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说,这厉鬼也好,y-in酸的阵法也罢,都是至y-in之物,常人都难以破去,但要说破解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能弄得两件物件。
一件,便是童男的童子尿,此物乃是先天一股阳气所化,自然克制一切y-in势妖法,也能让那些个山精野怪,鬼魅魍魉无所遁形。
而另一件则是黑狗血。只是如今黑狗难寻,童男倒是有一个,沈约也见得自己在这迷宫之中绕了又绕,反正四下无人,便权且死马当活马医。
这一泡尿下去,这四周的景象却是一下子变化了起来,原本层层叠叠的宅邸,逐渐消失在了墙壁之中,而沈约原本伫立之处,也渐渐显现出本来面貌来。
他此时正站在善事处对门的一条小巷之中,原本阳光正烈,如今却是被小巷封闭,实在看不到一缕阳光。
好在也是在小巷之中,若是沈约当时正在这大街之上,这一番粗鲁的行径怕是又要被人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而那白衣人此时已是远远地站在另一处屋檐顶上,他的脚边正有一个穿着寻常的汉子,只是此时已是不会动弹,也不知是被白衣人当场格杀,还是击晕了过去。
这白衣人此时,也不复那副恶毒狰狞的面容,取而代之的却是略有些悲怆的表情,他见得少年三步并作两步,便出了巷子,方才将手一招。
只见得天外飞来一轮宝轮,在少年身边绕了一绕,便带着少年消失无踪,也不知是去了何方。
也正当此时,只见得有一条寻常模样的鱼苗儿从水里偷偷探出头来,似是非常拟人地往周遭张望了一番。
见得那水中君主指名道姓要行监视之事的少年正一脸懵懂地看着显露出来的墙壁发愣,这才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且不说此处的还一脸懵逼的沈约,这洞庭水宫之中的一处厢房,也有一个心急如焚的少年正对着水镜发愣。
龙陵这日与二太子与龙四道了个早,便独自步入湖海花园,此处正摆放有一块水镜。
他每日都会在此处盘桓片刻,瞧一瞧那凡人子弟的生活,水镜相隔万里,都可以倒影出那人影像,但却有小小遗憾,这人影朦胧似是雾里看花,看不真切。
但对于向来含蓄的龙三而言,却是早已足够。可是不知为何,当今日,龙三到得水镜跟前,照例献上供奉,开启水镜,却是只显出白茫茫的一片。
连带着地点摆设都不真切起来,他几次三番调整,甚至灌输法力,都无法驱散开那一层迷雾,也不知是被人下了障眼法,还是这水镜千年万年以来,究竟毁于一旦。
于是心急的龙三太子,便急忙传音联络起尚在甘州城之中的斥候来,结果斥候也说,一时半会儿竟然探寻不至那痴顽少年的踪迹。
于是这龙族太子急的就差要亲自腾云驾雾前往甘州城中一探究竟。
只是不多时,便似是云破日出,这少年的身影逐渐呈现在了水镜之中,而在城中疯狂探寻的斥候也传来消息,这沈公子一下子便凭空出现在了甘州城中。
这龙族公子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这一番折腾,却似是让这龙陵迷惑起来,自己何时开始,便对那凡人之事如此上心,要知最早之时,龙陵只是想要看看这意气相投的少年人,在人间如何跌跌撞撞。
渐渐地看他行侠仗义,又行市井之气,倒觉得此人实在有趣,这水宫清寒,龙族诞生之时,都已在龙卵之中孕生千年,甫一降生,便有大神通,也是有了少年模样。
龙陵小时候,家中尚在北海,那处水宫比之如今洞庭水府,更是大了许多,来来往往的水族客卿,与龙部族裔,均是行色匆匆。
与偶尔回到宫中的大哥二哥玩闹,也是龙陵童年之中唯一的乐趣。他曾也试图与那些龙宫众人结交。
结果那些地位低微的仆从侍卫对他敬而远之。而那些与他同类的龙族,却又因着他这一脉乃是庶出,便不屑于与他们结交。
他便孤零零地在龙君的书房之中度过了整个童年。在他五千岁的时候,南海祖龙来了一纸调令,特许他们这一脉协同西海钦氏一脉,一并入驻内陆水系。
一则驻足于云梦泽,一则驻足与洞庭水府,两厢呼应。从此他便背井离乡来到了此处。
这水中之事,过得便如这呼吸出的气泡一般,如梦似幻,若是漂浮到了水面之上,阳光照s_h_è 之下,便顿时化作了清气,连残骸都不得存留。
而这少年所走的路途,虽是不如他一般孤寂,但也布满了不平之事。
但他还是乐观地走在这条满是荆棘的路途之上,还有板有眼,不畏不平。
龙陵看着他行侠仗义,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依然向着恶徒挥出利刃。也见过他照顾那些孩童,不曾有人放弃。
他便有一种炙热的情绪,在胸口之中跳跃,他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关心与他。
第87章 自此无心恋明月,明月无愁别两宽(十)
此时,正处白天的水宫却是暗如深夜。少年人看着花园之中,绽开的夜明宝珠,不知如何,脸上飞起了两朵红晕。
陆修跌跌撞撞地走入善事处之时,明礼正在大殿门口扫着地,春季刚至,有些树却是不合时宜地掉起了叶子。
他抹了一把汗,却见得大门之处,斜倚着一个人,他忙跑上前去,却发现这衣衫褴褛的人竟是陆修。此时陆修意识尚且清醒。
只是胸前的伤口似是止不住一般,不停地有血液往外溢出。而老道的卖相亦是不好,这头发便似是被烈火烧去了小半,身子上的衣裳也被利器切开了不少口子。
明礼赶忙向庭院之中的童子们喊道:“明秀!快带人出来,陆师叔受了伤。”说罢,只见得那一排厢房之中,顿时便探出来几个小脑袋。
他们一并向着老道的方向扭了过来,而明秀已是背着药箱吃力地从屋内走了出来。
“陆师叔伤的看来并不轻。”他走到老人跟前,跪下身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刚才紧皱的眉宇稍稍舒展了一些。
“好在都是些皮外伤,只有上身这一处似是伤的重了些。咱们门内多的是治这等外伤的良药,敷上几日,便会好转。”说着,明秀从药箱之中一阵翻找,便拿出一记贴药来。
“我瞧了瞧,这伤口似是与人斗法造成了,这般密集的刀伤,咱们明法堂的苏长老曾经说,便是多人夹攻之下,才会造成这般伤口,不然单人若是有此功力,必然是江湖之上成名的用刀好手。
只是这天南海北,哪有几个出神入化的刀手,还需兼备五行道术。
我看师叔恐怕是遇上他人围攻,方才落得如此下场罢。”明礼看着明秀熟练地打开药剂,取了一半敷在老道伤口之处,另一边撬开老道牙缝,取了半杯凉水,合着药剂一并喂了下去,一边给这人分析道。
只听得老道一阵咳嗽,似是有所好转,他微微睁开眼睛,只见得是两个门下的弟子,方才喘了口气,他拿着宝剑支撑了一下身子,让自己尚且能好好说话。
便开口道:“这年纪一大,体力也好,道术也罢,也都消退了,难怪那些老不死,最后都要将自己关进观天殿里头去。
谁还不想多活上两天来着。”说罢,陆修大口喘着粗气,只是脑海中,却又浮现出了那个黑发的魅惑少年的模样。
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语。“只是无从而战罢。”他在心里默念道。
“师叔,师叔,你醒了啊!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明礼是个急x_ing子,看着陆修醒来连忙问道。
“嗨,别提了,老道我独自去城外找寻可以做法事的山洞,谁知道,不知从何处跳出来一群五斗米道的余孽。”老道喘了口粗气,继续说道。
“这黑压压的,得有十七八人,你们师叔我一见不妙,便准备御剑回城,免得吃了暗亏,只是这些个邪教之徒,不依不饶,于是老道我只得与这些穷凶极恶之徒一站到底。”
老道似是说道这段,便突然焕发了荣光。
“老道以一战十,最终击杀了十数名邪教道人,只是跑了三人,实在可惜。”说罢,这老道还捶胸顿足起来,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两个小道士早就听惯了这老道的瞎话,只得应和两声,便扶着陆修往房里走去,这老道虽然嘴上一副能说会道的样子,但这身子骨适逢大出血,早就没什么力气。
被两个童子架在中间也没什么挣扎的意思,全身上下便是软绵绵的。两个童子将老道丢到床上,一个取过宝剑,一个则帮老道把芒鞋脱了下来。
然后也不与他多说什么,关上门,便往庭中去了。
老道这才恢复了平静,他从床上坐起了身子,一边拿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干燥而枯黄,上头是一层又一层的褶子。
“我这是老了罢。”陆修盘着腿,又重复了一遍在那内心之中,说了不止十遍的言语。时间匆匆,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已是垂垂老矣。
满头白发,曾经健硕的四肢,现在也是干瘪异常。不复当年的模样,一旁的红烛,似是烧了一整夜,烛泪已经烧到了底部。
那些流下的蜡液凝聚成诡异的模样,长相可怖,无从悲悯,只是却还能看见如故的影像。自己是否也是这般模样呢。
陆修看着一手臂膀,他念了个咒语,只见得手掌之中顿时升起了一小丛火焰,只见得火焰赤红,伴着一阵阵的微风,在老道手心之中,缓缓跳跃。
老道的手掌一阵抖动,那火苗也开始颤动起来,之后随着老道的汗滴顺着额头流下来,那点火苗也一下子熄灭了去。
原本些微亮堂的屋内,也一下子又失去了色彩。只为黑色与斑斓的玻璃照耀之下,显现出一副灰暗的色态来。
老道借着最后一丝丝烛光,将那只书匣取了出来,这是他第二次拿起这个书匣,他打开了他,将一本小册子拿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