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正是!”苏寒淇大喜,一跃而起,“这是个法子,来来来,我们试试。”
叶瑾远想了想:“章居士的武功在你我之上,要迫使他真力转正,要我们数人合力。
“这有什么问题?”苏寒淇毫无异议,即使他伤势未愈,“救人如救火,我们立刻开始如何?”
叶瑾远终究考虑周全:“且慢,我们应该找到卫大夫在旁边看守,也好以防万一。”
“如此甚好。”苏寒淇连连点头。
三人很快达成一致,在卫大夫的指导下,两个下人小心翼翼的把唐鈡移到隔壁的房间,腾出空间,以方便给章艺舟治疗。
三人开始为章艺舟压制真力,才发觉比想象中困难许多。
苏寒淇按住章艺舟的眉头心口中丹田。
胡子泉按住他后心风府x_u_e。
三人很有默契,一起运力,把内力缓缓输入章艺舟体内。但几乎同时,他们都感到有反击之力。
章艺舟的真力竟然排外,他们刚刚输入的内力,登时一股真力涌来,强力与他们的内力相抵!似乎他并不容许外界的力量干涉他真力的运行。
本是有意相救,却成了拼内力的结果!这完全出乎三个人的医疗之外。章艺舟的内力不但有相抵之势,还隐隐有反击之势,叫人不得不极力相抗!
此时此刻,尽管三人心下骇然,却已由不得他们退出,只有奋力相抗,现在他们不求救人,能自救都已是万幸。
怎么会这样?
过了一盏茶时间,三个人都已额上冒汗,章艺舟的真力却好似丝毫未损,依旧源源不绝,无休无止地向他们迫来。
苏寒淇心下暗惊,若不是三人合力,只怕他们都要伤在章艺舟的内力之下了!章艺舟能与金磊相抗数十招,并非侥幸,而是实力,难怪他能够重伤金磊!这不仅仅是唐鈡为他创造了机会,更重要的是章艺舟自身的实力。
就在三个人都觉得没有希望的时候,传来的内力渐渐变弱了,这并不是章艺舟力竭,而是这种对抗突然停止了。
三人都暗自觉得侥幸,各自回收自己的内力,暗暗喘了一口气。
出了什么事?
三人缓过一口气之后,同时睁目。
只见章艺舟缓缓睁开了眼睛,皱起眉头,看着他们。
一时之间,三人不知是该欢呼还是狂叫,惊喜到了极处反而说不出话来,只能怔怔地看着他。
“你醒了?”三个人异口同声道。
章艺舟点了点头,却并没有欢喜的神色。
叶瑾远极快地道:“章艺舟,唐公子之伤并非无救,还请你不要一意孤行,否则,就辜负了唐公子救你的”一片心意,也让我们一片苦心付之东流。金磊大敌在外,你要为了大家保重才是。”
苏寒淇也急急道:“章艺舟,你千万不能寻死,否则我苏寒淇也只能跟着你们去了,你们若为千机门而死了,我还有什么颜面活在世上?”
胡子泉并没有说话,只是在苏寒淇说话的时候点了点头。
他们都忘了该叫他“章居士”,而直呼“章艺舟”,仿佛从前那个佛根深种的“章居士”已经从这个人身上消失,如今的他,只是一个平凡人,一个“章艺舟”——而已——
章艺舟看着他们,没有说话。他们都以为他不听劝解,三个人仍是忧心忡忡。
其实,章艺舟并不是想寻死,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活下来而已——如果没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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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线
章艺舟之所以会醒来,是因为他的檀督六脉功感受到有外力的侵入,反s_h_è x_ing的进行对抗,体内逆转的真力,不得不抽出一半去抵抗外力。苏寒淇他们三人也并非泛泛之辈,也消耗章艺舟不少的真力,所以他才醒来。
章艺舟醒来的第一句话:“他呢?”
章艺舟不顾众人的阻挡,强撑的身子来到了隔壁的房间,看到床上那清俊苍白的脸,心脏一阵抽搐,他的眼慢慢热了,三年来——他有意疏离唐鈡,有意冷落他,生怕他一不小心就干涉自己的事情——他竟然装作不知道——唐鈡的付出——不知道他对自己的喜欢,甚至自己都去忽视“他对自己的重要x_ing——”
直到他几乎要失去他。
他缓缓伸出手拂过唐鈡双鬓边一丝凌乱的散发。无限的温柔也无限的凄楚,他不会让他就这样死去。只是,无论章艺舟有多么好的名声,多高的武功,他能做的事情竟然是让自己妻——死心——让唐鈡不再爱他——
对不起,小鈡。我不是不想去好好爱你,不是不愿意让你陪我同死,只是,我真的不甘!我不怨你未曾体会过幸福就随我而去,不愿你这一生过的毫无价值——只是因为爱上我,就要尝到这样的伤害——我不值得你为我做到如此地步。我只是存着希望,希望你可以快乐,希望你可以享有幸福快乐的生活,希望你不在受到伤害,希望你可以享有数年的生命,而不是几天,几个月。
我的心愿——
这一生唯一的心愿——无论无何你都要活下去,不要因为我的逝去而死,更不要为了我这种人而伤心,你要幸福的活下去——
所以我不可以爱你,当然,只是装作不爱你,他的心中这一刻充满了温柔,在心底无限温柔的轻轻呼唤——小鈡——
我不要你和我一起死。
所以我不爱你。
当然我不是真的不爱你,只是装作不爱你。
“你们想得到以内力救我,怎么想不到用内力救他?”章艺舟问,语气并没有什么起伏,他看着那三人。
叶瑾远摇头:“唐公子内力根基不好,疏于练武,只怕承受不住这种真力的输入。”他诚心诚意看着章艺舟,“以内力相救,如同一剂猛药治伤,若是没有很好的承受力,恐怕会适得其反。”
章艺舟缓缓露出一个微笑:“倘若施救之人内力柔和并没有霸道之力呢?是不是就不会对伤者造成太大的伤害,是不是?”
叶瑾远微微一怔:“是,只不过,所谓柔和之力,若非道家,那就属禅宗为宜。只是当今江湖,要找个一个纯正的禅宗修炼者,谈何容易?练武本就是争强斗胜,为了功成名就,即使是金磊这等高手,他的内力也远远没有那个纯度。”
“但是——章艺舟的内力就是禅宗的正宗心法——”章艺舟低低苦笑,江湖中人都好奇南圣居士一身武功师承何处?他自己也一直讳莫如深,他就是禅宗大师的了无的弟子。也因为这一身的武功使他必须要绝情绝爱。“我不会寻死的,你们且安心。”等他抬起头来,表情已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平静:“因为他还等着我去救。”
苏寒淇大大送了一口气:“是是是,你想明白就好,昨天真是吓死我了。你如果死在这里,那我苏寒淇岂不是害死你了?还连带害死了唐公子,千机门如何对得起天下武林?”
章艺舟只是笑了笑:“难为你了。”他一贯不爱说话,安静得近乎无声,这一点倒是和唐鈡颇为相似。
大家都当他无事了,唐鈡眼下也有救了。大伙都送了一口气,开始有说有笑。
“他伤在胸腹之间,心经、脾经、胃经都受到了重创,淤血阻塞心脉,又堵塞脏腑,所以伤重垂死,只要能逼出体内的淤血,再以灵药相辅,想必唐公子的伤就没大碍了。”卫大夫仔细的交代。他年逾五十,却依旧精神抖擞,是一位尽责的良医。
章艺舟点头。
于是大家都退出这暂时作为养伤之地的卧室,不打扰章艺舟运功。
他看了他很久,就像以前没有看过他一样,将来也没机会再看他一样。
他的脸色依然很苍白。
他无声的低唤,指尖轻轻的触摸的他的唇,他的脸,他的眉。
他知道这是他第一次触摸他的妻也是最后一次。
他会救活他,然后放他离开。最后他自己会死。
章艺舟在唐鈡脸颊触到了一点水,他惊觉那是泪,他从来没哭过,所以不知道流泪的滋味,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泪落在他脸上了——
真力又在微微地逆冲,令他很不舒服,闭上眼,调理了一下内息,开始为唐鈡疗伤,他一定要救他——
两个时辰之后,章艺舟开门出来。
苏寒淇、叶瑾远与胡子泉同声问道:“怎么样?”
章艺舟的一张脸依旧一脸的平淡,让人看不出情绪,只是点了点头:“卫大夫呢?”
苏寒淇大喜:“我马上找他过来!”慌慌忙忙地找人去了。
胡子泉不禁皱眉:“门主,卫大夫在东堂,你跑西堂去干什么?”他匆匆向章艺舟解释,“我去追他回去,省的又迷路不知怎么回来。”
章艺舟笑了笑,没有说话。
叶瑾远早已进屋探视唐鈡的伤势,他跟着林栎这么些年,也略通医药,对唐鈡也很是关心。
眼见周围没有什么人了,章艺舟才低头吐出一口血来,轻轻咳了两声,慢慢拭去嘴角的血丝,跟着走进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