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只担心的是药,”孤鬼有些失望,还以为那人冲进来时担心自己呢,他忿忿不平道:“……那碗药,比我的命还重要?”
“那是自然。”白忧勾了勾唇角,冷笑:“比起你,我更可惜那碗药。”
“美人,我伤心了。”
“到底是何人?”
“我真没看见,我一直在睡觉呢!”
“可祸是你招来的,”这么多年来,白府都相安无事,如今是头一遭碰到突袭,此事必定和这鬼有干系:“你要如何赔偿我那碗药?”
“我早说了让解了这绳子你偏不听,害我今夜受了惊吓,你说,你又该如何赔偿我呢?”
“……”赔偿?白忧挑眉看了看脸比城墙厚的孤鬼,转而冷声吩咐白湛道:“把他带到我房间里去。”
“……如此,是再好不过了。”见他要把自己带到房间里去,孤鬼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不等白湛上前,他就自己主动起了身,三步并作两步地朝门口赶了过去。
第3章 第 3 章
白忧房内。
屋内淡淡清香,和那人身上味道一样,令人留恋。
“美人,蒙着眼睛,我难受。”孤鬼不适地晃了晃脑袋。
不理会他的抱怨,白忧冷声问道:“偷袭药房的到底是谁!”
“不知道,睡太沉了,没看见。”
“没看见?”黑眸的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气息,白忧上前了两步:“看来,你眼睛是白长了。”说话间,白皙的五指覆上了那双被蒙布着的栗色眸子。
立时,眼皮处传来一阵灼烧的炙热感觉。尽管如此,孤鬼却丝毫不见慌乱,他笑道:“好啊,你若喜欢尽管拿去,就当时我送你的定情信物好了。”
“你……!”被调戏的白忧皱眉一扬袖,将那鬼挥出了几丈远。
不用看也能猜到此刻白忧脸上的神情,孤鬼嘴角又上扬了几分,故作叹息道:“哎,美人虽美,可脾气却太过暴躁了,不过啊……我喜欢!”
“你!……我能救你,也能杀了你!”
“我知道,不过……”对付这种赖皮,白忧明显不是他的对手,只见孤鬼一个闪身,便来到了白忧身旁,俯首帖耳语气暧昧道:“你舍不得。否则,你又何必将我带进房间多此一举呢!”
“……”
果不起然,传来白忧双拳握拳指关节摩擦的声音。
气坏了。
有趣。
就在孤鬼沾沾自喜时,却听那袭白衣忽然腾空而起,冷笑道:“可我也没说,要留你这低等杂碎在我房里过夜!”
不待孤鬼细细体会着话里的意思,只听一声巨响,脚下地面忽然赫然张开。
“啊!”一声惊呼,猝不及防的孤鬼就这么掉了下去。
*****
冷。
是孤鬼现在唯一的感觉。
躬身低头费力摘掉蒙眼的黑布后,才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大冰窟,周围寒烟四起,白气森然,整个冰室除却一张中间一张九尺冰床,别无其他。
哎,好吧。
闹腾了大半夜都没怎么休息,眼下没人打搅睡觉休养生息,等到了冰床欣喜一躺,孤鬼这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冰床的温度比地面还要低,背上好比抵着无数细碎冰刃,实在是……一个激灵,孤鬼哆嗦着连忙跳了起来,眼看有床不能睡,也是够缺德的。孤鬼便只好席地而坐,运功护身。
一大清早。
妍紫早早就在屋外候着了,待房门打开,她便端着洗漱的东西进去服侍。
不过说起服侍,也就梳头这一样。他家公子不同于那些王宫贵胄,什么事都喜欢亲力亲为,弄得他一丫鬟常闲得没事可干。
待白忧洗漱完毕坐到铜镜前,妍紫这才走上前去。
铜镜映照出人儿的模样,青丝如瀑,面容精致,原本清冷的眸子因刚起略带几分惺忪睡意,平添了一丝慵懒。妍紫最喜欢这时候的公子了,俊美柔和,清冷淡雅,气质与那鬼的妖娆邪魅简直是天差地别。
想到那鬼,妍紫便顺口问道:“公子,你打算如何处置孤鬼啊?”
“他伤痊愈之前,暂且留府。”
“哦,可是……”眼珠转了转,妍紫支吾道:“药房塌了,那边怕是住不了人了,那他……怎么办啊?”
“你对他的事倒是上心。听四郎说,你前些天常去药房看他。”
“啊!公子息怒!”听出白忧话里有话,妍紫吓得低头认罪:“妍紫知错了。”
“有何错?”白忧抬眸,淡声问道。
“妍紫……妍紫不该擅自去药房找孤鬼,跟鬼族的人走得太近。都怪我一时糊涂,把公子训诫当作耳旁风还……”
“好了,动作快些,一会儿还要早朝。”白忧有些头疼地打断了她的长串台词,唧唧歪歪说得人头都大了,每次一犯错,认错态度比谁都端正,回头照范不误,有何用?
“噢,是是是!”蹭的一下,妍紫赶紧替他梳发,不敢再多耽搁。
“ ……”哎,这丫头,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冒冒失失的脾气改改。
金銮大殿。
龙椅上,一中年男子黄袍加身,接受群臣叩首行礼。
仪式过后,一人迈出了队列:“皇上,臣有本要奏!”
众人抬头。
参奏之人正是火羽的丞相,司马坤:“数月前,暝幽国屡次北上s_ao扰我火羽边界,烧杀抢掠无所不为,南疆人心惶惶,一片水深火热,望陛下决策?”
“暂且,”火明贤摸了摸下巴,沉声道,“按兵不动。”
“陛下,不可啊,这样只会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还望即刻发兵宣战。瞑幽对南疆虎视眈眈已久,正好趁此绝去他们的妄念!”
司马坤说得掷地有声,话音一落,群臣立马跟风响应他,纷纷劝说火明贤发兵征讨。
就在这时,一清冷嗓音突然响起:“丞相大人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声音不大,但话一出口,原本嘈杂一片的大殿顿时就安静了。
白忧淡声问道:“各位大人,如今火羽暝幽两国实力旗鼓相当,若真因南境一时s_ao乱而冒然发兵,届时天下战乱四起民不聊生,何时才能休战?”
“这……”一句话,就把司马坤问得语塞了。
不等司马坤想出答案,忽而一粗犷声音回白忧道:“我请兵出战,我就不信三五年内还拿不下暝幽这蛮夷之地!”
众人寻声望去,却见说话之人,正是骁勇无敌的英勇护国大将军——虎峰。
“战争劳民伤财伤的是国家根基,就算将军出战三五年后火羽赢了,届时国库空虚民心疲乏,到虎峰将军又打算如何休养生息,安邦固国呢!”
“……”额,光知道打仗,不懂治国,虎峰无言以对。
这一问一答之后,众人面面相觑,都没再作声,他们都对这位年纪轻轻的国师心存敬畏,不敢多言。
“……嗯……”看够热闹的火明贤对白忧赞许地点了点头,道:“国师所言正合我意,众卿且静观其变,莫要cao之过急。”说罢,转而商讨其他国事。
一个时辰后,众人才退了朝。
刚迈出宫门,后边便有人追了过来:“国师等等!”
白忧回头,见来人是虎峰:“虎峰将军,何事?”
“噢,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虎峰大掌揉了揉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憨笑道:“刚刚……刚刚不是有意顶撞国师,我是个粗人,只想着打仗,还望大人别被往心里去。”
“虎将军言重了,你我皆为朝廷效力,都是在尽本职,将军莫要望心里去才是。”语罢,白忧低头作揖,转身准备上马车,忽闻一人匆匆高喊着追了过来:“站住!白忧你给我站住!”
抬头,却见一身着青色锦衣华服人正朝这边狂奔而来,年龄刚及弱冠,较白忧小些,一副纨绔子弟派头,跑到跟前一把勾着了白忧肩头:“你老躲着我作什么!”
见到来人,一旁虎峰连忙行礼:“参见二皇子!”
“免礼,”皇甫青随手挥了挥,转而对白忧道,“今天决不会再让你逃走了!”
“二皇子,臣还有要务在身,”说话间,白忧不着痕迹地避开肩头的手,“恕不能奉陪。”
“又是要务在身!你就不能换个复杂点儿的借口!”皇甫青不满道。
“参见陛下!”忽地,白忧躬身对着二皇子身后行了个大礼。
一听皇上来了,虎峰连忙跟着回身行礼:“参见陛下!”
无奈,皇甫青只有回头先行礼:“儿臣参见父皇。”礼罢,抬头一看,面前哪有什么皇上,连个鬼影儿都没有!再回头,白忧早已跃上一旁白马,踏尘而去。