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样?”警察冲过来,伸手想要把江美的面具摘下时,我突然反应过来,猛地抓住他的手用力甩开。对他无措的表情我只摇摇头无声道歉,然后双臂轻柔穿过江美身体下,抱着她站起来。
“请帮我把他们送去医院,我们不是坏人。”
警察看向倒在地上的双胞胎,果断点头,很愧疚地说:“对不起,是我没做好。”
在我胸腔中压抑的苦闷在他点头时已然少去一半,我放下心来。对他的话无法也没时间去回答什么,只感激的微笑一下,朝电梯走去。
电梯停停上上,时间其实很短暂,但又那么漫长。等待时我余光瞥见警察蹲在双胞胎身边,齐水月也来帮忙,他又是拨电话又是抬枪镇压在房子里蠢蠢欲动的人。
终于叮咚声响起,我迈进电梯,愣愣看着电梯门合上,下坠。一层一层是那么快,就如某些时候生命的流逝速度一样。
我低下头,轻声但坚定的对江美说:“你别死。”我有些担心她听不听得到,我想加大声音的,但说出口还是这个音量。没办法,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了抱着她的两只手臂和要送她去医院的两条腿上了。
等了一会,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电梯也开了。我只能轻轻叹一声气,走去电梯。出了楼冷风又肆虐起来,漆黑的天空无星无月,只有地面上竖立的照明灯懒懒亮着,照出一块又一块的昏黄。
我不敢跑,怕扯到江美的伤口,只能快步地走,目光在前方和地面来回扫视,仔细留神。
我感觉到江美挣扎了一下,她微弱的声音由风携着,吹进我的耳朵中。“张老大……”
“哎。”我应一声,停住步子垂头看她。
她很轻的笑了一下,我便把头再放低些,听见她说:“你的……书店,我在里面吗?”
我苦笑,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曾经在里面的,后来发现那不像你,就又拿出来了。”
“呵呵……如果你同意……我在里面白吃……白喝,什么也不用干的话……”
我屏气凝神,等待她说下去。她顿了好一会,才继续道:“那我想……我还是……不会愿意进去的,太无聊了。”
“你确定?”我有些哭笑不得。
她不说话了。我正要再走,听见身后响起一声汽车鸣笛,一辆白色轿车缓缓停在身边。一位中年男司机探过头来,皱眉担忧的问:“需要帮忙吗?我送你们去医院。”
手术一直做到半夜,期间大黄二黄也被送进了这家医院,甚至还有疯女人云姐。子弹只打在她的肩膀上,侥幸捡回了一条命,暂时的。等这江美,双胞胎都躺在病房里昏迷的时候,我才彻底松下一口气来,瘫在椅子上浑身的力气都消失,骨头也仿佛散了架,有气无力。
我盯着头顶白茫茫的天花板正出神,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我懒得接,只仍它响着,一遍又一遍,最后随着病房门开的声音停止。
我扭头,看见一个穿着蓝色冲锋衣,手中领着几袋水果的中年男人走进来,是齐老板。他还是昨天的打扮,就是脸上多了几块青肿。
“怎么不接电话?害我把这层楼的病房都找遍了。”
我没有回答,只疑惑的看着他脸上的伤痕。他也察觉到了,便耸耸肩,将水果放在桌子上,坐在床边说道:“被那帮抢劫犯打的,就在她家二楼上。”
他朝江美努努嘴,我“额”一声,才把身子坐直些,“原来那楼上那么响的动静就是因为你?”
“一半吧。他们为了弄出那条项链的下落,可废了好大劲,当然老子也不是吃素的,就跟他们打,你女朋友也从中帮衬着,诶,终于还是寡不敌众,英勇挂彩。”
“那个项链,”我想了想,还是直接说:“是假的吧。”
“不算假,好歹也是黑水晶做的,也值点钱的。”齐老板说着,似乎想到什么事,表情郁闷起来,“我特别定制做给我家丫头的,不知道那个姓陆的在哪里看到了,居然打起它的主意来。我开始都没注意到,还是前几天警察局的来找我,让我配合他们演出戏,我才故意说是黑钻石做的,哈哈,他居然相信了。”
他又道:“警察说怀疑他们很久了,但苦于没有确凿证据,这下终于确定,虽然中途给他们趁乱跑了,不过很快就又抓了回来。”见我皱眉,他很精明的猜到我心中所想,便笑了笑,“你放心,只要你女朋友肯配合调查,就不会有事的。”
我点点头,看着躺在床上,难得给人温柔感觉的江美,无声轻叹。
“请你们做的事,报酬我都打进各人的卡里了。”
“可是我们并没有成功。”我转头看他,见他神情很开心的样子,心下已有些了然。
“他们抢的东西都装在背包里没能带走,后来清点了数量,少了一件,是最值钱的。”
我挑眉。
“我一直知道的不多,请你们之前还只是打听出汪洋有职业盗窃珠宝的嫌疑,但这个人藏得更深,手段也挺高明,所以一直只在怀疑范围内。我就没和你们提起,另一方面也是怕我女儿知道了会非常难过。”
“可真巧,我就是这么说他的,没想到还被我猜中了。”
齐老板苦笑着叹气,道:“可不是,但好歹算是给小月打了一个预防针,让她接受起来没那么困难。不过你猜怎么着,小月居然说‘不要抓汪洋了,让他走吧’。”
“痴情种啊,那你抓还是不抓?”
“那又不是我说了算,我只能决定起不起诉他。”
“那?”
“偷偷的起诉。”
窗外的天空已渐泛白,又一轮旭日将升,伴着一个故事的落幕,将会有另一个新的重新开始。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