眼镜,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见那无比慑人的目光。被笼罩在其下的火炼,惊的直往后缩脖子。
别问火炼为何只采取如此消极的躲避方法,倘若他能够转身逃跑,还用得着留在原地任人宰割吗
白昕玥的声线要多y-in沉又多y-in沉,“只有刚出壳的幼鸟才会将第一眼看见的生物当成自己母亲。而你,不是才出生的雏鸟吧?”
啥米?白昕玥这是在给他传授“印随行为”的科普知识?火炼顿时觉得有一长串毛绒绒的小j-i仔从自己的脑海中列队踩过。过于震撼,以至于连摇头都忘了。
白昕玥的声音还在继续,“你真是笨的叫人伤心!怎么能那么轻易就让人带走了?我记得你曾经在妖精标本里的表现可是异常彪悍的!”
那还不是因为你拼命警告不可以在滑雪场现出兽形吗?——火炼认为这就是造成他被绑架的根本原因,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这只鸟难得识时务了一回,明智的选择沉默是金。
得到完全话语权的白昕玥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把想说的该说的,统统都让这只笨鸟知道。“你之前的猜想没有错,看到你回来,我不仅想骂你,而且也想揍你。不,应该说不仅仅是想,我干脆都做了。”
额头上挨那一记竟然是因为这个,自认无比冤枉的火炼简直欲哭无泪。心头由衷的期盼这麻烦的一天赶紧结束吧,他才是无辜的受害者好不好?千辛万苦历劫归来,为啥还要接受惩罚?
白昕玥能够猜到对方此刻的表情,想必是一张能拧出水来的苦瓜脸。但是,他别以为他会就此放过。“火炼,你料的尽管没错,但却不够。等了差不多十个小时才把你等回来,我打算对你做的,不仅仅只是这些。”
第38章 第38章—怦然心动
火炼边用毛巾擦着头发,边磨磨蹭蹭的走出浴室。其速度之慢,倘若浴室通往卧室的过道上有夹道欢迎的蚂蚁,肯定一只不剩统统被他踩死了。
可是无论再怎么慢,路再怎么长,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刻,况且这还只是连“路”都算不得的过道。连头发都擦的半干,火炼也明白似乎再也找不到什么磨蹭下去的理由。
躲在转角的y-in影中,火炼很没骨气的想着——要不偷偷看一眼吧?看看白昕玥那家伙在干什么。倘若情形不对,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对了,浴室里就有通往外面的窗户。感谢滑雪场的独特设计,所有的木屋都只有一楼,他如果从窗户跳出去,即使不用翅膀也能够逃之夭夭。
双人床这种东西,火炼认为自己早该习惯了。在岛上的白楼,他本就侵占了白昕玥的卧室,后来那家伙更是找了个机会登堂入室,美其名曰物归原主,只是住回自己的房间。对此火炼倒也没有过多抗议,毕竟地方是白昕玥的,而且床也够大,没因为两个大男人并排躺着就嫌挤。
如今呈现在眼前的,照样还是一张双人床,除了床单颜色之外也没什么不同,就连靠在床头的都是同一个人。火炼十分不理解自己的慌张究竟从何而来。
好吧,也不是不能理解,他只是装作忘了而已,即使那并非一件容易忘却的事。有些画面不受控制的在脑袋里回放,火炼下意识的捂住嘴,心中暗骂,自己那时候怎么就忘了一口咬下去呢?
白昕玥靠在床头,身后是刻意调暗的壁灯,完全逆光的他只剩下一个轮廓。说老实话,一个人若是生的足够好看,即使在看不清五官的前提下,光是这么一道朦胧的剪影,已经足够叫人怦然心动。
怦然心动?火炼真想一把掐死自己。他今天八成是太累了以至于出现幻觉,看看,他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呀?
他在发呆!他在发呆!他在发呆!老天保佑他就这么发呆直到明天早上吧!当火炼如此祈祷到了第一千零一回的时候,白昕玥转过脸,向他望了过来。
相比较起某只火鸟杵成木头桩子的造型,另一个人类靠在一堆鹅毛软枕上的姿态只能用闲适来形容了。有些无奈的看着手足无措的家伙,白昕玥竟然有几分心软,轻轻拍了拍身旁的空地,“过来。放心,我不会对你做过分的事。”
过分的事?某个不断闪烁的画面被彻底点燃,呼啦啦的窜出高涨的火苗。暂时顾不上别的,火炼决定先兴师问罪。“不会?你骗鬼呢!你老实回答,为什么要——”
“为什么要吻你?”白昕玥接的无比坦然。眼镜自从之前取下之后他也没有再一次戴上,此刻正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没有遮掩的面孔一目了然,但是火炼只能从上面看出一片平静。“在刚才那种情况下,我的确还想对你做更多。只是你今天的经历也够呛,暂时告一段落吧。”
做更多?火炼的头发尖儿都竖起来了。天啊,谁能来告诉他,做更多究竟指的是什么啊?这个姓白的家伙之前还在道貌岸然的科普什么叫做印随行为,怎么眨眼就换了嘴脸,这,这,这压根不是同一个人吧?
尽管室内空调的温度不低,但火炼继续杵着,也难保不会感冒。白昕玥懒得再继续等下去了,“你如果还继续站着,我会当做你精力充沛的证明,那么我便可以没什么忌讳的继续下去了。先说好,之前在雪场是因为有一只煞风景的狗,如果现在开始的话,可没有什么能半途中断了。”
煞风景的狗?火炼的关注点永远与常人有异。他在心中默念——霜天啊,虽然我们今天第一次认识,但你就是我的救星啊!
是了,虽然之前火炼在极度惊骇之下忘记了自己的伶牙俐齿,但霜天仿佛咬了白昕玥一口,当时天太黑也没有看清是否咬实了,咬的重不重。火炼一边觉得有些对不起等了自己大半夜的男人,一边又衷心的希望霜天那一口威力十足。
我绝对不是担心他的伤势,这个无比可恶的男人,就算手断了也只是活该。我只是……对了,因为他在雪地里站了一晚上,觉得他有些可怜而已。还有就是……不希望他迁怒霜天。
火炼一面在脑海中恶补中各种各样的理由,一面继续用踩蚂蚁的速度往床边挪过去。半屈着腿跪在床边,火炼吭吭哧哧的开口,不得不说“话唠”的脸都被他丢光了。“那个……没什么事吧?霜天,哦,就是那只小狗,它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